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浪翻滾那一瞬,晁逸帆以爲自己真的要去見小金花了,眩暈持續了幾秒鐘,光頭帥哥驚奇的發現,自己貌似還活着。
晁逸帆試着動了動身子,還好,沒有被垮塌下來的鋼筋混凝土壓到,之前那兩扇擋在身前的棗木屏風救了他一命。頭頂位置有光線透了進來,還有灰渣沙土從縫隙‘簌簌’滑落的聲音。晁天王探手到縫隙位置摳挖了幾下,掉下來兩塊碎成幾瓣的磚瓦,露出了臉盆大小的孔洞。
“夠狠…”晁逸帆忍不住暗自咂舌,他現在的姿勢似躺非躺,肩膀頂着牆角癱坐在地上,兩扇屏風被氣浪掀起,蓋在了他身上,險之又險的卡在了夾角,給他留下了一個雖難以轉身,但又不會被重壓窒息的空間。
挖出來的空洞可以看到頭頂的狀況,天花板缺了一大半,靠後位置的承重牆屹立未倒,頭頂三米位置還懸掛着半扇脫掛的混凝土地磚,一半被垮塌拉墜,另一半岌岌可危的掛在鋼筋上,看起來搖搖欲墜。
晁逸帆兩手撐坐起來,試圖從臉盆大的孔洞鑽出去,誰曾想剛探出腦袋便迎面撲來一張血肉模糊的怪臉!
光頭帥哥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像打地鼠一樣縮回了腦袋,那張怪臉也緊隨而至,從空洞探了進來。
“操。”晁逸帆腳下頂到一處硬物,想來是倒塌的牆壁之類的東西,賴以容身的空間就這麼大,他個子又高,只能用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儘量朝裡縮回,和那張伸進洞口的怪臉保持一定的距離。
怪臉的主人是一個女性行屍,蓬鬆亂遭的長髮已經被爆炸的氣焰焚成了一腦袋癩痢,崩飛的鋼化玻璃將她腰斬成兩截。頭部未損,所以這個堅強的女行屍還‘活’着,並且注意到眼前一塊磚石墜落,露出了一個孔洞,洞裡有讓她趨之若鶩的活人氣息。
身在底下的晁逸帆只知道自己在狹小的環境裡被行屍給盯上了,那癩痢腦袋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毛髮點燃後散發出的羶氣,一張乾癟的臉上滿是烏黑和腐爛的皮肉。行屍梗着脖子奮力向下探去,可惜兩肩被卡在洞口兩側,進不得分毫。
晁逸帆的臉距離行屍的臉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這是他能擺出最瑜伽的姿勢了,他本想整個縮進屏風下邊,誰知空間遠沒有自己想象的大,腿彎剛剛屈起就被頂住,最後只得以這種扭曲的姿勢來躲避快親到自己的行屍。
晁天王心裡那個恨啊!一隻手在身側摸了半天,別說槍,就連大一點的石塊都找不到一個,他一手捂住口鼻,以防行屍嘴裡的涎液滴落,另一隻手豎起兩指想給行屍嚐嚐插眼的滋味,隨即想起行屍並無知覺,看她那渾濁發黃的眼珠,誰知道戳上去之後會不會噴濺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耳邊沙土‘簌簌’的聲音愈來愈快,好像行屍的重量正在壓垮自己最後賴以藏身的空間。晁逸帆咬牙橫了一條心,伸手準備擰掉這顆死人腦袋,忽然眼前一亮,行屍整個被拖了出去,一聲利器入體的聲音後,灰頭土臉的姜河在洞口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他在這!沒死!”姜河扭頭朝後邊喊了一聲,回頭問道:“身子被壓住了嗎?”
“沒有,快拉我上去!”晁逸帆鬆了口氣,急忙探起身子露出了腦袋。看着眼前廢墟一般的景象,晁天王也是一臉驚詫:“你搞出來的?”
“意外意外。”見晁逸帆並無大礙,姜河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本來他還擔心自己的煤氣罐炸彈會害死幾人。
“丫頭和柱子呢?”姜河用鋼筋頂門槓翹起一塊壓在晁逸帆身前的磚牆,刨開了洞口一側沙土,拽起晁逸帆的兩條胳膊,將其拉了上來。
“他倆在後邊,剛纔丫頭在天窗那兒,該不會被你給炸下來了吧?”晁逸帆也驀然驚覺,顧不得一頭一臉的灰塵,急忙看向天窗位置。
還有一些未死的行屍在殘垣斷壁下掙扎,幾個身上燃着火焰的行屍踉蹌而來,被姜河手裡的的鋼筋棍掄成一灘爛泥。
“怎麼就你一個?”晁逸帆爬上露出頂面的收銀臺,縱身一躍扒上天窗。
“明大俠在外邊,瑤瑤先回去了,咱們得趕緊撤。”姜河看到坐在駕駛室的明俊偉正跟他打手勢,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又是一批行屍被爆炸轟鳴吸引而至。
“柱子!!”晁逸帆沒接茬,腦袋探向窗外大吼一聲。
正抱着潘珞往院子大門奔跑的柱子聽到了叫喊聲,驚奇的轉過了頭。
“丫頭怎麼了?”晁逸帆眼尖,一眼看到了軟軟掛在柱子懷裡的小姑娘。
“沒事,被震暈了,你怎麼樣啊??”柱子前後看了看,一時不知道是該回去還是繼續跑路。
“快跑!回大樓!!”晁逸帆聽到姜河的催促,跟柱子喊了一身,手一鬆掉了下來。
街道上傳來推土機轟鳴的大喇叭,明俊偉又在催促了。
“快走。”姜河跟明俊偉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聽到了。
晁逸帆應了一聲,低頭一掃,看到收銀臺一側露出一個柄,伸手一拽,拔出了被掩埋的一把掛板劍。
“臥槽?石中劍?”姜河陡然一驚,見他居然從廢墟里抽出一把如此魔幻的長劍,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爆炸給震出幻覺了?
“擺設,啥都沒顧上找。”晁逸帆也不解釋,跟在姜河身後跑出了廢墟:“你們找到物資了嗎?”
“找到了,不知道小魏他倆有沒有把車搞定。”兩人先後奔出缺了一半的二層臨街店鋪,扭頭一瞅,烏央烏央的行屍從街道前後洶涌而至!
“慘了。”姜河嘴巴一陣發乾,這他媽往哪跑?
大喇叭‘嗚嗚’叫了兩聲,推土機再次運作了起來,前方碩大無倫的金屬推土刀鋥亮,履帶碾壓着柏油馬路,崩飛碎石無數。
“上來!”明俊偉探出駕駛室,衝着兩個發愣的年輕人大吼一聲。
兩人會意,急急跑到推土機兩邊,左看右看不知道該往哪裡爬。
這臺推土機遠不如卡特彼勒d11推土機那麼巨大,充其量也就是中型工程車,比suv高,但駕駛室只有一個,兩側的踏板看來很不禁踩,下邊就是寒光奕奕的金屬鏈條履帶,這要是不慎跌落,直接就能碾成餃子皮。
“剷刀!”明俊偉又是一聲急赤白臉的怒吼,機械聲嗡嗡作響,揚起的剷刀被明俊偉放下。兩人暗道一聲菩薩保佑,爬上巨大的剷刀,抱住了兩側掛斗機械臂。
“抓穩了!”推土機駕駛員從駕駛艙裡抓起一個安全帽扣在了腦袋上,望着正前方百米處的泱泱行屍,目光決絕地拉下操縱桿。
掛在剷刀兩側的二人也是嚴以待陣,原以爲接下來就該是彗星撞地球、金屬和的原始對話,誰知屏息凝神了半晌,除了推土機轟鳴依舊振奮人心,速度卻還是龜爬。
“能開快點嗎?”姜河扭頭大叫,眼看就要撞上行屍羣了,就這個蝸牛速度??
明俊偉翻翻白眼兒,吼道:“你以爲這是坦克嗎?抓穩了!別被行屍拽下去!”
‘嗡嗡’機械聲響中,剷刀被明俊偉擡高了一些,時速不到20公里的履帶式推土機就這樣大刺刺的朝着蜂擁而來的行屍羣推了過去!
行屍和推土機的首次交鋒還是吃了敗仗,推土機速度雖然讓人失望,但是噸位擺在這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剷刀輕而易舉搡翻一排行屍,冰冷的鏈條履帶毫不客氣地將倒地行屍捲到輪下,一陣讓人心驚膽顫的骨頭碎裂聲後,寒光四射的履帶鏈條被重新上色,血肉殘肢被巨力無情碾壓成了肉餡,血水肉醬從履帶邊緣擠壓而出,汪起一灘肉漿血水!
兩個被迫兜風的年輕人被這景象噁心的不輕,斬殺行屍是一回事,但是觀賞血肉磨盤又是另一回事,濃重的血腥味直灌鼻腔,薰的兩人一陣乾嘔。
前邊的行屍倒下了,後邊的行屍立即前來補位赴死,兩側行屍沒能擠進履帶底下很是惱火,‘赫赫’嘶吼着圍攏在推土機兩側,試圖用肉身和履帶再做一次較量。
自重佔優的推土機沒有像姜河所想的那樣陷落在屍羣,反而保持着蝸牛速度一路向前,軋開了一條血肉長廊。兩人也適應了推土機造成的殺傷,噁心之後是一種莫名的快意,看着一個個醜陋瘋狂的行屍被履帶碾壓成一張薄薄的肉餅,內心深處有一種扭曲的快感席捲全身。
穩坐駕駛艙的明俊偉吐了口吐沫,他可以從後視鏡裡看到身後兩條殷紅的履帶車痕,長街推過了大半,油表盤指針開始晃動,明俊偉暗自盤算一番距離,衝着兩人大吼道:“趴在剷刀背上!”
姜河和晁逸帆對視一眼,雖不明白明俊偉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抱住剷刀掛斗,將身體趴在了剷刀後邊。
機械臂緩緩伸出,高高揚起的剷刀被降下,迎頭便推翻了一波行屍。
剷刀距離地面只有巴掌寬的距離,被推倒的行屍避無可避,就像被掃進簸箕的垃圾,閃不開、躲不掉,就這麼被剷刀推着朝後倒退了去。
行屍沒有直覺,但終究還是,被倒推着行進了幾十米,皮肉基本也被柏油馬路磨成了肉糜,剷刀推到一定程度,再次揚起,將那些剩下半邊血肉半邊骨的行屍納入了鏈條下,完成了人肉餃子皮最後一道工序。
“你應該開壓路機來!”姜河這會兒也看麻木了,心裡直呼過癮。
“等着!下次哥哥開航空母艦過來!”明俊偉見勝利在望,緊張的心緒緩解不少,剷刀高揚,鬆開了怠速油門:“跳下去跑!”
“啊?”姜河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油了!跳!”明俊偉說話間踹開艙門,用安全帽砸翻一個湊近側邊的行屍,翻身跳了下去。
姜河和晁逸帆也趕忙跟上,從剷刀兩側朝着屍羣外圍跳離,沒等站起身,行屍便已經轉過了身子。
“柱子!快!”晁逸帆揚手一劍掀飛兩顆腦袋,扭身瞬間卻看見柱子正抱着潘珞從對面街角跑了過來,身後還墜着一波行屍。
姜河跟明俊偉跳到了一起,鋼筋棍和安全帽這套工地裝備配合的相得益彰,解決了阻路行屍,撒腿朝着正前方十字路口跑了過去。
“逸帆!這邊!”姜河見晁逸帆還在馬路對面且砍且退,不由大急。
“柱子還在這邊!你們先走!”晁逸帆有了上次斷劍的教訓,用起這把不鏽鋼掛板劍也小心了一些,不再大肆劈砍,劍劍直刺腦門。
姜河抄起鋼筋棍就要去幫忙,明俊偉一把拽住了他,面露喜色:“車來了!”
十字路口右邊的街道風馳電掣般躥出一輛掛着政府牌照的黑色奧迪轎車,後邊跟着一輛銀灰色的中巴車。奧迪開的飛快,無視路上的屍體和車輛,直挺挺的衝刺而來。
“逸帆!車來了!”姜河一棍掄到追趕而來的行屍,和明俊偉三兩步跑到了奧迪車前。
車門拉開,開車的是宋瑤。
“逸帆他們呢?”宋瑤見二人已經上車,連忙掛上倒擋準備後退。
“衝過去,逸帆和柱子都在路對面。”明俊偉坐在後排,發現黃狗居然一臉嚴肅的蹲在座位上。
宋瑤應了一聲,重新掛擋給油,攥緊方向盤直衝了過去!
‘砰砰砰’悶響不斷,一個個行屍被撞飛在地,前車玻璃也被砸出一道蛛網裂紋。好在涌到十字路口的行屍並不多,轎車直直衝撞穿過,看到晁逸帆和柱子正朝着相反方向狂奔。
宋瑤摁了摁喇叭,前邊兩人相繼停住,轉身跑了過來。
“珞珞受傷了?”宋瑤見潘珞被柱子橫抱着,不由緊張了起來。
“好像是被震暈了。”姜河探身把黃狗抱到了前邊,騰出了後座位置。
柱子拉開車門先把潘珞遞給明俊偉,然後和晁逸帆先後擠了上去,在行屍手爪探到車屁股的一剎那,奧迪噴出一股尾煙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