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就根本消退不下去。
整夜幾乎都沒有睡着,大白在我身邊躺着呼吸平穩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睡着了。
我對什麼事情都變得不能確定起來。
爲什麼大家都在提醒我不要相信這個不要相信那個,今天甚至按照大白提醒的我連自己都不能相信了。
天亮了,大家好像都約好了一樣,紛紛起牀聚集到了客廳裡。
其實現在家裡人已經很少了。
從徐一文走後,家裡實實在在住着的人就只有我們幾個而已,往日裡熱熱鬧鬧的大家庭,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物是人非的飛快。
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除去孩子也不過就我們幾個人。
爸媽坐在沙發上神情疲憊,很明顯都沒有睡着。
小雨還在睡覺,羊羊跟雅琪因爲守了一夜,這會也都是神情疲憊。
大白坐在我旁邊始終都不開口說話。
一屋子的沉默不語。
我看着餘下來的我們這幾個人,突然心裡苦澀的不像樣。
我很討厭這種喧譁過後,飛快的沉浸下來後許多人離開後留下空落落房間的感覺。
原本我們吃飯一張桌子都擠不下,客廳裡總是吵吵嚷嚷。
而現在.....竟然只剩下我們幾個人相對着沉默不語。
有許多,我甚至都回想不起來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加入了我們,又在什麼悄無聲息的離開。
大家曾經親密如家人,現在也遠隔天邊,路上見到大概也只是會相視一笑,微微點下頭,然後擦肩而過,各自繼續自己的生活。
對於救林薇和小遊,我已經放棄了大半。
大家都已經對未知產生了濃濃的恐懼,不敢上前查詢半步。
如果我一味的堅持着,萬一帶來了什麼後果再影響到這爲數不多的家人,那該怎麼辦?
大家都垂着腦袋,像還未戰就已經徹底失敗的士兵。
身邊各種各樣神秘莫測的味道讓我們毫無還手之力,實力懸殊到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敢再去螳臂當車。
太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到屋子裡,我爸低聲開口,聲線低沉的跟屋子裡的空氣一樣,讓人聽的心跳都緩慢了許多:“你們實話實說別瞞着我們,這林丫頭跟小遊去哪了?怎麼這兩天沒見着人了,你們別說去了陳煬那裡,我跟你媽只要過去問一問什麼都能知道,別再說謊騙我們。”
老爸的話結束後,屋子裡再次恢復寂靜無聲,大白微微側頭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又收回了眼神。
沒人回答我爸的話,只有空氣中浮動的灰塵在晃動。
很久,我爸開口:“楊洋,你來說,你一定知道怎麼回事。”
突然被我爸點了名,楊洋仰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顧忌。
我爸看了出來:“有話直說就行,你是個乖孩子,不要騙我們。”
我對羊羊微微點了下頭,他心領神會,思考了一會就轉回腦袋對我爸道:“叔叔...她們倆都不見了。”
“不見了?”我爸的語氣帶着疑惑,卻也似習慣了這樣的答案,頓了一會:“怎麼會不見的?能不能細細講講?”
“具體也不好說,都是何默看到的,她們倆好像都是被什麼人給帶走了。”
聞言我爸看向我:“你看到的?”
“恩。”我點頭。
“那些人沒...沒看到你麼?”
我知道我爸的意思,往常這樣的情況目標都是我,他想問的其實是,爲什麼我會沒有事。
其實我也很奇怪,爲什麼那些人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帶走我,爲什麼卻視若無睹。
羊羊道:“叔叔,別問這些了,她們倆被抓走何默已經很自責了,我們應該好好想想怎麼把她們找回來纔對。”
聽了羊羊的話,我爸深深的嘆了口氣:“到哪找?怎麼找?我們現在自己都已經身不由己,還能做些什麼。”
就是這種悲觀的情緒......我們每個人其實心裡所想的都跟我爸說出的這些話一樣。
屋子裡再次安靜。
小雨這個時候終於醒了過來。
她滿臉的倦容,這一覺似乎終於讓她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了神,從沙發上做起來看我們一羣人都面色沉靜的坐在一起,她揉了揉眼睛,滿臉迷茫的看我們,並沒開口說話。
我起身起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去一飲而盡,將被子放在了茶几上纔開口:“你們在說昨晚的事情麼?”
“不是。”羊羊道:“在說最近的事情。”
小雨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穿好鞋子後嘆了口氣:“說有什麼用,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小雨!”大白喊了她一聲。
小雨聞言,眼神晃了晃,接着開口:“怎麼?我說的不對?我們就是什麼都做不了!昨天如果他們把我們倆放在眼裡想對付我們倆的話,咱們早就死一千次一萬次了!依我說,咱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吧,我寧願出去在行屍堆裡流浪也不想繼續在這過這種被人耍的像動物一樣。”
“小雨!”大白的語氣不高興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小雨看着她半天,最後冷撂了句:“成,我閉嘴,你們有本事你們自己聊,我這種沒本事的先去收拾鋪蓋準備滾蛋了,俗話說人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自己能力不足死在外面起碼沒有怨言,不明不白的就死在這裡,太冤了。”
話說完,小雨就起身上樓回房間去了。
留下我們幾個情緒更加糟糕留在原地。
很快,外面的行屍屍體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我們家被人裡裡外外圍的水泄不通,一些死去行屍的家人來我們家門前哭的昏天暗地,一時間,我們家門前倒成了這小區裡最熱鬧的地方。
很快,一些警察就被吸引了過來。
他們剛過來,那些c隊留守的隊員就趕過來了,只有幾個人。
我們打開門,警察詢問了半天后一揮手道:“把人帶走,回局裡好好再問問,其他的人先把這屍體給收拾乾淨咯。”
聞言,c隊的人立即守住了門,對警察領頭的問道:“請問,死了幾隻行屍而已,真有把人帶走的必要?”
“當然。”那警察態度十分囂張的道:“再說了,有沒有必要是我們說了算,還是你們說了算的?不懂就別瞎逼逼。”
c隊大部隊離開之後剩餘的這幾名隊員再沒了以前的備受尊重,沒了陳洺跟鎖天,似乎在別人眼裡他們都只是被隊伍遺棄的喪家之犬罷了。
這警察態度囂張縱然讓他們十分的惱火,也是毫無辦法。
這幾名c隊隊員領頭的我知道,名叫張歌,爲人甚是謹慎小心,陳洺和我提起這個人好幾次,似乎是十分欣賞。
張歌堵在了門前,對那警察十分禮貌的道了聲歉:“兄弟真對不住了,我這弟們不會說話,回去一定好好說說他。”
那警察斜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張歌也不介意:“只是我們指揮甚是疼愛妻子,走前曾千叮嚀任何人要帶走咱家夫人都得經過我們c隊的同意,今日如果讓你們帶走了人,改天指揮回來問起,我們不好交代。”張歌笑眯眯的說話,語氣卻十分的堅定:“所以真是對不住了,大家各爲其主,能不爲難就放人一馬,來日也好相見不是?”
那警察聞言立即怪笑了起來,對着旁邊的人道:“快聽聽..快聽聽....這c隊的精英們,是不是武俠片看多了,整天覺得自己是他媽在橫店拍戲呢?說話還一套一套的,整的咱們多沒文化似得。”
這人說話十分的氣人,我想上前跟他理論,卻被張歌拉住。
這類的警察,大多都是從社會上一些魚龍混雜的人中臨時招聘的,目的是給他們一個名頭,起碼靠着他們狼藉的名聲能把自己那一塊的人給制服貼了,隊伍中訓練出來的士兵,是絕對不可能這樣說話。
張歌仍舊笑,再不搭話,只是站在門前動也不動的看着那名警察。
周圍那些死人的家屬哭的聲浪一波接一波,讓人聽的心煩意亂,他們不許任何人動那些屍體,大概是擔心屍體一旦被帶走就可能送去做什麼研究,最後他們連給死人安排個葬禮都沒有機會。
他們哭鬧了很久之後,終於有人想起來追問這件事的起因,我們庇護所,特別是我們小區,向來守衛嚴實,從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突然有那麼多人被感染。
其他稍微恢復了理智的家屬們也逐漸從那堆屍體中認出來其中幾人根本不是我們小區裡的陌生臉。
那警察被家屬們纏的翻了,指着我們家吼了句:“人是死在他們家的,不把他們帶走我們要怎麼查?!”
從武漢的人被趕走之後,我們這些留下的聲名一直都不好,試想,借宿在別人家的人哪個不是低眉順眼的,所以在這些‘本地人’的眼中,我們這些死氣白咧不走的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十分的不喜歡我們。
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了,那警察一句話就立即將那些家屬的疑問和怒火都轉移到了我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