夏天縱手一抖,戒指內的金錠,嘩嘩地掉了一地:“醫好它,這些全是你的。”
安大名醫眼睛一花,哼道:“你以爲我是貪財之人麼?不過看你重情重義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給你家的狗看看。”
麻九趕緊清攏金子,放在一邊。安大名醫斜坐牀沿,想了想,學着給人號脈的樣子,把手指搭在禿尾巴狗的前腿之上。
俗話說,人畜相通,這安大名醫在狗腿搭了一會兒脈,居然依着沉滑細數的號脈方法,號出了禿尾巴狗的脈相。
“死脈!”安大名醫嘆了一口氣。每當號脈號出死脈時,安大名醫總是要嘆一口氣,以表示對主人家的同情。
“什麼死脈?”隨着話聲,門外再走進兩個人來。卻是褒四小姐請到侯府的專職醫生來了。
侯府御醫到來,安大名醫只得讓過一旁。御醫已得到了四小姐的解釋,看到禿尾巴狗,直接把手摸了上去。
跟安大名醫一樣,也是摸的狗腿。
御醫摸了半晌,也是嘆了一口氣,道:“確是死脈。”
“可還有救?”
御醫與安大名醫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道:“沒有。”
夏天縱心裡黯然,看來只有用星鑰之力慢慢調養了。不過星鑰之力雖然可以緩慢調理傷勢,卻沒辦法給禿尾巴狗補充營養。看死狗瘦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再餓上一頓兩頓,只怕真的要變成一條死狗了。
“真沒辦法了麼?”夏天縱問道。
御醫搖了搖頭,道:“以我們兩人的醫術,確實沒有辦法。按脈相,你家的狗應該早就死了。現在還有一口氣,已是奇蹟。縱觀整個南陽城,也只有一人,或許還有辦法,可以去試試?”
夏天縱一聽還有希望,霍然擡頭,問道:“誰?”
“神九他老人家。”
夏天縱一聽,恍然大悟。神九自己講過,神九神九,無論哪一方面,他都可以排天下第九。這話雖然誇張,但也說明神九他老人家確是非凡。
夏天縱吩咐麻九重金謝了兩位名醫,自己抱着禿尾巴狗,要了一駕馬車,直奔北城磨刀巷。
神九就隱居在磨刀巷王鐵柱的打鐵鋪子後院。對於夏天縱求他給禿尾巴狗看病,神九倒沒有拒絕,只是同兩位名醫一樣,查了一下禿尾巴狗的身體,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治不了。”神九道。
連神九都治不了,夏天縱的心咚地沉了下去:“那天下還有誰可以治得?”
“要說天下的話,神四當可治得。”神九道:“她號稱醫術天下第一,只是斯人緲緲,已經多年沒有她的音訊,一時之間,也尋不着。除她之外,還有一人,就是百花谷谷主花之軒,此人有一套金針渡劫的功夫,獨步天下,或許可以試試。”
“只是試試嗎?”
“只能說試試。”
夏天縱一咬牙,道:“試試也得試試,我現在就去。”
夏天縱轉身就走,神九趕緊攔住:“你真要去?百花谷離此地千里有餘,再說去了,花之軒也不一定會出手,你不知道,那一套針法,對他損耗也是極大。”
“那我跪下求他。”
“求?”神九一聲冷笑:“每天跪在百花谷外求的人還少了?莫說你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就是百花谷內花家族人,也不見得能讓花之軒出手相救。更何況,你只是爲了一條狗。”
狗再珍貴,也不會貴過一條人命,這是普世的道理。再說也只有夏天縱等少數幾人,才知道禿尾巴狗珍貴,其它的人看來,這就是一條沒有尾巴的土狗而已。打死全天下的人,也不會有人相信,花之軒會爲了一條土狗施展金針渡劫功夫。
“那我還是要去。”夏天縱抱着禿尾巴狗,向神九鞠了一躬,道:“還沒謝過您老人家贈星鎧之恩,上次它救了我一命。”
神九還想說什麼,夏天縱已經一陣風的衝了出去。
“哎,年輕人就是毛毛躁躁的。鐵柱,把那套風雲旗拿給夏天縱,告訴他用後及時歸還。”
王鐵柱臉上瞬間佈滿心痛,一邊心痛一邊取了風雲旗,急急地去了。
風雲旗,神九得意作品,天下只有兩套,一套送給了武周第一師元帥百里揚眉,另一套就放在神九身邊。百里揚眉天生腿腳不好,但勇猛無儔,擅使一十三根混元點金長標槍,每根槍重三十六斤,攜帶起來極不方便,是以周皇朝爲其配備了一駕駟車,車上御手四人、護衛四人、弓手四人、重盾手六人。這個重量加起來,極其驚人,駟馬哪裡拉得動?神九就爲百里揚眉打造了一套風雲旗,此旗是聚靈陣和巽陣組合而成,巽陣是卦陣之一,不在數陣之列,以陣聚風,能極大的減輕馬車的重量,讓百里揚眉在戰場上來去如風。
神九把風雲旗借給夏天縱,自是助夏天縱加快速度的意思。
武當車馬行準備了最好的馬車,王鐵柱將風雲旗插在馬車上,教會了夏天縱使用,這纔回去。夏天縱趁這一點時間,用涼開水和鹽巴調了一大桶淡鹽水,裝在車上,正要出發,四小姐抱着古琴,徑直上了馬車,非要跟着前去。
這風雲旗確非凡品,馬車奔馳時,天地元氣自然聚攏,再由巽陣激發,如有一隻手從下面托起馬車,那馬拉起來,輕若無物,跑得飛快。夏天縱在車上,輕輕割開禿尾巴狗一點毛皮,將那淡鹽水用元力聚成一條細線,慢慢地逼進禿尾巴狗體內。
禿尾巴狗的情況一點都沒有好轉,夏天縱的星鑰之光,只能保住它的生命,卻不能爲它補充營養。“要是有一點葡萄糖就好了”,夏天縱想,但葡萄糖的製作方法,夏天縱真不知道,只好做了一點淡鹽水,先給禿尾巴狗補進去。
按說星鑰之光,對修補經脈肌膚的破損,最是強悍不過。夏天縱當時被元氣撐爆,這星鑰之光是哪裡爆了就修復哪裡,速度快得令人窒息。但這麼強悍的東西,在禿尾巴狗身上就失靈了。
夏天縱給禿尾巴狗補充完鹽水,這纔對四小姐說道:“你應該在書院好好練琴。”
四小姐掀起一點車簾,呼嘯的風頓時把她火紅的長髮吹得筆直。四小姐吹着撲面的疾風,道:“一個人練琴,沒有意思。”
夏天縱心裡微微一甜,笑道:“等醫好這隻死狗,我一定好好練曲,要趕上你的水平。”
四小姐道:“皮皮死不了。”
夏天縱點頭道:“只能說短時間內死不了。我還能撐幾天。”
夏天縱能吊住禿尾巴狗最後一口氣,禿尾巴狗在血肉乾枯之前,是死不了的。但是,禿尾巴狗現在瘦的乾柴一樣,還能熬幾天,就不知道了。
兩人每到一個城市,就有武當車馬行的人,備好了最好的馬等着。兩人給大車換過馬匹,就向下一個城市跑去。
才兩天時間,兩人就到達了黃國的潢川城。
潢川城,在現在豫徽交界的地方,乃是黃國第二大城市。城主姓花,花望春。現任百花谷谷主花之軒,是花望春的爺爺輩。
夏天縱在潢川城外拔了風雲旗收起,很不滿意地抱怨道:“兩天才跑一千多裡,太慢了。”
四小姐掛好蒙面白紗,道:“這話說出去,不怕被人打死?進城吧,買些禮品好進百花谷。”
夏天縱搖頭道:“直接去,等閒禮物,花谷主怎麼看得上?”
四小姐道:“基本禮節也不要了麼?”
“不要了,基本禮節救不了賴皮狗。”夏天縱說完,驅車直入,進了潢川城,問明瞭百花谷的方向,直接趕去。
百花谷在潢川城北部十里,谷口是一座宏偉的百花樓,百花樓左右各有一百單八間酒樓,加起來足有二里地。百花正樓高有六層,取六爻之意,正正將谷口擋住。
百花樓二百一十六間副房,住滿了從全國各地來的求醫的人。百花谷弟子在正樓裡,按着牌號給這些病人看病。
只是千里迢迢來百花谷求醫的人,絕大部分都是疑難雜症,百花谷弟子用秘製丹藥配合特殊功法,也只能治得大部分。
夏天縱兩人來到百花樓前,就被這宏大的百花樓和川流不息的人羣給震住了。
“尼瑪,我敢打賭,就算幾千年後,也沒有哪一傢俬人醫院有這個規模。”夏天縱喃喃地道。
“尼瑪是什麼意思?聽你說了好幾次了。”四小姐問道。
“尼瑪,尼瑪是一種馬,寵物馬,以後的人叫草尼瑪。”夏天縱訕訕一笑,隨即解釋道。
四小姐看着夏天縱那尷尬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撒謊。不過四小姐沒有追問下去。
“怎麼進去?”
“我想想。”
夏天縱圍着馬車轉了兩個圈,突然拿出一支風雲旗來,笑道:“咱們這一次,就冒充一回申雲飛。”
夏天縱給四小姐嘀咕一陣,然後抱起禿尾巴狗,大刺刺地向百花樓正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