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在船艙走廊的鐵壁上擦出數道火花,海盜們往裡面的艙門逃去,徐藝航和他的人在追擊中又打死一名海盜,剩下的兩人逃進了一間艙室,躲在裡面將鐵門反鎖起來。
“媽的,”見差一點點就要追上的人躲進了艙室,徐藝航有些鬱悶,他招呼其他人準備撤到外面跟其他隊員匯合。
貨輪上突然警笛聲大作,正從鐵質樓梯上下來的陳斌和大飛被嚇了一跳。徐藝航等人的身影出現在甲板那一層的橋樓外,陳斌朝他問道,“怎麼回事?”
“逃了兩個躲在裡面的艙室裡,可能是他們按下了警鈴。”
突擊行動出了些岔子,好在徐藝航還安排了後手。船上的警笛聲驚動了岸邊居民區內的人,布萊德利從牀上驚坐起來,還以爲是手底下的人發動了叛亂。
這半年間,威爾士港口中的物資日漸匱乏,許多食物已經過期不說,不少的生活物資因爲管理不當而浪費巨大。基於這個情況,布萊德利開始緊縮物資的供給量,並經常讓人出海捕魚或者去諾姆以及錫城搜索物資。
阿拉斯加州原本就地廣人稀,這幾處地方又位於它的最西端,人跡罕見的地理環境雖然在災難中較爲安全,但是相應地物質也會比較稀缺。
存貨越來越少,而且從外面找回的東西也抵消不掉日常消耗的量,布萊德利漸漸感覺到手底下有些人已經存在不滿的情緒,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想要繼續穩穩地將部下們控制住,布萊德利能依靠的只有武器和物資,這兩樣東西是他目前無法自行生產的,所以用一點就少一點。這段時間裡他有些焦慮,人也變得疑神疑鬼起來,特別是今天白天的時候,兩艘船和幾名心腹的損失又加重了他的疑心。
布萊德利正要從牀上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躺在旁邊的女人有隻腳壓在自己身上,他將女人推到一邊,起身把衣服披在身上。
“你去哪,我的國王?”牀上的女子被他推了一下,睡眼惺忪地問道。
“你剛聽到了什麼聲音嗎?”布萊德利拿着衣服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隱約聽到外面又傳來了槍聲。
“貨輪上的警報聲嗎?”另一個女人也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豎起耳朵聽了一下。
“不是,”布萊德利搖了搖頭。
“是不是湯姆那個腦袋少根筋的笨蛋又不小心按到警鈴?”剛纔開口的女人似乎對自己的清夢被擾有些惱火,她朝布萊德利抱怨了一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想將他拉回到牀上。
“是槍聲!”布萊德利將女人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甩開,麻利地穿好衣服,接着從牀頭的抽屜裡拿出手槍,準備去外面一探究竟。
他還沒來到臥室的門邊,就聽到門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頭,我們被攻擊了,”聽到是自己心腹的聲音,布萊德利將反鎖着的門打開。
“攻擊?誰攻擊我們?”布萊德利問道。
“天上的,天上有人朝我們開槍,飛機,是飛機,”那名心腹顯然被嚇得不輕,他的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
布萊德利將他推到一旁,徑直來到外面。外面的槍聲比在臥室裡聽到的要大得多,他小心地從屋檐下探出頭去,朝天空中發出火光的位置瞄了幾眼。
周圍有些混亂,布萊德利手下的人都被驚醒了,他們有的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警察局附近的居民區裡抱頭亂竄,只有少數人發現了朝自己開火的位置是在半空中,他們開始還擊,只不過槍口冒出的火光又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一時間還沒開上幾槍就被空中飛來的子彈壓得擡不起頭來。
“直升機!”聽到旋翼旋轉的聲音,布萊德利終於反應過來,他想起白天裡逃回來的幾個人說的信息,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
臥室的燈突然亮了,布萊德利飛也似的衝回去將燈關掉,接着朝剛剛開燈的女人大聲地咆哮道,“你是豬腦子嗎?”
那個女人顯然被布萊德利吼得有些發懵,她呆呆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雪鷹號”盤旋在半空中,這次和白天裡在海上的戰鬥不一樣,白天的時候因爲是追逐戰,直升機上只有一側可以朝船隻開火,火力不具備壓制性。現在有了夜幕的掩護,而且居高臨下,兩側艙門邊四個人可以同時開火,一時間打得底下的海盜們是抱頭鼠竄。
前往甲板下層的那組人進到底層的船艙中,這裡面似乎有段時間沒人來了,空氣裡滿是潮溼的黴味,四周漆黑無比,好在戰士們帶着紅外夜視儀,行進過程中倒沒受多大影響。
艙內的過道比較狹窄,四周都是鐵質的欄杆和牆壁,機艙的位置就在船尾,這裡大家雖然都沒來過,不過要找對地方並不困難。
“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用於溝通的耳機裡傳來徐藝航的聲音。
“還在找機艙的位置,應該快到了。”接到詢問的戰士回覆道。
“好,動作快點,我們這邊出了點問題,有兩個人逃進了安全艙躲了起來,他們還按下警鈴。岸上‘雪鷹號’也開火了,現在海盜們沒完全反應過來,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
“收到。”
進入甲板下層內艙的戰士們加快了腳步,這裡海盜們平時根本就不會過來,現在也不可能有人守在裡面,所以大家也不用擔心弄出大的動靜。
一路朝裡小跑過去,牆上開始出現了引導用的指示牌,不多時,戰士們終於來到機艙裡面。這裡靜悄悄地,輪機和主軸液壓裝置等動力設備似乎已經停工了很久,誰也說不好它們是否還能被啓動,所以當前最保險的辦法就是炸掉這些機器。
幾名戰士取出隨身攜帶的炸彈,將它們固定在這些動力裝置上,接着領頭的小隊長一聲令下,大家紛紛撤到機艙外面。
小隊長按下了手裡控制炸彈爆炸的開關,只聽到機艙內傳來“轟隆隆”的爆炸聲,一時間煙霧瀰漫,部分線路甚至在爆炸中着起火來。
“撤,我們去甲板上和排長匯合,”一行人原路返回,小隊長將機艙的情況向徐藝航做了彙報。
“我們在甲板上等你們,”徐藝航收到消息後開始集合進攻橋樓的士兵,大家不再去管躲進安全艙的兩個海盜,而是準備撤回到黃河艇上。
“‘雪鷹號’準備返航,貨輪機艙已經得手,可以撤了。“
盤旋在居民區上空的直升機迅速飛離了那裡,先前被火力壓制得擡不起頭的海盜們這纔敢冒出頭來朝天開上兩槍,雖然大家都清楚那架直升機已經走了,不過爲了平復內心的驚慌,他們選擇用槍聲來壯膽。
遠處的港口中,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傳到岸上,水面停泊的那些小船像是被點着的炮仗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冒出火光。
藉着水面燃起的火焰,岸上的人看到一些船隻正漸漸下沉,誰也不清楚這個夜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天,我是在做夢嗎?”一名海盜捂着臉有些難以置信道。
布萊德利終於敢走出警察局的大門,他來到門口的馬路上,目光望着港口中時而冒起的火焰,臉色像結了霜一樣冰冷。
“那幾個兔崽子到底是捅了哪裡的馬蜂窩?”他大聲地咆哮着,在經歷了剛纔十多分鐘的恐懼之後,這個海盜頭子終於明白這次派出去的人是“踢到鋼板”。
“喬尼呢?”布萊德利朝附近一名同伴喊道。
“喬尼?他們幾個不是在貨輪上值守嗎?”
“把他們白天回來的這幾個人給我找來,”布萊德利丟下這句話後便去附近了解起手下們的傷亡情況。
喬尼是躲進安全艙的兩名海盜之一,他和另一名夥伴很幸運地在徐藝航等人的突襲中倖存了下來,而且當時按下警鈴的也是他。
這兩個倖存者讓人用帆板船給接回到岸上,接着又被帶去了布萊德利所在的警察局。
這一次布萊德利不再大意,他又仔細地詢問起白天的時候這幾個手下在海面上看到的情況。
“你們回來之後,我又派人去了大小迪奧梅德島,可是在那一無所獲,”布萊德利聽了喬尼描述的情況後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挑,像似自問自答一般,“難不成是被他們給陰了一把?”
一切都只能等天亮再做定奪,布萊德利安撫了一陣自己的手下,讓他們回去休息的時候也注意保持警惕。
天亮了,布萊德利睡得並不踏實,他是被警察局外面的喧鬧聲給吵醒的。
“怎麼回事?”他推開門來到外面,只見附近存放物資的倉庫門口有不少人擠作一團。
“頭,格蘭特他們不幹了,在搶我們的東西!”附近的一名手下話剛說完就被別人一槍給打到在地。
“格蘭特,你他媽是想造反嗎?”布萊德利瞪着血紅的眼睛朝一名小頭目吼道。
“布萊德利,港口的船都被毀了,我們接下來只能在這裡等死,看到了嗎,這都是你領導下的結果。”格蘭特將頭上的帽子抓下來狠狠地甩在地上,“現在老子可不管了,能多舒服的活一天就算一天。”
“格蘭特你這個雜種,”布萊德利咆哮着朝格蘭特衝了過去,他一邊奔跑一邊從腰間抽出手槍。
突然他腳底一軟,只覺得額頭上似乎有東西穿過一樣,然後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格蘭特手裡的槍口處仍冒着青煙,他沒有朝布萊德利的屍體多看一眼,而是轉身投入到哄搶物資的人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