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頂樓天台。
風很大。
還有不知哪戶人家晾曬的衣服忘記收了,都曬的脫了顏色。
這裡一看就是鮮少有人上來,地面上落得灰塵加上之前積雪融化,在地面形成了不算厚的一層泥土。
等來年開春的時候,這樓頂上面一定會長出不少的生命旺盛的驚人的野草。
我站在樓梯門邊看了一圈,除了風大了點之外,我真挺喜歡這個地方的。
起碼沒人,安靜。
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護欄旁邊走了去。
我恐高,隱隱的能看到遠處地面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些腿軟,但是我強忍住了膽怯,終於來到護欄邊上。
趴在護欄上往下看了一眼,整個小區盡收眼底,甚至周圍的街道都能看到,更遠一點,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城牆。
跟我們小區的頂樓比起來,那在地面上看上去很高的城牆竟然格外的低矮。
撇開恐高不談,這種地方是最能讓人心曠神怡的了。
就這麼站了一會,寒風吹得我原本混沌不堪的思緒清醒了許多。
樓下亮起的路燈拉回了我不知道跑了多遠的思緒,活動了一下因爲長時間不動而有些麻木的腿腳,在扭脖子一回神的功夫,恍惚之間似乎有個影子從我視線中快速閃了過去。
等我反應過來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周圍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天只是暗了下來,並沒有徹底黑下去,加上我又是在頂樓,周圍沒有任何遮擋光線的建築,所以周圍的情況可以看的十分清晰。
整個頂樓到處都是水跡和稀泥,如果真有人在這無論發出多麼微小的動靜我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上午發生的事情讓我這會精神對周圍的情況比較敏感,原地站了一會後,我回過身子開始朝着那剛剛那黑影出現的地方走了去。
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這種眼角掃見影子閃過的情況很常見,是一種視覺的偏差,但是我還是想過去確認一下。
繞過了面前的樓梯間,踩着腳下的稀泥,緩緩的繞到樓梯間後面,飛速的瞄了幾眼......空的。
又仔仔細細的將周圍看了一圈,確定真的是自己眼花後,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一揚臉,我驚喜的發現,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們小區後面的那個人工湖。
人工湖周圍的綠化整理的十分不錯,大多都是一些老人閒着沒事栽種的東西,甚至還有幾個小菜園,不過現在是冬天,沒有了綠色的襯托,整體的景色略顯得蕭條。
站在高處去打量那個人工湖,我這才發現,那個湖雖然是挖的是圓形的,但是加上週圍的綠化,整體就是個正方形的公園樣式。
太陽一但下山,天空就依着眼見的速度飛速的暗了下去。
周圍溫度也降了許多。
我將羽絨服的帽子給帶了起來。
雙手也塞進口袋裡,這會格外的想念家裡的暖氣。
但是隻要一回想到下午的時候自己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惹得所有人都生氣,就怎麼也拉不下臉回去。
左思右想之下乾脆就準備在頂樓找個乾淨的地方再待會。
一會萬一有人找上來,被他們找回去,總比自己回去來的有面子.......
這麼想着,自己對自己都有些無語,都什麼時候了...還顧慮自己那早就不值錢的面子。
之前就說過,頂樓到處都是稀泥和水漬,根本就沒有能坐下的地方,看來看去也就只有周圍欄杆下面那一點凸起的地方能勉強坐人。
選擇了靠近街道的那邊一處矮身坐了下去,剛巧一陣風颳過來,傍晚的寒風別提有多涼了,刮的我隔着羽絨服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縮了縮身子,我將整個人都蜷縮到一起。
這真是自討的苦吃。
越坐越覺得冷,最後實在沒招了,我還是決定先回去樓梯間裡坐一會,在這實在太冷了,根本就受不了。
這麼想着,身子就往身後的欄杆上下意識一靠,本以爲會出現的支撐力道竟然沒有出現。
我身後那兩根聯繫起來的看着十分堅固的欄杆,竟然整個被我一往後靠給連頭連尾徹底的弄斷了,隨着那兩根欄杆往掉落樓下的功夫,我整個人也猛地失去了平衡。
千鈞一髮的瞬間,我快速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欄杆,可誰知剛一抓住,那根欄杆也緊接着斷了,我的身後只有約三十公分寬的延伸出去的地面,再往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人在危險的時刻智商總是會高很多,就在我身體幾乎完全失去力道眼看着要往樓下掉落下去的瞬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相對靈活的右手一把抓住了隔得老遠的另一根欄杆,謝天謝地這根欄杆是結實的,接着整個人的身子立即被那突然固定住的力量給扯出了一股子巨大的慣力,我飛速的撐起一隻腳拼了命的在地面找到支撐的力道。
電光火石之間,在我終於穩住自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形成了一種,單手抓着欄杆,而身子卻被慣性帶到了欄杆外面那僅僅只有三十里面寬的延伸出去的樓面上。我只需腳下一個不穩,就會從這二十多層的高樓上掉落下去。
那樣的話,活下去的可能性,完全是零。
這突然的一出雖然反應還算及時自己救了自己,但還是被嚇的徹底蒙逼了。
這頂樓的四周並不是水泥砌出來的牆面,而全都是鐵欄杆,這種設計十分的不合理,但是庇護所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在某些時刻,方便頂樓安排狙擊手。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無論如何,這個設計今天差點把我害死。
爲什麼??我的雙手被嚇的有些發軟仍舊死死的抱着欄杆,盯着剛剛我坐靠的地方,那地方一排三個欄杆全都已經掉落了下去,這鐵欄杆十分的堅固,怎麼會有三根連在一起的斷的那麼整齊劃一??從頭到尾,就好像是被人刻意切斷後又用雙面膠粘回去的一樣。
就在我僵硬在外面雙腿發軟的猜測那個斷口出現的原因的時候,樓下因爲之前掉落的幾根鐵欄杆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他們仰頭看到了樓上站在外圍的我,紛紛停住了腳步。
昨天我們這棟樓剛剛死了一個跳樓的女孩,結果今天...我就又依着這樣一種狀態出現在了頂樓,很快的,下面圍觀的人羣就形成了人山人海之勢。
我也發現了樓下的人羣,滿頭都是冷汗......
他們不會都以爲我想不開要自殺吧???
我是有恐高症的人,雖然不算嚴重,但這會站在身後就是幾十層高樓的平臺上仍舊嚇得幾乎尿褲子。
我只敢往下看了兩眼,就不敢再看。
雙手死死的抱着欄杆雙腿微微發抖,一個動作也不敢有,更別提自己爬回去了。
就這麼堅持了不知道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但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就好像過了一萬年一樣。
面前樓梯間虛掩住的門被人一腳給踹開,緊接着陳洺臉色煞白的衝了進來。
他身後跟着滿滿當當的人,全都微微喘息着。
他從樓梯間跑出了兩步在看到我身處的狀態的時候本就沒有血色的臉瞬間更加白了。
“陳洺.......”我本來雖然害怕的要死,但總算是忍着沒哭,但這會看到陳洺的時候,眼淚刷的一下就破堤而出,喊他的名字都帶着顫音。
陳洺的嘴巴動了好幾下都沒說出來話,我對我伸着手,卻沒有上前,臉色慘白慘白的看着我:“別嚇我...何默你別嚇我...”
我嘴脣抖的厲害,腦中瘋狂的喊着,‘誰他媽有功夫嚇你!老子自己要嚇死了!趕緊過來救我!’可嗓子眼就好像被人掐住一樣,除了發出嗚咽的哭聲,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何默,我可以走,我送你走...我不纏着你,不讓你痛苦,你千萬千萬抓緊不要動,不要動。”陳洺的嗓音和平時一比完完全全的變了腔調,有些緊,我總覺得他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陳洺......”我終於可以說出話了,帶着委屈的哭聲,我扯着嗓子帶着嚴重的顫抖扯着嗓子喊:“你到底在逼逼個啥?趕緊過來救我!!我要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