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縱等人走進三官殿內殿,便愣住了。
一個倨傲的青年,大馬金刀地高坐殿上。青年左手輕輕敲着膝頭,右手拄着一柄連鞘單刀。
“都來了麼?”青年淡淡地問道。
“大人,都來了。”色道師急忙向前一步,彎腰答道。
噓——,夏天縱心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既然見到了底牌,那一顆始終懸着心,終是放了下來。
施施、施然相互看了一眼,靠緊了一點。
青皮虎三兄弟卻是散開一步,都是將鐵胎黃楊木硬弓交至左手,右手虛垂,指尖輕輕顫動。
黃匹夫、黃石夫兩人鐵槳左右一杵,鏗鏘有聲。
白烏衣、白鐵衣咔咔兩聲,兩柄長槍檸成。
嗯,原來都有心理準備。夏天縱點頭。
倨坐高殿的青年,冷笑着看衆匪首警惕的反應,等大家都準備好了,這才忽地起身,提刀站了起來。
“你們,應該感謝我,”提刀青年傲然道:“因爲我讓你們過了人生最後一個狂歡之夜。”
“你是何人?!”白鐵衣大聲喝問。
一個人從內殿後方走了出來,冷笑道:“也好,讓你死個明白。此乃西門踏雪西門大人。”夏天縱看着走出的這人,目光陡地一凝:武大郎!
武大郎怨毒地看了夏天縱一眼,恨聲道:“你們,今日全部得死!”
黃匹夫沉聲道:“西門大人?可是天下第五護龍家族西門家的人?”
青年頭一揚:“正是西門家西門踏雪,爾等現在跪下,以後爲我西門家家奴,可以考慮饒爾等一命。”
場內十名土匪頭子,都是一方豪強,豈肯輕易低頭。
只是,面對第五龍護衛家族的人,又豈能不低頭?說到底,這些人只不過是一羣流氓頭子罷了。
夏天縱看看高度緊張的其他匪首,抱着禿尾巴狗,走前一步。
武大郎一指夏天縱:“你,不接受你的跪下!你必須死!”
夏天縱摸着禿尾巴狗金黃的皮毛:“因爲不願爲奴,我們才做了流氓,因爲不願爲奴,我們才上山尋找自己做主的感覺。我們是流氓,但我們享受自己做主的滋味。這就是自由,爲了自由,你以爲我會跪下麼?同樣的,我也不接受你的跪下,你!必須死。”
“說得好!”白烏衣大喝一聲,與白鐵衣兩人手提長槍,向夏天縱靠了一靠。
武大郎一臉仇恨,轉過身,又換了一副饞笑:“大人!”叫一聲大人,而無下文,便是催促西門踏雪出手的意思。
西門踏雪見無人跪下,嘴角慢慢上翹:“說實話,我真沒有想收你們做奴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們做爲男人,是不是還有最後的骨氣。”
“殺一羣軟蛋,真沒有意思,既然這樣,你們,便受死吧!”西門踏雪刷地抽出手中單刀,身子一縱,一刀劈出。
西門踏雪一刀甫出,一道雪亮的刀光陡然亮起,刀光如雪,長達五丈,寬有三丈,對着十個匪首,一刀斬下!
夏天縱面色一變,這一刀,光華凝而不散,已近實質,這水平,已經大大超過自己。
西門踏雪一刀劈出,瞬間便到了青皮豹頭頂。青皮豹三兄弟剛纔走在正中,西門踏雪這一刀,正是當中斬下。
青皮豹雖然高度戒備,但哪裡料到這一刀來得如此之快,待要躲避,已是不及,青皮熊就在旁邊,長弓一捅,勉強將青皮豹捅出半尺,嚓地一聲,一條左臂掉了下來。
青皮虎、青皮熊面色大變,青皮虎拉着青皮豹,向後面急躍,青皮熊的長弓剛纔已經被西門踏雪一刀斬斷,此時一俯身,將青皮豹的斷手連帶長弓搶到手中,腰身未直,已是嗖地一箭射出。
長箭帶着一蓬青光,箭尾急速顫動,眨眼之間便射到西門踏雪面前。
西門踏雪嘴角更加上揚,伸出左手,一把便捉住青皮熊彎腰射出的一箭。長箭在西門踏雪手中,如一條掙扎的長蟲,劇烈顫動,但西門踏雪只是手掌一緊,那箭便失去了靈性,變成了死物。
西門踏雪又是一刀,這一刀,卻是橫斬而出,刀芒吞吐,一刀將夏天縱等人,悉數斬到。
夏天縱手一鬆,禿尾巴狗貼地竄出,夏天縱縱身躍起,閃過刀光,目光一瞥時,只見青皮虎提着青皮豹,勉強避過這一刀。
黃匹夫見勢不妙,大喝一聲:“大家分開走!”
衆匪聞言,如夢初醒。黃匹夫、黃石夫兩人,脫手將鐵槳擲出,身子卻是藉着這一擲之力,倒射而出,出了內殿。
青皮熊嗖嗖嗖連續三箭射出,跟着青皮虎,倒退如風,也是出了內殿。
白烏衣、白鐵衣本來在夏天縱身邊,他們見夏天縱絲毫不有要逃的意思,略一猶豫,但仍是選擇了逃跑,跟着出了內殿。
只有施施、施然兩人,反而向夏天縱靠了靠,三人並肩而立。
夏天縱與施施、施然兩人互視一眼,俱是苦笑,接着門外幾聲慘叫,明顯遭了毒手。
西門踏雪只是身子一晃,便到了殿外,剛撲上牆頭的黃匹夫,看到西門踏雪在自己面前冷冷一笑,待要退避,已是不及,被西門踏雪一刀斬了頭顱。青皮虎提着青皮豹,在老三青皮熊的掩護下,退出殿外,剛鬆了一口氣,便看到西門踏雪身影閃過,接着刀光一亮,青皮豹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便被劈成兩片。白烏衣、白鐵衣兩人走得稍慢,出得殿門,正好看到青皮豹被從中破開,一道刀風透了過來,白烏衣長槍如龍,嘯嘯扎出,勉強扎中刀風,但那刀風好生強悍,仍是咻地一聲,斬在白鐵衣肩上,白鐵衣半個肩頭,頓時飛了。
西門踏雪雖然沒有用出分身化影,但其速度驚人,彷彿同時出現了幾個人一般。
“西門家驚鴻照影刀法,味道如何?”西門踏雪一招斬死兩人,斬傷一人,此時看着驚懼的羣匪,心裡大感快意。
“西門踏雪,我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要趕盡殺絕麼?”白烏衣怒聲喝道。
“呵呵,先前給過你們機會了。”西門踏雪還要說什麼,黃石夫突然大吼一聲:“老子跟你拼了!”
黃石夫縱身撲向西門踏雪,西門踏雪左手隨手拍出,一道斗大的掌影呼地拍在黃石夫身上,黃石夫胸前骨骼,咔咔破碎,砰地一聲從空中墜落,摔倒在地上。
“西門踏雪!”夏天縱站在內殿門口,喝道:“你來三官殿,到底是何目的?要死,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吧!”
西門家族是何等身份,那是大周皇朝第五龍護衛家族,族內子弟豈會爲了幾個山匪,遠道前來收拾幾隻小蝦米?
西門踏雪得意地一笑,道:“你們這幾隻小爬蟲,搞得這一帶烏煙瘴氣,鄧侯早就很生氣,這一次曼公主請我來,我不過順手耳。”
原來鄧侯家還有位女公子,很災難的是,女公子還有一個愛掙表現的追求者。
夏天縱撇撇嘴:“你要殺我們,直接上山便是,何必搞這些妖蛾子?”
西門踏雪玩味地盯着夏天縱:“殺你,也是一個目的,丹江口代家,可認爲你值很多銀子。”
“哦?”夏天縱踏前一步,站到殿門口:“武大郎,你的功勞吧?”
武大郎恨極了夏天縱,此時聽夏天縱問到自己,立即恨聲道:“不錯!是我說動代老,請出了西門大人。夏天縱,你殺我父兄,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夏天縱無所謂地笑笑:“要報仇,你就自己來。”此時,夏天縱已經想明白,武大郎定是以西門踏雪喜歡曼家公主的事爲引,不但說動了代老舍得付銀子,還說動了西門踏雪前來三官殿殺人。
兩人說話間,白烏衣、白鐵衣、青皮虎、青皮熊四人,慢慢地退回了內殿。西門踏雪無所謂的樣子,以他的功夫,要殺這些人,只是高興什麼時間出刀的問題。
其實夏天縱還有一點沒有想到,西門踏雪不上山殺人,還因爲大周太保周定公,在太和山下寫下了“太和常運”四個字。這四個字,就是曼侯也不敢造次,又豈會讓西門踏雪自找沒趣?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一片噪雜聲突然響起。三官殿中門裡,突然涌進幾百個土匪來。
從夏天縱等人進殿,到西門踏雪殺人,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後面登岸的土匪,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土匪羣裡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那是黃龍灣的人看見了倒伏地下的黃匹夫、黃石夫兩人。
西門踏雪不悅地皺皺眉,手中刀突地平直斬出,一道白色的刀光,瞬間斬出。
夏天縱面色大變,來不及出聲警告,那道足有五丈長的刀光,已是將進的中門的數十名土匪攔腰斬斷!
驚叫、慘呼,陡然爆發,後面的土匪終於知道害怕,殿內衆人只聽到外面腳步聲,紛紛亂亂,剎時退了出去。
這次來三官殿,除夏天縱外,各山各水,都是帶了不少的弟兄出來。
“要殺我,那便來吧!”夏天縱一指西門踏雪,倒提天殘劍,正正站在內殿門口。
西門踏雪看看天色,慢慢提起手中刀,冷笑道:“殺了你們,我還能趕回丹陽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