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大周皇朝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龍九、龍十一執行斬首戰術,龍十一與摩崖同歸於盡,卻忽視了西戎元帥哈斯木。
哈斯木本身功力高絕,又得天竺佛家陣圖,無論軍事還是哪一方面,都足以與大周抗衡。西戎盡起全國兵馬,聯合犬戎、義渠等小國,發起了與大周皇朝的全面戰爭。大周皇朝在損失西三師以後,着成周第一師百里揚眉禦敵。百里揚眉將整個阿伊山都佈下了陣法,纔將哈斯木阻在紅古城。
二年正月,南巫族藉着第一場春雨,聯合黑苗、巴族、土族等十二個邊荒民族,越過雲夢大澤,殺入楚國境內。南巫左先鋒茅十八、右先鋒八叔度,三天內連克楚國八座城市,楚國大將軍項林、國君魚白,在同一天戰死。宣皇令沈烈與申雲雁完婚,掛帥出兵抵禦南巫,申伯、鄧侯及武周第三師、第四師、西二師、東五師,歸沈烈指揮,申侯爲副帥。
沈烈爲統帥,南陽書院自然是傾力支持,姬長風、古長空、白眉、神九等人親自壓陣,將茅十八率領的南巫兵力,壓在楚國境內。
但是茅十八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驅動魔神塔,竟連南陽書院也毫無辦法,雙方就在楚邊境一帶僵持不下。
戰事的消耗是巨大的,再說大周皇朝已經有四百年沒有境內戰爭,百姓連一點應對的辦法都沒有。
一切都顯得很凌亂。
大周皇宮,儷宮之內。宣皇站在假山之畔,撮着手心的魚食,喂着長生池裡的錦鯉。兩個穿着幾乎與皇袍一樣明黃色錦服的老者,垂手站在宣皇身後。
周定公匆匆地走了過來,稟道:“陛下,東邊起兵了。”
宣皇將手裡的魚食全都投進了池裡,拍拍手道:“等了十幾年了,終於亂起來了。說吧,東邊的情況怎麼樣?”
周定公道:“不妙。扶桑人不足爲懼,但是他們聯合了西洋魔法師,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剛交手,東一師就完了。”
“哦?”宣皇有些意外:“什麼魔法師?”
這確實沒聽說過。
“他們的戰鬥方式很特別,能召喚風、火、雷、石頭。這些,倒還在我們的認知範圍之內,可是他們還有一種魔法師,能將死去的士兵變成白骨,繼續戰鬥。包括,我們戰死的士兵。”
“……”
宣皇沉默半晌,才說道:“這倒跟以前的巫族有些像。不過就算以前的巫族,也沒有驅使骷髏來戰鬥的。”
“是,這仗沒法打了。”
活人跟你打,死了還跟你打,打死了你你還幫他打,這仗確實沒法打了。
“我們兄弟去試試?”一直跟在宣皇身後的兩個人說話了。
這語氣之間,沒有一點恭敬。但宣皇毫不在意:“也行,這次沒有目標,以找出那些魔法師的弱點爲主。不要再折損人手了。”
這兩人,自然也是馭龍者,龍七,龍十三。
兩人拱手而去。宣皇看了一眼周定公,道:“你以前說的,都在開始實現了。”
周定公苦笑道:“寧願這些不要變成現實。”
宣皇搖搖頭道:“該來的,就一定會來。當初老頭子退出皇都時就說過,我會給大周帶來滅頂之災。你信嗎?”
“……”
周定公怎麼回答?所以周定公沒有回答。
宣皇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相信老頭子的話,也相信你的話,所以我把孩子們都逼出去了。他們在,大周就在。”
“我已將幾大護龍家族的高手留在各位皇子身邊。”
“對了,北方呢?”
北方荒原,千里空曠,一望無垠。
無數的風狼匍匐在深長的草叢裡,沒有長嘯,也沒有騷動。一陣大風吹過,將長草吹得低了下去,露出一排又一排的狼頭,密密麻麻,總不下十萬之數。
風狼之後,是站着的妖狼。
妖狼也站得整整齊齊,一排又一排,密密地向小崗上排去,隨便看一看,至少也得五萬。
狼羣正中,是兩頭巨型的妖狼王。
妖狼王之後,一個只穿着一件破爛衣衫的絕美女子。衣衫已經爛得不能再爛了,只能勉強遮住一點身子,風一吹,就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的肌膚。
女子的目光越過蒼茫的大地,再看了一眼壯美的北荒,臉上慢慢浮起狂野的神情來。
妖狼出北荒,遠古神魔大戰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終於在大周皇朝刀兵四起的時候,再次呈現。
妖狼出北荒,這戰爭已經超出了人類戰爭的範疇。因爲妖狼出了北荒,首先就要解決吃的問題。那神秘女子驅着近二十萬妖狼,首先進入了北狄。
北狄部落一觸即潰,在損失了大半族人後,全體遷移,向東邊的大山裡遷去。
狼羣沒有追趕北狄,甚至沒有耽誤一天時間,就越過了北嶺,進入了大周皇朝境內。三天之內,三十萬大周皇朝的子民,就進了狼腹。
對妖狼來說,人肉跟兔子肉,野牛的肉,沒有什麼兩樣。
妖狼入侵,來得太過突然。就算宣皇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準備好。三天時間,宣皇才弄明白妖狼的數量和速度。
北方的入侵,不是異民族,而是狼,數不清的狼。這讓宣皇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因爲這意味着,戰爭超出了理智的範圍。
這個時候,前去東線的龍七、龍十三傳回消息來,兩人非但沒有查出如何對付西洋魔法師,還與對方的魔法師首領和一個年青的弓箭手拼得兩敗俱傷。
一切都很意外,大周皇朝一時之間,狼煙四起,岌岌可危。
萬里之外,天山之麓,夏天縱擡頭看了一眼碧藍的天空和空蕩蕩的太陽,又替四小姐整理了一下包頭的絲巾。
“只有兩隻眼睛在外面啦,還包。”
“呵呵,別看着這太陽挺溫柔,其實可毒了,一個不小心,能將你又白又嫩的皮膚給曬得紫紅紫紅的,而且變不回來。”
“你也是第一次來,怎麼就知道這些呢?”
“我早說過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知道啦。噫,你看那山上白色的,就是你說的冰川麼?”
“對對,那一條白色的線,就是冰川線,那上面啊,就是古老的冰川,從來沒有融化過的。”
“雪蓮花就在冰線附近?”
“是的,走羅!我要把咱們的野丫頭重新變回可人兒。”
“你是在說我野嗎?”
“沒有沒有。”
“你別跑。”
“沒跑沒跑。”
“你給我站住!”
“我站啦,是腳自己在跑。”
“咯咯,看我打斷你的腳。”
“腳怎麼能打斷?要說打斷你的腿。”
“那本姑娘就打斷你的腿。”
……
天山人跡罕至,只有偶爾出現的岩羊和蒼鷹,還在昭示着高原之上生命的張力。從樓蘭古城到天山腳下,夏天縱用心逗四小姐開心,四小姐本來就開始外放的性格更加開朗,兩人除了注意守禮之外,已是一對十足十的小情侶。只是苦了禿尾巴狗,開始是被夏天縱一腳踢開,後來是被四小姐兩腿踢飛,飛得遠遠的,只有拿高原上兔子、野狼、老鼠出氣。
四小姐追着夏天縱,兩人如星丸跳躍,在陡峭的崖壁上,飛速上升。但望山跑死馬,以兩人遠超常人的速度,也花了足足半天的時間,纔到了冰川線的位置。
就在冰川線略上一點,就盛開着一朵比海碗還大的雪蓮花。“運氣真好啊!”夏天縱哈哈大笑,牽着四小姐的手,一躍而上。然後,就聽“啪”一聲大響,一條銀白色的長鞭將兩人高高抽起,然後順着山崖落了下來。
這一鞭好大的力道,以夏天縱和四小姐兩人的實力,仍被抽得倒飛下山。
咳!夏天縱靠着石壁,輕咳了一聲,擡頭向上面看去。
一隻斗大的蛇頭從雪蓮花下伸了出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夏天縱兩人。這條大蛇,通體雪白,頭頂上長着兩隻七八寸長的硬角,足有水桶粗細。
一隻角爲虯,兩隻角是龍。天山之上,竟還有龍?傳說中龍都是可以騰雲駕霧的,這一條,能不能飛?
“你說這會是一條龍嗎?”
“沒見過龍。”
“我看咱們必須把它當作一條龍,冰龍。”
“冰龍怎麼鬥?”
“傳說中龍會吐息,冰龍的吐息會將人凍成冰棍。”
“有那麼厲害?”
“最好要有那個覺悟。”
兩人正在商量怎麼與冰龍相鬥,旁邊一條黃色的身影,如離弦的箭一般,掠過夏天縱兩人的身旁,咆哮着向冰龍撲了過去。
禿尾巴狗這些天來,最大的成就,就是欺負了一頭野牛,但那毫無趣味,今天可算能找一點樂子了。
禿尾巴狗一邊衝向大蛇,一邊悲憤地想着這些天捱過的大腳丫子、小腳丫子,“長蟲子,不是爺要欺負你,只是這些天爺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