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偲朝前奔跑着,身後的喪屍也蜂擁而至,它們太久沒有見到活人了,對血肉的渴望似乎已經達到了頂點。
民居之間的小路上突然竄出來的喪屍也給他增加了不少麻煩,因爲不熟悉地形,張偲只能朝着喪屍數量較少的方向奔逃,而那個方向正離先鋒營在沙地農場布好的口袋越來越遠。
失去了汽車,一個人不可能單槍匹馬突圍出去,半年多的求生經驗告訴他要先遠離危險,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張偲躲開側面追出來的喪屍,邊跑邊擡起手裡的槍將它們撂倒在地,身後的喪屍羣已經越過拋錨的汽車,緊緊地咬在身後。
他從小池塘邊的一條水渠上躍過,身影繼續在民居間穿梭,這裡都是兩到三層樓高的房子,青磚紅瓦坐落得並不算太整齊。
前面的路被一羣突然出現的喪屍給堵住了,張偲估算了一下,自己要是強行衝殺過去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希望,但是槍聲可能跟剛纔一樣會吸引過來更多的喪屍。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拐進旁邊的一棟三層小樓裡,這棟小樓底下的門敞開着,門口的地上仍殘留着災難爆發時的痕跡。
張偲飛快地衝進樓裡,接着反手就將鐵門給鎖上,他選中這棟小樓作爲躲避屍羣的地方是經過了一番思考的,並非情急之下走投無路的選擇。
三層的小樓緊挨着旁邊一棟二層的民居,兩棟樓之間只隔了不到兩米的距離,大致也就是在中間留出了一條小路的寬度。張偲知道自己藏身的這棟樓接下來肯定會被屍羣給包圍住,不過他一點都不慌張,因爲在躲進來的同時就已經留好了後路。
進到樓裡將門關上,屋子內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很多,好在進門的客廳牆壁上開有窗戶,在那附近的地方仍有一定的能見度。
屋子裡十分凌亂,地上都是垃圾以及翻倒的傢俱,牆壁上隱約可見不少暗紅色的血跡。張偲聽到裡面的房間中傳來一些動靜,他背對着牆朝窗戶的位置移動過去,讓自己置身在視野相對比較良好的環境當中。
兩個喪屍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迎頭就撞上了張偲的槍口,子彈瞬間精準的貫穿了它們的頭骨,黑臭的血從腦後飆了出來。
槍聲過後,喪屍倒在了地上,客廳的鐵門上突然傳來一陣陣劇烈的衝撞聲,張偲身後的窗戶那也多出了不少人影。
屋裡的光線又暗了不少,張偲的身上沒有可供照明的設備,因爲此次過來行動主要執行的是引誘喪屍去沙地農場的任務,他沒料到自己會有進入民居中戰鬥的情況。
張偲又想到汽車上出現的問題,“油箱!”他從牙縫裡狠狠地擠出這兩個字。
“究竟是誰在背後暗算我?”這個問題開始縈繞在他的腦海裡,上一次張偲已經察覺到一些苗頭,但是他剛來崇明不久,而且一直都在長興的前線上作戰,根本想不到自己會有什麼仇人。
上一次如果說是巧合,那這一次無論怎麼看都是早有預謀的。正常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往油箱裡加水,因爲這麼做的結果對發動機等設備傷害較大,除非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應急之用,比如車輛行駛在路上突然沒油了,這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求救又沒法求救,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朝空了的油箱裡加一些水,水倒入油箱中,裡面底部的凹槽中實際上還有一層油,這些油會浮起來,然後被油泵吸進發動機發動汽車。
張偲執行任務乘坐的車輛來自部隊,部隊的車子在行動前不存在缺油的可能,而且都會提前統一檢查。這次他在油箱裡發現了水,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張偲很敏銳地就發現了背後有一隻黑手在針對自己,但是他想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不過稍加分析他就能感覺得出,往油箱裡加水的人就在部隊駐地,只是這個人不一定就是幕後的元兇。
門上此起彼伏的撞擊聲將張偲從思考中拉了回來,他轉過頭朝窗外密密麻麻地人影望了一眼,接着義無反顧地朝屋內走去。
一樓的走廊旁應該是衛生間,張偲經過走廊的時候聽到鎖着的那扇門背後有些輕微的聲響,這種情況他經歷過太多,所以並沒有因爲好奇而去將門打開。
樓梯旁邊是一個小的天井,天井上方的樓頂用玻璃做了個透光的遮雨層。光線從上面照射下來,讓這塊區域的視線好了很多。樓道里一片狼藉,張偲小心地越過地上的障礙,儘量將自己的腳步聲壓得很輕。
張偲來到二樓,在這一層的走廊裡發現了一個喪屍,喪屍的小腿上少了很大一塊肉,灰黑色的骨頭裸漏在外面看着有些瘮人。
用槍將這個走路有些瘸拐的喪屍幹掉之後,張偲打算繼續拾級而上,不過他的目光突然被旁邊一間屋子裡的東西吸引住了。
吸引他的是屋子裡的一張桌子,桌上擺放着菜刀和匕首,旁邊還有打火機、蠟燭、剪刀以及手電筒和老虎鉗之類的東西。桌子的一角堆壘着幾罐罐頭,兩小包餅乾和一袋拆開的火腿腸緊挨着它們整齊地碼放着。
張偲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手電筒等工具,將它們揣在身上,這才繼續前往三樓。
來到樓頂的時候,張偲朝欄杆外張望了一圈,發現這棟三層小樓外已經被喪屍圍得水泄不通。
樓底下人頭攢動,低吼聲不絕於耳,就連跟隔壁小樓間的縫隙裡也擠滿了喪屍,張偲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跳到那棟小樓的樓頂,再尋機從那邊逃離出去。
中間一米多將近兩米的間隙說寬不寬,說窄也不窄,張偲來到頂樓的邊沿處,他要從這跳過去。兩棟小樓除了距離的間隔之外,頂樓之間還有兩米多的落差,這些因素都是張偲在跳之前需要考慮的。
張偲退後幾步,深呼吸了一下之後就朝前衝了過去,人來到樓頂邊沿的一瞬間縱身躍了出去。他起跳的地點距離地面大約有十米高,而且底下全是喪屍,只要跳躍失敗掉下去,結果一定是屍骨無存。
張偲選擇避入這棟三層小樓時就做好了從樓頂離開的打算,因爲樓下大廳的鐵門阻擋不了門外的屍羣多久,沒有時間讓他一直躲在小樓裡面。
雙腿穩穩地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張偲雙膝彎曲呈下蹲的姿勢,接着上身微微前傾,依靠雙手在地面撐了一下來釋放掉身體着地後殘留的衝能。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回過頭朝背後的小樓望了一眼,下一刻身影已經鑽進了腳底下的小樓裡。
這棟樓和旁邊那棟格局上大體一致,風格都有些鄉土化,張偲從樓頂上下來,發現在二樓的陽臺上鎖着一個喪屍。
喪屍是一名中年婦女的模樣,它的身材不胖,骯髒的長髮從腦門上垂了下來,將空洞的眼眶遮掩在後面。
張偲發現它的時候,那個喪屍也發現了張偲,它隔着陽臺窗戶上的鐵欄杆朝這邊張望着,因爲張偲從樓上下來的聲音驚動了它。
喪屍看到張偲身影的第一眼只是有些茫然,然後就在這一瞬間,它的情緒突然發生了變化。茫然的時間或許連一秒鐘都不到,這個喪屍就開始發出“嗬嗬”的低吼聲,手臂從欄杆之間朝張偲的方向伸了過來,並且不停地在空氣中抓扯。
張偲要去陽臺上觀察小樓另一側的情況,他擡起手裡的槍準備結果那個喪屍,不過槍舉到半空的時候又改變了注意。
槍聲可能會引來附近的危險,他在先前那棟三層小樓裡可以不用顧忌,因爲他已經做好了離開那邊的準備。現在到了這邊情況就不一樣了,那棟三層小樓幫他吸引住了許多喪屍,讓他可以藉機從這邊離開,如果在這邊又驚動到屍羣的話,很可能就要落得個作繭自縛的下場。
張偲將槍掛回到肩膀上,果斷地從身上抽出了匕首,那個喪屍的雙手透過欄杆的縫隙伸了過來,這也間接地限制住了它的動作。張偲來到旁邊,看準了它的眼眶一刀紮了進去。抽出匕首之後,喪屍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將匕首上殘留的血跡在旁邊的窗簾上擦拭乾淨,張偲把它收進刀鞘當中,接着打開了去往陽臺的門。
陽臺上的空間不大,上面的晾衣架上還掛着幾件夏季的衣物,喪屍的屍體倒在地上,帶着腥臭味的黑血從它的傷口處流了出來。
樓外這一側的情況要好很多,屍羣中的喪屍大多都圍着旁邊那棟樓在,張偲在陽臺上站了一小會,他將附近的狀況都看在眼裡,大腦中開始思索一條相對安全的撤離路線。
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重新找到一輛可以開得動的車子,只是舉目四望,附近缺少的恰恰也是車子。
當初居住在這裡的人以務農者爲多,不論從經濟條件也好,還是使用度上也好,他們對車輛的需求並不高,民居之間留出的小路大多也只爲行人而考慮。
沒有車子,僅僅依靠身上不多的子彈想殺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在這裡等待救援嗎?”張偲剛要打算改變主意,突然又搖了搖頭,“大家正在執行‘沙地農場’的行動,先鋒營根本分不出人來救自己,更何況自己被困在這裡也沒有人知道。”
“想獲救看來還得先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