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博低估了光頭小子的無恥,晁逸帆也同樣沒想到這廝如此生猛。
柵欄崩壞的一剎,擁擠在洞口的行屍猶如洶涌的潮水,迎頭撲向了提刀衝來金博,晁逸帆拔刀的瞬間便折返跑回了廢洞,踏入深洞後才反手揮刀,剁倒幾個跟來的行屍。
小米他們沒有開槍,上前幫忙清理掉追進來的行屍,鬼鬼祟祟隱在通道一側打算看那夥兒人倒大黴,結果那邊並沒有如晁逸帆預料中那般大亂。
在晁逸帆的想象中,有一雙滑板鞋……不是,在他想象中,就算金博可以瞬間急停折返回去,這批躁動已久的行屍也會跟在他身後追進通道;假如那小子一頭扎進了行屍堆被嚼成渣渣,自然更好。
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晁逸帆還是小瞧了這幫蝸居地下的刁民。
只見揚起屠刀的金博腳下沒有一絲停頓,在行屍出籠那一刻,手裡的長刀抹出一道帶着虛影的弧線,扇影迅疾劃過,原地飛起一排行屍腦袋,幾個失去頭顱的身體噴起幾道血瀑,蔚爲壯觀。
激射起的鮮血噴了金博一身,橫刀立馬擋在通道前,一把長刀帶起陣陣風聲,周遭行屍好像前赴後繼撲進了飛機螺旋槳,殘肢斷臂和血漿四散紛飛,當先衝出去的行屍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倒下一大排。
“齊射!”金博抖落刀身一層血漿,且劈切退,進入光亮通道時一聲虎吼。
晁逸帆幾人本來以爲通道後邊那些傢伙都是人肉佈景,誰知金博一聲令下,通道里居然齊齊亮起數團火花。眼瞅着撲進通道的行屍又是一次大翻車,被迎面射來的鋼珠鐵砂打成了馬蜂窩。
“操。”晁逸帆服氣了,怪不得那小子提溜着一把刀就敢過來耍流氓,敢情真是練家子。瞧他一人耍了半天大刀,留下一地殘破屍首,人愣是屁事沒有,連大氣都沒怎麼喘。
“你們帶二叔走。”金博橫眉冷目,吩咐幾個人小夥子架起二叔,簇擁着鄭秋彤和老炮跑了回去,只留下包括紅髮殺馬特在內的五個小子。看樣子是打算殺光行屍再去找晁逸帆的麻煩。
“咱也撤,傻逼纔跟他單挑。”晁逸帆後背沁出一排冷汗,膽兒肥不代表智障,現在再讓他扛着大鍘刀跟金博叫板,他可沒這膽子。
“等會兒,好容易把行屍放出來,就這麼被他們殺光豈不是可惜。”小魏將步槍支在肩頭,遙遙瞄了過去。
“你這邊槍聲一響,後邊行屍該過來了。”小米瞧了他一記暴慄:“傻啊你!”
“不礙事,有丫頭帶路,咱們再繞回去,反正這些行屍是他們養的,全給他們散回去!”晁逸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反正行屍速度慢,他們要一門心思逃跑,行屍再多也追不上。
“這個距離打得着嗎?”晁逸帆擔心的是這個,金博一把長刀大殺四方的英姿着實讓他有些受傷,於是一個勁兒慫恿小魏崩了金博。
“他一直動彈,不好打,後邊那幾個是靶子。”小魏眯起一隻眼,倚在冰冷的通道側,趁着涌出去的行屍中間出現一個空當,果斷扣了扳機。
“砰!”
通道攏音效果極好,一聲槍響被放大了數十倍,如驚雷一般迴盪在縱橫交錯的通道里。
對面一個小子正手忙腳亂把鐵砂往瓷實了杵,猛地一股巨力襲來,整個身子被扯的倒飛出去,濺射出的血花灑了紅髮殺馬特一臉。
金博驀然回首,那小子喉部中彈,脖子差點被子彈扯斷,鮮血不要錢一樣潺潺流淌,已然氣絕身亡。
柵欄裡方纔擠出的行屍被槍聲驚擾,嘶吼着衝了進來,而更多的行屍被光亮通道一邊的血泊撩動,更是興奮異常的蜂擁而入。
饒是金博三頭六臂也無法再抵擋洶涌屍潮,唰唰削飛兩個腦殼,招手示意後邊的四個小夥兒趕緊跑。
“砰砰!”
“噠噠噠噠噠!”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兩撥人各自撤離不過一分鐘,通道里邊再次槍聲大作!整個防空洞內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呀?起內訌了?”晁逸帆的大鍘刀雖然敵不過金博,好在對付這些行屍遊刃有餘。一陣砍瓜切菜,漆黑通道里的行屍損失大半,幾人屏住呼吸躲進一處廢洞岔道,靜靜的等行屍遊蕩過去。
“不是土銃,是柱子哥。”小米臉色一變:“他們怎麼跑進去了?”
“亂套了。”晁逸帆頭皮一陣發麻,掰着手指頭算道:“咱們四個在這兒,開槍的是柱子,那姜河、宋瑤、明大俠呢?”
“咱得去幫忙,那幾個人都撤回去了,柱子有危險!”小魏拔出柴刀攥在手心,道:“逸帆,你和丫頭先出去。”
“扯犢子呢?”晁逸帆腦袋一甩,邁開步子走在最前頭,一眼瞟見撲來的幾條黑影,橫刀掄了過去。
連聲‘噗哧’血肉分離的悶響,幾具屍體撲倒在地。
四人當即返回剛纔的交叉洞口,等着行屍全部追進了通道,這才小心翼翼地墜在後邊跟了過去。
柱子和明俊偉此刻真是啞巴吃了黃連,本以爲能從背後爆了對方的菊花,追曾想剛轉過第二個通道就看見迎面跑來一夥兒人。
兩兩相距不過百米,別人認不出生面孔,不代表老炮也眼瞎,劈手奪過一個小子的土銃,擡手就是一槍。
“閃!”柱子一把撲倒明俊偉,後背被鐵砂鋼珠轟得血肉模糊。
明俊偉咬牙推開柱子,側身在地開槍摟火,一串火舌當即掃了個人仰馬翻。
“砰!砰!砰!”
土銃裝填速度雖慢,奈何一次開火就能打出一堆鋼珠鐵砂,明俊偉避之不及,就地一個驢打滾,只覺大腿處彷彿被火燒了一般,劇痛瞬間傳遍全身。
柱子目呲欲裂,生生將明俊偉拖回拐彎處,那邊一夥兒人也停下了腳步,窸窸窣窣開始裝填彈藥。
金博帶人回撤,猛地看見前方部隊又停了下來,心知拐彎處必定又有敵人,當即抄起五連發快步奔了過去。
“二叔!”金博連聲怒吼,甩開步子奔至最前方:“二叔沒事吧!”
“沒事。”二叔身上趴着一個氣絕身亡的小子,他剛纔豁命擋住了明俊偉射來的一波子彈。
鄭秋彤臉上一道血痕,要不是老炮眼疾手快推開了她,想必也已經香消玉殞。
“小金,你和老炮出去一個,去南塘鄉喊那幫大頭兵。”二叔被一圈小夥子圍在中間,眼看後邊的行屍羣也逐漸逼近,恨恨道:“把秋彤安全帶出去,告訴那些兵油子,一個小時內趕過來支援,否則我點了那些炸藥,他連屁都別想要!”
“不能給他們!給了他們咱咋辦?”老炮牛眼一瞪,朝着屍羣放了一槍鋼珠,打飛一片血肉。
“命都快沒了,老炮別犯傻。”二叔大力壓住老炮的肩膀:“照我說的做。”
“爸!你不走我也不走!”鄭秋彤哭得梨花帶雨,不顧腹背受敵,死死抱着他爹胳膊不撒手。
“傻妮聽話,你爹死不了。”二叔扒開鄭秋彤的手塞在老炮爪子裡:“我就這一個閨女,你照看好她。”
老炮咬牙應了二叔,罵道:“幾個雜毛小子我就不信能翻起風浪!”
“哈哈哈,這不就翻起來了?”二叔咳嗽幾聲,表情也是有些疑惑:“我就想不通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想不通啊。”
金博骨節泛白,數了數眼下一共剩下十五個小夥子,吩咐道:“你們攔住後邊的行屍,我去解決前邊的。”說罷端着五連發大刺刺走向拐彎處。
柱子後背嵌進去不少鋼珠,明俊偉摳出來幾個,更多的深陷進皮肉,後背焦黑一片,根本無從下手。
“明哥,你趕緊走,我能擋一陣子,兄弟怕是要撂這兒了。”柱子慘然一笑,拄着步槍站起身,猛地臉色一變。
明俊偉循聲望去,只見先前那個年輕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這會兒正貼着牆往一邊挪,一臉掩飾不住的驚恐。
柱子擡起了槍,又嘆口氣放下:“你過去。”
秀兒牙齒咯咯打戰,怯生生的挪着小碎步,和身負重傷的兩人拉開一段距離。
拐彎處有一條影子在逼近,柱子拍拍明俊偉的肩膀,綻出一個笑:“來年……不,不來年了,頭七給哥們兒燒兩包煙。”
明俊偉臉色鐵青,重重點了點頭,拖着一條血腿向後退去,柱子釋然,提槍朝拐彎外點射出幾發子彈。
金博緊貼着牆側,也看不到柱子的身影,但是可以聽到他在喘粗氣。小夥子們一槍一槍阻擋着行屍,但收效不大,屍羣寸寸逼近,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對面沒動靜,柱子也樂得拖延時間,後背已經痛麻了,他側身倚在牆上,盯着拐角那個影子,只要對方有異動,就準備來個同歸於盡。
秀兒見明俊偉一瘸一拐離開了通道,躡手躡腳朝着柱子靠了過去。
“金哥!快!頂不住了!”紅髮殺馬特見他還在僵持,急忙出聲催促。
秀兒聽到‘金哥’倆字眼前一亮,知道情郎就在對面,當即勇氣倍增,抽出匕首扎進了柱子後心!
柱子後背驟然遇襲,吃痛間一聲怒吼,反手掐住秀兒的脖子,秀兒驚懼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順勢撲向柱子,柱子後背重創,體力不支,身子一個不穩被推出了拐角,連帶着把秀兒也扯了出去。
金博聽到拐角後的吼聲,緊接着眼前一花,條件反射般扣響了五連發的扳機。
“砰!砰!砰!”
五連發之所以稱作五連發,就因爲它是單管連發,可以射擊散彈。
柱子和秀兒拉扯着摔出拐角,五連發同時近距離摟火。
硝煙散盡,一男一女兩具屍體撲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兩灘鮮血混在一起,越汪越多。
金博手中的獵槍摔落,難以置信的看着撲在男屍胸膛之上的秀兒,她幾乎承受了所有子彈,纖細的腰身被子彈轟成了一灘碎肉。
後邊的人見攔路者已除,架着二叔迅速撤離,除了老炮喚了聲金博,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血泊裡的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