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30 天亮了
act130:天亮了
天色漸明,火勢仍猛。
明俊偉等人已經逼近山腳,身後是沖天火光,以及滿地屍體。光頭閹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面對這支來勢洶洶的彪悍隊伍,主場作戰優勢蕩然無存,賴以偷襲的草叢被燒成一片焦土,原始簡陋的圍剿利器在槍械的打擊下變成了擺設,‘入侵者’長驅直入,光頭閹黨的隊伍被打散,怪叫着退回了山林。明俊偉本以爲這些光頭會悍不畏死,繼續發起自殺式衝鋒,沒想到他們也挺惜命,勝利天秤偏向己方之後,光頭們果斷退散,黎明前兇悍的氣勢和草地一起化爲了灰燼reads;。
“抓住了一個活的。”劉焱從隊伍後邊跑了過來,手裡提溜着一個乾瘦的光頭,光頭沒來及跟着隊伍逃竄,被草林間飛躥的流彈打斷一條腿,往回爬的時候被劉焱揪住了。
“能交流嗎?”明俊偉問道。
“舌頭都被割了。”劉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不過他能聽懂人話,剛纔求饒來着。”
衆人循聲看去,那光頭癱倒在焦土上,捂着斷腿嘶嚎打滾,滿是刺青的臉上顯出極度痛苦的神色,咿呀怪叫不停,不住的用腦袋撞擊地面。
“啥意思?”林道長今天表現很出色,脫離陷坑地帶之後搖身一變成爲鐵血戰士,兩把鋒鋼鋸刃舞成了大風車,窮追猛打,戰果頗豐。
“求死的吧。”路茜有些厭惡的偏開眼神,沿路的光頭都一樣,營養不良、身體殘缺,慘不忍睹。
“帶我去你們的老窩。”明俊偉蹲下身,掰住光頭的腦袋讓他看向自己,指了指對面的荒山:“帶我去,我給你治療。”
光頭表情扭曲,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嘴裡發出各種怪聲,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明俊偉擡手示意衆人先別吵,皺眉想了想,道:“你不想活,是不是?”
“啊啊啊!”光頭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奮力點頭。
“可以。”明俊偉應了一聲,再次指向荒山,道:“作爲交換,你帶我們去。”
光頭表情很是痛苦,不受控制的用頭捶打着土地,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明俊偉沒有催促,讓其餘人觀察着路面行屍的情況,優哉遊哉點了根菸,遞到光頭嘴邊。
狀若瘋魔的光頭明顯愣了一愣,擡起佈滿花紋的臉,怔怔看着明俊偉,三目相對了半晌,光頭無神的眼裡居然流出了兩行渾濁淚水。
“抽吧。”明俊偉暗暗嘆了口氣,心底生出幾分莫名的同情,捏着菸嘴塞給光頭,回頭看向老毛子:“酒拿來。”
老毛子冰冷的面孔突然一紅,堅毅的眼神竟有些躲閃,嘀咕道:“什麼酒…我沒有。”
“別扯淡,老子的酒是有數的。”明俊偉撲哧一樂,笑罵道:“別他媽摳摳搜搜的,回去有的是。”
老毛子表情有些訕訕,不情不願從內襯裡摸出個扁平小酒壺,遞過來的時候還在念叨:“沒多少了…給我留點……”
明俊偉接過酒壺,擰開蓋子遞給光頭:“沒肉了,湊合一下,抽口煙喝口酒,待會兒我送你上路。”
光頭閹黨血淋淋的雙手顫抖着接過酒壺,那張分辨不出樣貌的臉上滿是眼淚和泥沙,掙扎着坐起身,狠狠吸口煙,劇烈咳嗽一陣,再仰頭悶一口酒。
一衆人默不作聲,眼神都有些複雜,姑娘們嘆了口氣,偏過臉不忍再看。荒山裡還有爲數不少的光頭,沒必要被同情擾亂心神,雙方仍是敵人,人性點到即止就行,善意氾濫是對自己生命不負責任reads;。
明俊偉很有耐心,等着光頭抽完煙、喝完酒,沒有催,沒有問,就這麼靜靜的坐在一旁。
光頭打了個酒嗝,好像被自己嚇了一跳,愣了愣,旋即咧開嘴怪聲怪氣笑了半晌。
宋瑤摸了摸衣兜,裡邊還有顆水果糖,她從前有低血糖,總會在身邊備些糖果,變成活屍以後仍然保留了這個習慣。宋瑤走過去蹲在光頭面前,剝開糖衣遞給他,光頭擡頭看了她一眼,臉色突然變得驚慌,急忙彎下腰又要以頭搶地,宋酒扶住他,溫柔的笑了笑,把水果糖塞進了他的嘴裡。
光頭含着糖果,嘴裡發出‘唔唔’的怪聲,顫抖着抹了抹眼淚鼻涕,轉頭看向明俊偉,擡起乾瘦的胳膊指向一個方位,嘴裡哇啦哇啦說着什麼。
明俊偉衝他說了聲謝謝,起身示意衆人準備出發,兩個小夥兒急忙過來將光頭攙了起來,瞟了眼他血流如注的斷腿,猶豫着問:“明哥,要不要給他包一下,這麼流血撐不出的。”
光頭聽到他的話,急忙搖了搖頭,表情很是急切,指着山上不住的點頭。
“能堅持住?”明俊偉問道。
“啊啊啊。”光頭點頭不迭。
“走吧。”
……
山腰,山洞。
焦子謙幾人撅着屁股,正賣力的徒手挖掘,洞頂墜落的土塊埋了大半個洞,想要進去必須得把土掏出來一些。山洞不算大,內部像個圓球,落土填埋了地勢較低的半圓,上方龜裂紋路猶在,看着還是有些危險。
“在哪兒。”大鵬臉色交織着愧疚與後悔,彎腰指着洞內一處,道:“縫隙就在那兒。”
“直接進去刨不行嗎?”焦子謙喘了口氣,指甲縫裡滿是泥沙,累得夠嗆。
“不行。”吳文濤吐了口吐沫,道:“總要留條後路,這點空間只要再落些土就埋上了,咱們沒時間再去豎井那邊。”
“費勁。”焦子謙回頭看了眼天色,鉛色雲層正在慢慢逸散,遠處已經露出了晨光,和山下火光交相輝映,別有一番色彩。
應豆豆和兩女也在幫忙刨土,休息間隙,應豆豆低聲跟焦子謙道了聲謝。
“嗯?”焦子謙看了她一眼,奇怪道:“謝啥?”
“沒什麼。”應豆豆卻不願再多說,抿着薄脣淺淺一笑,繼續埋頭刨土。
焦子謙一頭霧水,瞅着她淚痕猶在的側臉,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得繼續賣力幹活,一扭頭,卻看那個大鵬正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見他目光轉過去,將避開了視線。
“瞅我噶哈?”焦子謙語帶挑釁的問道。
“沒、沒有。”大鵬心裡暗罵,臉上堆出一副莫名的神情。
應豆豆看在眼裡,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了,一直沒來及問,你們來這兒幹啥?”焦子謙順着挖出的壕溝往裡擠了擠,再有一米多遠就能夠到縫隙處,於是加快了挖掘速度reads;。
應豆豆和大鵬齊齊一愣,彼此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嗯?”焦子謙滿臉奇怪,追問道:“咋?不方便說?”
“逃難來的,在高速路上被行屍追進了山裡。”大鵬頭也不擡,低聲回了一句。
“是嗎?”焦子謙更是猶疑,嘀咕道:“那你們夠倒黴啊。”
“是啊是啊。”
“噓。”吳文濤突然出聲,擡手示意幾人停下動作,眯眼側耳,好像又發現了什麼。之前在樹林裡,吳文濤憑藉敏銳感官發現了大鵬,也讓幾人對他多了幾分信服,此時見他面色有異,急忙停下挖掘,緊張的看向周圍。
吳文濤臉色露出個奇怪的神色,指了指洞壁,示意幾人聽一聽。焦子謙距離那邊最近,趴下身子往前蹭了蹭,倏地臉色也是一變,回頭跟吳文濤做了個手勢,吳文濤會意,將短刀給他拋了過去。
‘噌噌…噌…’
不用吳文濤再提示,應豆豆幾個也聽到動靜了。丹鳳眼和斑馬紋一臉好奇,她倆在溶洞裡生活了很久,還不知道這裡居然有一條通往溶洞的路,本來是建議帶幾人從正門走的,但焦子謙擔心與宋酒失之交臂,說什麼也不願意,應豆豆想法也一樣,對於他們這些外來人而言,基本都會選擇從原路進退。如果楊春月也跟着進了洞,估計撤離時仍然會走這裡,畢竟洞內光頭閹黨不少,不安全。
焦子謙聽了半晌,面有喜色,動了動口型:“有人。”
吳文濤皺了皺眉,指着縫隙那邊,做了個挖的動作,焦子謙白了他一眼,你他媽怎麼不來挖?沒看我他媽都趴展了嗎?
沒等兩人繼續交流,縫隙那邊的土牆突然簌簌落起了灰土,一聲利器破土的聲音傳來,乾硬的土塊應聲而裂,一扇寒光四射的鏟刃‘嗖’的穿透,擦着焦子謙頭皮蹭了過去。
“我操!”焦子謙嚇出一身冷汗,驚嚇之餘急忙蠕動着身體後退,土牆開裂,一個不規則孔洞露了出來。
“有人!”與此同時,對面也出來一聲低低的驚呼,看樣子也被焦子謙的聲音嚇了一跳。
焦子謙退到安全距離,試探着喊了一聲:“九哥?”
“咦?”對面頗有疑惑,出聲道:“我是楚光旭,你是哪個?”
“小楚,是我。”吳文濤大爲驚訝,急忙搶過話頭。
“隊長!”孔洞後邊的楚光旭大喜過望,趴下身把腦袋探出孔洞,一看看到了趴在對面的焦子謙,儘管路上倆人不怎麼對路,但這種情況下同夥相見也不免生出幾分欣喜,楚光旭滿臉喜色,道:“你們九哥在裡邊,這條路他跟我說的,你們怎麼樣?咋來這兒了?”
“先別說這個,裡邊現在什麼情況?”吳文濤眉毛一挑,還真蒙對了,那個人果然是宋酒。
“有點兒亂套,好像出了什麼事。”楚光旭看到斑馬紋幾人時愣了一愣,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焦子謙聞言大急,罵道:“你他娘,咋就九哥一個人去了?”
“那是你九哥,又不是我九哥reads;。”楚光旭白了他一眼,毫不示弱。
“別吵吵,退回去,把洞口挖大一點。”吳文濤出聲止住這倆口炮,回頭看了眼火光,道:“後援部隊來了,你知道宋酒去哪了嗎?”
“他追進去了。”楚光旭可以不理會焦子謙,但吳文濤的吩咐必須得照做,雖然不明白,不過也沒多問,退回去又開始掄起鏟子大挖,忙活了幾分鐘,總算把洞口再度擴大。
焦子謙幾人相繼爬了過去,吳文濤在最後,看了眼丹鳳眼二女,道:“你們自由了,想去哪去哪吧。”
兩女對視一眼,似乎都沒反應過來,沒等說話,吳文濤已經扭着屁股鑽了過去。
“是我們的裝備。”大鵬指着洞口的兩個包,低聲道:“春月果然進來了。”
“你們是幹啥的?”焦子謙見到一個自己人,心情好了幾分,詫異道:“夠專業的啊?”
“……”大鵬移開眼神沒有回答,心裡暗罵:真是個狗耳朵。
“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女人?”應豆豆掛心楊春月,拉了拉焦子謙,示意他幫忙問一下。
“哦對,九哥跟一個女的回去的是嗎?”焦子謙問道。
楚光旭幾人對視一眼,旋即想起那個突然跳出去準備當救世主,然後又臨時反水的女人,愣愣點了點頭:“是有一個女的,不過沒跟宋酒一塊兒。”
嫡系小夥咳嗽了一聲,補充道:“那個女的跟裡邊那些娘們兒混一塊兒了,好像被洗腦了。”
“啊?”應豆豆聞言臉色一垮,喃喃道:“不可能啊。”
“你不也是裡邊的人嗎?”那小夥兒瞟了眼應豆豆,對焦子謙暗暗豎了豎大拇指。
楚光旭想起那會兒的情景下身還有些發涼,連帶着對應豆豆也沒什麼好脾氣,抱怨道:“那是你朋友?真行,還攛掇着那幫變態收拾我們來着。”
“一定是有誤會!”應豆豆有些急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不是好事。
“對了,你是不是叫豆豆?”嫡系小夥兒想起一茬,看她點頭,回道:“那就是了,男人婆說你被我們*死了,然後你朋友就反水了。”
“……”應豆豆一窒,俏臉憋的通紅。
“行了行了,先去支援九哥。”焦子謙見幾人有繼續扯皮的意思,急忙招呼大家先辦事,扭頭卻見吳文濤正蹲在地上,藉着孔洞掠進的微弱光線在看什麼東西。焦子謙有些不悅,媽的,你的人找到了就不管我們九哥了?於是拍了把嫡系小夥兒,道:“你記着路呢吧?咱走。”
“等等。”吳文濤突然出聲叫住兩人,臉色怪異的站了起來,目光看向應豆豆和大鵬。
“等個j8,媽了個巴子你要不想去就先走,磨嘰什麼?”焦子謙翻了翻白眼兒,拉着應豆豆轉身就準備走。
“這個。”吳文濤上前兩步拉住應豆豆,晃了晃手裡捲成筒的銅版紙,問道:“這張海圖,你們從哪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