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象中順利的多哦。”一諾放下望遠鏡,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對三人道:“接下來怎麼辦?”
“容我思考思考。”姜河蹲在車旁薅頭髮,望着遠處高聳建築的輪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從省道進軍戈壁灘的過程異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連卡車都非常給面子,除了油燒得飛快,倒是沒有其他掉鏈子行爲。經過十多個日夜,一行四人終於成功的踏上了戈壁灘的荒涼土地,在研究生的幫助下,幾人用指南針校準了地圖路線,趕在日落之前看到了矗立在蒼茫戈壁之上的發射塔。正如一諾所言,進展順利地讓人驚喜。
不過,這並不是終點。
“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研究生拔了鑰匙跳下車,忍不住嘖嘖稱奇。戈壁灘地勢沒有太大的起伏,站在高處可以將視線所及盡收眼底,簇簇紅柳隨風搖曳,將冷色調的戈壁灘裝點出幾分生機。
“或許吧。”姜河抽了口煙,心情有些複雜,不能說近鄉情怯,應該是害怕。所謂發射基地就在眼前,要找的人會在這裡嗎?姜河搓了搓被風颳得生疼的面龐,起身道:“尋個背風處把車藏起來,安全起見還是步行吧。”
“啊?走路多累啊,萬一有危險怎麼辦?”唯唯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這一路長途堪比旅遊觀光,坐車坐得不亦樂乎,突然又要徒步跋涉,讓姑娘有些泄氣。
“就是因爲可能會有危險,所以纔要走路。”姜河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戈壁灘一馬平川,卡車目標太大,咱們等到晚上再過去,幾個人不容易被發現。”
“還不一定有人沒人呢,至於這樣草木皆兵嗎?”唯唯覺得姜河有些小題大做了。
“小心點總沒錯。”姜河也不解釋,轉身去到卡車後鬥翻檢起來,兩個吉祥物在車裡悶久了,正四邊亂竄撒歡。
“姜河,要不我陪你去吧,一諾和唯唯留在這裡好了,萬一有個意外,她倆還能開車接應。”研究生見唯唯有些不悅,於是出言相商。
“可以啊。”姜河從凌亂的後鬥拽出兩個皮箱扔了下去,吆喝道:“先吃點東西,現在離天黑還有一陣子,得補充補充體力。”
“要不還是一起去吧?距離那麼遠,有情況怎麼通知我們?”一諾憂心忡忡道:“人多有個照應嘛。”
“放心,早考慮到了。”姜河給撕開一包壓縮餅乾嚼了嚼,灌下一口牛奶,笑道:“我倆身上別幾根菸花竄天猴就是了,這裡視野開闊,晚上來一發絕對顯眼。”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唯唯撇撇嘴,關切地望向研究生:“小熊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我們倆人呢。”研究生嘿嘿楞笑,揉了揉唯唯的亂髮,道:“你們留在這裡也要保持警惕,火就別生了,多穿幾件衣服。”
“知道啦。”唯唯白了他一眼,有些氣惱的哼了幾聲。
一諾看在眼裡,又不好多說什麼,瞟了眼姜河,發現他正笑盈盈地看着唯唯和研究生。
“喂。”一諾用腳碰了碰姜河,給他使了個眼色。姜河會意,訕訕笑着別過臉,拉開皮箱翻找了起來。
“嚯!”唯唯拍掉身上抖落的麪包渣,指着箱子里長長短短大小不一的許多精緻刀具,驚訝道:“哪來這麼多兇器?”
“路上掃蕩的。”研究生接過一柄銀鞘馬頭彎刀,嘚瑟道:“漂亮不?標價兩千多呢!”
曾雅東一瘸一拐跟在黑衣人身後,好奇的打量着左右的建築與人羣,不由感到一絲好笑。這情景很像跟着太監入宮面聖,周圍不時來往着許多男女宮人,領路太監默不作聲,既不與她交談,也沒有看在她一瘸一拐的份上放慢腳步。
領路太監來集裝箱屋找人時程龍不在,陳照舟正好帶隊去建築羣周圍佈置崗哨,留下的人多是程龍的舊部,對前rca舊部沒什麼好感,一個個愛答不理的。領路太監問了好幾圈才找到坐在土臺上發呆的曾雅東。曾雅東對此並不意外,從上午發生的事情來看,蘇嵐和那個oss顯然有一定的交情,雖然會面場景不盡如人意,但想來應該不會把蘇嵐怎麼樣。果然,剛到下午就有懿旨前來請人了。
曾雅東身無長物,聽黑衣人說明來意後直接就跟着走了,對她來說,裡邊外邊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階下囚,跟熟悉的人在一起自然更好。
領路太監帶她進去的那個方向應該不是正門,畢竟建築羣那麼大,正門卻如此小,不太符合常理。而且這邊門後的空地並不大,靠牆延伸出去一排彩鋼房,兩邊整體停靠着許多車輛,各種膚色面孔的黑衣人各自忙碌着,對這個瘸腿姑娘熟視無睹。
曾雅東面色如常,實則內心戲不斷,尤其當她看到高牆兩側修築的牆垛以及加蓋的塔樓時,眼珠子差點飛出了眼眶……南塘鄉的磚牆明顯就是抄襲嘛!就連木質圍欄的固定工事都一模一樣!曾雅東想不明白了,程龍他們既然原本就是這裡的人,那當初幹嘛要在那樣一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圈地稱王呢?難道就爲了享受一把當老大的感覺?
領路太監沒有她那胡思亂想的閒情逸致,匆匆將她帶進灰黑色建築內部,穿過空蕩蕩的昏暗大堂來到了地面建築的升降機口。
“嘖嘖,還能坐電梯?”曾雅東掩飾不住的驚訝,環顧四周,大廳裡十分蕭條,就像一間破產的寫字樓。
黑衣人沒理她,待艙門打開,將她領了進去,點亮蘇嵐所在樓層的鍵位,然後輕聲嘆了口氣。
升降機和以往乘坐的電梯還是不同,裡邊沒有可以當鏡子用使的鏡面,也沒有led燈和樓層顯示,並且運行噪音頗大。黑衣人不言語,曾雅東也無心自討沒趣,瞥了眼他插在靴子旁的戰鬥刀,轉了轉眼珠,往他身邊湊了湊。
“到了。”黑衣人沒有理會曾雅東的動作,艙門打開,徑自走了出去。
曾雅東暗罵一聲,拖着尚不利索的腿腳攆了上去,四下一瞅忍不住又是一陣腹誹:這到底算什麼鬼地方?爲什麼蒼茫戈壁裡的奇怪建築中會有連鎖酒店?到底是什麼人閒的蛋疼往這裡鋪地毯?
沒人解釋曾雅東的疑問,沿着走廊前行一陣,左手旁的門豁然打開,蘇嵐匆匆衝了出來。
“東東!”
“嘿!阿蘇!”
曾雅東朝她擠了擠眼,然後疾行幾步,與黑衣人並肩時突然腳底一軟摔倒在地。
“哎喲!”曾雅東連聲痛呼,似是想掙扎站起,手忙腳亂地扒住了黑衣人的衣服。黑衣人一陣尷尬,急忙和跑上前的蘇嵐一起將她攙扶住,小心翼翼地送進了房間。
“東東你沒事吧?是不是傷口感染了?”蘇嵐着急的轉向黑衣人,催促道:“醫務組的人在這裡嗎?”
“不用不用!”趴在牀上的曾雅東連連擺手,喘息道:“剛纔走太急,被地毯絆的……不礙事。”
“真不是槍傷的緣故?”蘇嵐蹙眉微嗔:“急什麼,這麼不小心。”
黑衣人站在一旁滿臉暴汗,心說基地裡都亂成一鍋粥了,你們還有心思膩膩歪歪……話說回來了,你蘇嵐不是boss的女人嗎?爲什麼表現的這麼像百合啊?想歸想,這些話他自然是不敢說的,見兩人沒有再使喚他的意思,急忙告辭閃人。
蘇嵐關好房門,看到剛纔還哎喲哎喲的曾雅東已經沒事人一樣衝進了衛生間。
“哇哦!能洗熱水澡欸!!”
“我靠!還有抽水馬桶!!”
“我去!面膜精油都有?”
“嘖嘖!我都沒用過這套護膚品!”
蘇嵐一臉黑線,抱着胳膊倚在門框,看着四處打量驚歎的曾雅東,無奈道:“還以爲我是你的好朋友呢,原來還不如熱水和馬桶。”
“哪有,你當然是我的好——誒?阿蘇你穿這麼性感的小褲褲啊!”
“……”
瞎胡鬧了一陣,蘇嵐把曾雅東拖了出來,兩人眼瞪眼坐在桌前,都不吭聲了。
“你剛纔怎麼回事啊?”蘇嵐問道。
“沒什麼。”曾雅東狡黠一笑,從懷裡抽出一把戰鬥刀晃了晃:“我的刀被陳照舟順走了,借一把使使。”
“亂來。”蘇嵐沒好氣的笑罵一句,正色道:“喜歡就留着吧,不過以後應該沒機會用咯。”
“嗯?什麼意思?”曾雅東不明就裡,把刀擺在一旁,問道:“對了,你跟那個男人什麼情況啊?感覺你很像那種離家出走的豪門千金呢?居然還能使喚那些拽的二五八萬樣的傢伙!”
“你先別急,我一件一件解釋給你聽。”蘇嵐止住曾雅東的話頭,起身衝了兩杯速溶咖啡端過來,道:“首先我得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留下嗎?”
“啊?”
“你願意留在這裡嗎?”蘇嵐小心地觀察着曾雅東的臉色,見她眼中閃過猶疑之色,急忙解釋道:“如果願意,那以後咱們就不用再風餐露宿了,也不會被行屍所威脅。住在這裡很安全,衣食住行一應俱全。”
“還有,小明、老曹、宋瑤、路茜他們也會一起,咱們可以住在一起!”
“你願意嗎?”
曾雅東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奇怪道:“阿蘇你是不是被洗腦了?”
“我說正經的!”蘇嵐懊惱的瞪了她一眼,道:“這是我和…那個男人的協議。”
“代價呢?我覺着那個霸道總裁不像做慈善的啊。”
蘇嵐秀眉微蹙,有些難以開口。
曾雅東也皺起了眉頭,怒道:”難道他要求你做那種事嗎?!”
“不是!”蘇嵐撲哧一笑,有些無奈地說道:“代價…代價就是咱們不能離開這裡。”
“那不就是變相囚禁嗎?”曾雅東更覺奇怪,一向精似鬼的阿蘇今天怎麼喝起別人洗腳水了?
蘇嵐躊躇一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想了想,道:“也不是完全囚禁,咱們可以享有一定的自由,只是不能離開戈壁灘……你別急,我的意思是……咱們在外邊一直尋求的不就是這樣一個安全的地方嗎?現在機會擺在這裡,爲什麼要拒絕呢?”
“阿蘇。”曾雅東低頭想了一陣,問道:“你告訴我,如果不答應,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