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83 尋人
act183:尋人
金博氣急,狠狠捶了下方向盤,不想用力過猛,一拳砸在了喇叭上,更讓蹣跚而來的行屍躁動狂熱。
“追,追過去。”路茜臉頰浮上潮紅,秀眉緊蹙,將槍口抵在窗邊,調整角度對準小車正前方,道:“不能跟丟,我幫你開路。”
“好!”金博從來不是猶豫的人,扣上安全帶,倒退一段距離,百米驟然提速,不閃不避,迎頭衝向不見天日已久的屍羣。
路茜眼神沉靜,深深吸了口氣,眼看就要撞進屍羣,目光一變,猛地扣下扳機。
一串刺眼火舌在車窗邊絢爛綻開,子彈瀑布照面便掀起一蓬血雨,圍堵車頭的行屍被擊倒,金博猛打方向盤,盡力避開躺屍的位置,底盤低矮的小車禁不住屍羣的衝擊,萬一被卡住,倆人性命堪憂。兩人配合默契,一個開路一個掌舵,火紅色微型車在腥風血雨中騰挪躲閃,在槍火的掩護下衝出一段距離。
然而彈藥很快便告罄,用以開路的利器變作廢鐵,只能依靠輕巧的車身正面碰撞。便在此時,方菲駕駛着長安奔奔追了上來,日產和金盃緊隨其後,兩邊槍火更盛,趕在smart熄火前掃平障礙,將其護送出去。
四輛車魚貫駛過血肉狼藉的文化廣場,分頭包抄擄走雨安的金盃麪包,吳文濤那邊三個人拖住港燦殘餘部衆,牢牢堵在馬路中央,切諾基橫刀立馬,風水輪流轉,化身移動炮臺,一波一波子彈不計消耗壓制港燦那幫人,焦子謙趁亂溜了過去,後半段廠區仍有驚慌失措四散逃跑的人,焦子謙隨便揪住一個讓帶路,對方奮力抵抗,試圖擊殺焦子謙,付出兩個手指之後選擇了乖乖合作。
宋酒還是第一次進入真正的實驗室,一樓大廳狼藉凌亂,他徑直跑上了二層,入眼便是玻璃格擋分列出的中心實驗大廳,以及三條不知去往哪裡的通道。半小時前人來人往的實驗廳此刻已經人去樓空,實驗臺器械設備孤零零的躺着,大堆文件資料堆放在原處,桌上咖啡還冒着熱氣。
宋酒皺眉四處張望,通道走廊沒有任何文字標識,粗粗看去,每一條走廊裡似乎都有許多房間,只能挨個找過去。來之前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形,早知如此,真應該帶上鍾醫生,他對實驗室裡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竅不通,但懂行的人肯定能發現什麼。
窗外槍聲仍在繼續,除了槍火,還有人羣紛亂的叫喊,隱約似乎還有行屍的嘶吼聲。
頭頂電燈忽閃了幾下,宋酒擡頭看了看,燈絲灼熱,忽明忽暗不太穩定,好像電壓超出了負荷。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宋酒急忙提刀躲到一旁,眯眼盯着樓梯口,握刀的手緊了緊。
‘啪’
一聲細微的聲響過後,大廳裡電燈齊齊熄滅,出現在樓梯口的人影瞬間融入黑暗。
“倒黴…”宋酒暗罵一聲,急忙閉了閉眼,燈光突然滅掉,眼睛有些不適應,眯眼瞧了半天,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正猶豫着如何是好,樓梯口那邊的人出聲了。
“媽的,怎麼突然斷電了!”
宋酒聞言一愣,大喜過望,喊道:“子謙?”
“九哥?”焦子謙嚇了一跳,作爲半路出家的活屍,很多機能不比宋瑤路茜,眼前隱隱綽綽,並不能看得太清楚。
宋酒摸出打火機,隨手抽了張紙點着,藉着亮光瞧了過去,焦子謙正站在樓梯口,手裡拎着一個臉色慌張的白大褂男人。
“啥情況啊?”焦子謙到現在還有點兒懵,本來是硬着頭皮劫營,忽然變成了強勢入侵,對方明明實力不弱,但不知道爲什麼選擇了逃跑。
宋酒同樣一頭霧水,搖搖頭,道:“雨安被帶走了,小熊不知道在哪。”說罷看了眼焦子謙手裡提着的男人,上前用刀尖挑起他的臉,冷聲道:“你能聽明白我的話嗎?”
白大褂捂着傷手,臉色煞白,點點頭,又急忙搖頭。
“你在這裡是什麼身份?”宋酒沒有着急詢問研究生下落,這會兒實驗基地人去樓空,其他人都去追雨安,他倆着急也沒用,只能儘量多的獲取一些信息。
白大褂吞了吞口水,喃喃道:“副研究員。”
“哦。”宋酒似懂非懂,聽起來不是打雜的,於是問道:“今天你們這裡抓來一男一女,有印象嗎?”
“有。”白大褂眼珠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張張嘴,欲言又止。
“在哪?”宋酒直接問道。
“那個姑娘,你們知道她的身份嗎?”白大褂不知想到了什麼,居然避而不答,問了句不相干的。
“身份?”宋酒啞然失笑,想起雨安在環島經常抱着畫板揮毫,隨口道:“知道啊,畫家。”
白大褂眼神奇怪,嘴角似有幾分譏笑的意思。
“沒時間跟你聊天,女的我已經找到了,男的在哪?”宋酒望向窗外,前後廠區之間燃起火焰,交鋒的槍火逐漸拉開距離,朝着西側遁走,遠遠看去,似有一片黑壓壓的人潮涌了過去。
“你找到了?”白大褂一愣,驚訝道:“你們不該這樣做,你搶走了她,你毀掉了希望。”
“去你媽的。”焦子謙甩手一記耳光,掏了掏耳朵,罵道:“跟你玩兒呢是不?”
宋酒擡手止住準備動大刑的焦子謙,皺眉蹲到白大褂面前,試探道:“她本來就是我的夥伴,是被你們半途擄走,我們帶同伴回家,何談毀掉?”
“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只是一羣渾渾噩噩、混吃等死、毫無作爲的劣等人!”白大褂之前那驚慌失措的面孔消失不見,或許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索性甩開了僞裝,目光中帶着濃濃地鄙夷與不屑,瞟了兩人一眼,扭頭望向窗外哭天搶地的混亂,道:“如果世界上少了你們這些人,一切都會不同。”
“這他媽是個神經病吧?別他媽磨嘰,你們抓來的人在哪?!再不開口你可沒機會了。”焦子謙又想抽他來着,不過看他那副樣子,還是悻悻停下了手,無關善心,只是沒興趣揍一個只會以言語做武器的膿包。
宋酒沒說話,臉上看不出喜怒,不知怎地,隱約好像能從他話音裡聽出點兒什麼意思,想起從前衆人交流過的一些事,宋酒問道:“你覺得……你們創造出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屍就是高等人咯?”
白大褂臉色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冷哼一聲,道:“是優等人種。”
“優等人種?呵呵。”宋酒苦笑着搖搖頭,站起身,鋒鋼鋸刃貼到其頸間,道:“給你十秒時間,作爲優等人種,打算在離世前留下什麼警示遺言?”
白大褂迎上宋酒冰涼的目光,慢慢挺直腰桿,臉上露出一抹堅毅、決絕。
宋酒嘆了口氣,心裡泛起嘀咕,真沒想到,成天搞實驗禍害人的傢伙裡,竟然還有這麼個硬骨頭。
宋酒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腦瓜缺電白大褂臨終前的沉默,刀刃輕擡幾寸,正要砍下……白大褂突然開口了。
“我不能死。”
“……”
“啥米?”
宋酒持刀的手僵在半空,和焦子謙對視一眼,彼此心裡都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白大褂正氣凜然,臉不紅心不跳,朗聲道:“我不能死,我是有價值的人,我的終點還遠。”
“你搞錯了,你的終點就在眼前。”宋酒啞然失笑,這種求饒認慫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
白大褂強作鎮定,擡手拂開冰涼的刀刃,道:“我可以告訴你們被抓來的人身處何地,但我有條件。”
“明白,你帶路,我饒你不死。”宋酒冷哼一聲,看了眼焦子謙,後者同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怪不得行屍病毒殃及世界,搞了半天,參與者都是這種偏執精神病。
“並不是。”白大褂站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膝蓋,道:“我必須活着,這不能算作談判條件。”
“然而你沒有籌碼。”宋酒耐着性子跟他對臺詞,窗外火光更勝,槍聲已經從密集變爲零星,黑壓壓的人潮正往這邊移動,此地不能久留了。
“我有。”白大褂自信一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個姑娘歸我。”
“你說啥?”焦子謙挑了挑眉毛,似乎沒有聽懂。
“我要那個姑娘,具體與你們無關。”白大褂傲然一笑,摸黑走到牆邊儲物櫃,摸索一陣,從裡邊找到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道:“跟你們這些人在一起,她的價值只能被埋沒,我才能挖掘她真正的價值!”
宋酒徹底失去了耐心,跟焦子謙擺擺手,轉身走進一條通道,打算挨個找過去。
焦子謙厭惡的瞪了他一眼,鋒鋼鋸刃挽出個刀花,一腳蹬在白大褂膝彎,白大褂痛叫出聲,跪倒在地,沒等爬起,後脖子一涼,鋒利刀尖貼了上去。
“等等!等等!”白大褂急了,衝着走進通道的宋酒喊道:“沒有我,你們的同伴死路一條!”
“是麼?那我會讓你陪葬的。”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大褂臉色劇變,一邊躲閃着焦子謙的大手,一邊急急描述了研究生的外貌特徵,高聲疾呼:“實驗室被你們搗毀,除了我,沒人能救他!”
宋酒停下腳步,微微皺起眉頭。這廝雖然有點兒精神病的嫌疑,不過他對研究生的樣貌確實瞭解很清楚,這讓宋酒有些猶豫,想起吳文濤說這裡捕捉活人做實驗的事情,心中不由擔憂起來……難道研究生被下藥了?
白大褂見他沒有離開,彷彿鬆了口氣,道:“你將有幸看到畢生難忘的畫面,你會明白我的價值,我不比屠教授差,我比他年輕,我更有創造力!”
焦子謙耳根子生了老繭,提溜着領子把他提了起來,罵道:“人在哪?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白大褂奮力掙開,捂着傷手上前幾步,示意二人隨他去。
兩人跟在白大褂身後走進一條通道,前行百餘米,停在一扇封閉門前。
白大褂轉過身,臉上有幾分自豪的癲狂笑意,道:“深呼吸,這是一場視覺盛——”
‘砰’
宋酒一腳踹開房門,示意焦子謙盯住他,眯起眼走進房間,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他心底有些不安。房間不大,身前隔着一道簾子,宋酒頓了頓,緩緩掀開布簾,一張實驗臺出現在眼前,實驗臺之上,隱約顯露出方形事物的輪廓……
宋酒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