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瀋陽號,”聽到通訊器的話筒裡傳來接通的聲音之後,那名戰士趕緊彙報道,“人已經救到,不過傷情十分嚴重。他在冰冷的河水裡待的時間過久,現在處於凍傷麻痹狀態,而且體溫繼續在向深層下降,情況十分危險。”
“全速將傷者帶回艦上搶救,”肖海東聽到人已經被救到的消息,心卻不敢放下來,因爲從特戰隊成員反饋的信息來看,劉嘉俊此刻的狀況非常不妙。
“他的體溫確實在不斷下降,而且快要接近生命的臨界值了,”負責監控劉嘉俊生命狀態的人也跟着向肖海東反饋道,植入在劉嘉俊手掌中的芯片將他身體的信息實時返回,所以軍艦上的人除了可以查探到他的位置之外,還可以清楚地瞭解他身體的情況。
“安排人準備好手術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下來,”肖海東向副官吩咐道。
“你們先用機動艇上攜帶的搶救設備對他進行臨時搶救,切記不能讓他昏睡過去,另外要不斷按摩和拍打其周身,最好是能想辦法刺激他的精神,讓他能保持住活下去的信念和意志。”肖海東朝通訊器裡說道。
“蔡文越,”瀋陽號的艦長在對出發搜救劉嘉俊的特戰小隊下達完命令後朝他問道,“劉嘉俊有沒有最親近的人?”
“我問問趙康和孟捷,”蔡文越趕緊聯線休斯敦研究所內和劉嘉俊相熟的兩人。
“李安瑞,劉嘉俊最親近的人叫李安瑞,”蔡文越喊道。
肖海東點了點頭,將這一信息又傳達給在機動艇上的人。接着他又吩咐瀋陽號起錨,朝着水牛河流域駛去,現在爲了搶救劉嘉俊,他只能爭分奪秒地去縮短特戰隊員們返回軍艦的距離。
“他的情況看上去很糟糕,”船上一名扶着劉嘉俊的戰士臉色有些焦急,“我們沒辦法刺激他繼續保持清醒。”
“李安瑞在等你回去,你聽到了嗎?”旁邊的人大聲的朝劉嘉俊喊道,但是這個渾身溼漉漉的年輕人之前在河裡泡得太久,從剛纔開始他的身體就已經對大家的呼喊和拍打失去了基本的反應。
“瀋陽號!瀋陽號來了,”前方的河面上突然出現了軍艦的身影,機動艇上的士兵們瘋狂地朝那邊呼喊起來。
“讓開,請讓讓!”機動艇靠上瀋陽號時還來不及停穩,從軍艦上放下的舷梯就搭了過來,特戰隊的一名戰士抱着劉嘉俊失去了反應的身體大步跨了上去,朝着橋樓內的醫療室衝去。
沿途的人紛紛閃到一旁給他讓路,肖海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那名戰士的身後進到醫療室內。
這裡已經被設置成搶救室,牀位準備好了,屋子的溫度也在供暖設備的作用下升了上來。那名戰士將劉嘉俊放到牀上,大家看到劉嘉俊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眼緊閉,嘴脣也紫得可怕。
“立刻搶救,”肖海東朝裡面待命的醫務人員喊道。
兩名醫務人員將劉嘉俊的上衣脫掉,將心電監護接了上去。他們接的是除顫電極板,這個設備既可以除顫,又可以發揮監護作用。
劉嘉俊的手臂上綁好了血壓袖帶,一名醫務人員過來幫忙打留置針,抽血,另一名醫務人員將心肺復甦儀推了過來。
心電監護的數據在屏幕上顯示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是一驚,那是一條直線,而且現在血壓也測不出來。
“麻醉師準備,病人需要進行氣管插管,”負責搶救的醫務人員中有人喊道,他朝肖海東望去,見肖海東向自己點了點頭。
“我只有一個要求,這個人必須要能活過來,”肖海東的神色十分凝重,他擅長軍事,不擅長醫療技術,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下他並不多做聲,以免干擾到醫務人員的工作。
“注射師準備,腎上腺素1MG靜推,阿托品2MG靜推。”那名領頭的醫務人員表現得十分沉着冷靜。他一邊下達着命令,一邊又朝那名送劉嘉俊過來的戰士問道,“傷員是什麼時候停止心跳的?”
“不知道……,”那名戰士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劉嘉俊心跳停止時的準確時間,因爲之前大家是在機動艇上,而且也缺乏相應的檢測設備。
領頭的醫務人員給劉嘉俊做完兩組心臟按壓之後,接下來便開始爲他除顫。
“360J。”
“充電。”
“放電。”
他朝監護器望去,那裡仍沒有竇性心律,看來剛纔的操作沒有成功。劉嘉俊仍然沒有什麼反應,看上去能活過來的希望非常渺茫。
心肺復甦的黃金搶救時間很短,只有半個小時不到,如果這段時間內劉嘉俊仍未恢復生命體徵,那就說明沒有繼續搶救的意義。他的情況是低溫以及溺水導致的心臟驟停,低體溫或許會保護神經系統,但這也只是或許,所以大家都知道搶救的任何步驟都拖延不得。
肖海東的心緊繃着,那名送劉嘉俊來到搶救室的戰士也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術檯上的人,他額頭上冒出汗來,但是自己卻毫無察覺。
又一次除顫,監護器上的波動終於出現了。
“哇,”大家看到了竇性波,一名醫務人員忍不住喊了出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肖海東緊繃着的臉也終於舒緩下來。
人,救回來了。
成就感在這些醫務人員的心裡涌動着,他們當中有人以前也多次參與過搶救工作,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也有遇到過沒搶救過來的情況。這一次救下來的人看得出肖海東艦長十分重視,所以大家在傾盡全力之餘,也十分渴望能將這個人救回來。
他們都是見慣了死亡的人,或許表面上已經麻木了,不會因爲病人的死去而傷心,但那些都只是表面,這些醫務人員一樣會因爲搶救失敗而難過,因爲他們同樣敬畏生命。
“辛苦你們了,”等這些醫務人員完成了搶救工作之後,肖海東走上前去跟他們一一握手並表示感謝。
“多虧了人送過來得及時,要是再晚幾分鐘,我們也不敢說希望能有多大,”領頭的醫務人員說道,“病人大概會在幾個小時之後甦醒過來,到時候我們還需要跟進做一些檢查,確保他的身體狀況能恢復到出事之前。”
“你的意思是?”肖海東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樂觀得太早了一些。
“病人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因爲心臟驟停期間的影響,他身體的器官組織可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特別是腦組織。你知道的,溺水、身體低溫等等因素會對大腦造成缺氧方面的影響,而人的腦組織比任何器官都害怕缺氧,也對缺氧更爲敏感。”
“我明白了,”肖海東深深地嘆了口氣,他點了點頭,“我把他交給你們,萬望能夠保證他恢復到最佳狀態。”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醫務人員點了點頭。
肖海東回到瀋陽號的控制室內,他的心情有些沉重,雖然劉嘉俊在行動前他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做了最壞的準備,但是事情發生之後,望着這位被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年輕人,他現在心裡是百感交集。
國家欣欣向榮的發展背後離不開許多人默默無聞地奉獻,他們付出了自己的青春、汗水甚至是生命,只爲了自己身後的祖國能夠更加繁榮昌盛。
“肖艦長,劉嘉俊的情況怎麼樣?”蔡文越走上前來問道。
“人救回來了,不過醫生說後續還要觀察一下情況。”
“我能去看看他嗎?”蔡文越鬆了一口氣,先前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他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了生命體徵,不過人還在昏迷當中,醫生說他需要休息,另外等他甦醒之後,還需要做個全身檢查,”肖海東將劉嘉俊當前的情況說了出來,“他的身體器官組織還沒有脫離受損的危險,需要等醫務人員的進一步檢測。”
“那刺殺行動結果如何?”蔡文越繼續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得等劉嘉俊清醒之後纔有結果,”肖海東說道,他又轉過頭朝副官吩咐了一句,“等劉嘉俊醒了,幫他取掉牙槽內放置的毒藥以及手掌中的芯片,無論行動成功與否,他都不再需要這些東西。”
即使行動沒有成功,肖海東也不打算讓劉嘉俊繼續參與其中。那些叛徒固然該死,但這並不屬於劉嘉俊的工作範疇。劉嘉俊之前主動請纓,肖海東是因爲他和蔡文越拿出了實質性的計劃才答應下來,但是從今天的結果來看,劉嘉俊已經在黃泉路上險險地走了一遭。
而且醫生也說了,劉嘉俊的身體狀況存在着受損的可能,在肖海東看來,這個年輕人已經爲國家付出了許多東西。
“回渤海灣前,得跟崇明方面打個招呼,到時候將劉嘉俊轉入危險性小很多的文職工作,這樣也有利於他身體的恢復。”肖海東暗暗想道,有關魏啓明的撫卹他在心裡也有了腹稿。
“崇明……真是藏龍臥虎、多能人猛士,”肖海東 突然感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