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三名未嫁的印度女,海公子以前大約都收用過了。這廝,大約沒抵禦住《愛*經》的誘惑……
奶奶的,二手貨……瞭解到這點後,時穿對“幫別人刷靴子”的事有股本能厭惡,乾脆仿照海公子故例,將其中兩名女人配給兩位印度侍從,只留下一名年紀最小的十八歲女子,讓她去照顧黃娥等人的起居……嗯,或許閒暇時間,可以用她來調劑心情,但現在顧不上了——因爲時穿還要清點一筆堪比馬哈茂德的寶藏。
海公子從馬哈茂德那裡購買的,還有六位阿拉伯人,這六位屬於專業技術人才,有醫生,有花匠,有畫家,還有一位擅長製作鎧甲的鐵匠——據說海公子的許多機械部件都出自他之手。
最後的剩下的約十餘名僕人都是宋人,屬於典型宋代契約僕人,其中有施家家族過來的——他們大約還帶有監視任務;也有海公子自己僱傭的,比如廚娘,負責採購食品的買辦——海公子終究長了箇中國胃;以及負責打掃的三等丫鬟等。
以上,就是海公子用來收買時穿的禮物,當然,這些禮物帶有麻痹時穿的作用,是對時穿的一種補償,那時穿就不客氣了,他召集那些僕人宣佈了海公子的贈予,順便詢問了一下那些僕人的意願。
外籍僕人當然無處可去,只能跟着轉手的勞務合同隨了時穿,本地人當中,施氏家族送來的人,多數願意繼續跟着施衙內,唯有一個十七八歲、名叫小品的女廚娘,這幾天跟小娘子們混熟了,願意繼續跟着時穿,而小品的父母也在僕人當中,自然是留下跟隨施衙內了。
一番紛擾過後,施衙內跟時穿進行了“財產分割”,除了僕人之外,城堡內凡是施衙內願意留下的物品,一律隨了施衙內,時穿只挑選了幾件便於攜帶的——比如那套歐洲貴族定製的宋代瓷器。
“那玩意雖然是鈞窯產的,可式樣古里古怪,一點不實用,真不知道你跟我姐夫怎麼都看中了它”,施衙內對時穿的愛好表示很不理解:“與那套餐具配套的還有整套銀質刀叉,雖然刀叉都是銀的,但也不值幾個錢麼,你若喜歡,全拿去。”
刀叉,哈哈,海公子終究是露了底——這時代,西洋人還沒發明刀叉吶,他們如今吃東西,都是用匕首的,或者乾脆用手。
施衙內顯然很爲宋代文化而自豪,他挺了挺胸:“照我說,還是我們皇宋的瓷器瞧着最順眼,用着最順手。幸好你把這些東西拿走了,否則,我也是收起來,扔進庫房裡。如果姐夫今後能回來,它們還能重見天日,否則的話,大約就是一堆庫房的破爛了——家翁與兄長也不喜歡這些胡人瓷器。”
稍停,施衙內有點黯然:“不過,我姐姐很喜歡,我姐姐拿姐夫當自己的‘天爺’,凡是姐夫喜歡的,她都喜歡……我說,這套瓷器你愛惜點用,什麼時候我想姐姐了,想去你家看一看,你就用這套瓷器招待我。”
時穿笑了:“當**姐夫說,這套瓷器有很多備份,我不信這屋裡沒有另外的。”
施衙內神情寡寡:“我姐去世的時候,姐夫把好多物品都陪葬了,只留下兩套餐具,這些年來,僕人們不小心,總不免磕了碎了,所以,如今只剩下這套完整的,你拿走之後,就是剩下一兩隻茶碗,恐怕也殘缺不全的。”
“這樣啊——”,時穿咬了咬牙,坐下鄭重承諾:“你放心,這套盤子,我一定不讓僕人清洗——我自己洗。”
施衙內鬱郁的點了點頭,胡亂拱了拱手,引着分到他名下的僕人轉身離去。時穿還想拉住對方說幾句,但見到對方情緒開始低沉起來,他只好放棄。
轉過身來,時穿拍拍手,招呼姑娘們:“來吧,僕人們先上船,留下幾名貼身伺候的,我們今天上街過‘端五’,今晚依舊住在堡裡,明日一早登船回家……前幾天我在島上訂購的皮箱也該到了吧,大家都把箱子整一整,騰出地方放東西,明天一早,我們搬家回海州。”
姑娘們一聲歡呼,嘁嘁喳喳的議論起今天穿什麼裙子,邊談論邊着急着換裝。黃娥動作稍慢一會,眨眼間大廳內只剩下她一人……哦,環娘依舊紮在時穿懷裡,針頭線腦的,說的興趣盎然。
時穿擡眼看了看黃娥,似乎想說什麼,黃娥心中微微一嘆,福了一禮告退——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父親的消息,以及舅父的出現,沒解決這些問題之前,實在不知道該跟時穿說什麼。
這幾天,姑娘們也在逛街,也在玩耍,但各自神情都懨懨的,岸上的情況,城裡的柺子,以及未卜的前途……而時穿的歸來,彷彿讓她們找見了主心骨,頓時,姑娘們像久旱的花骨朵獲得雨水的滋潤,馬上鮮活起來——啊,今天已經是端五的正午,現在龍舟已開賽,岸邊拋糉子的人,大約人山人海吧……快點快點,去晚了搶不到好位置
姑娘們彼此催促着,匆匆收拾打扮一番,提上錢袋衝上街,各自懷着血拼到底的決心。
走入東海縣城,時穿直感慨,來這鬱州城過端午實在是明智。這是個小縣,全縣人口也就五萬左右,分佈到城中最多一萬出頭的樣子。在這樣的孤島上過端午,無需擔心走丟,哪怕被擠散了,順着街道找一找,到處都是散落的小娘子們,隨時可以找見熟人。
在這種環境下,姑娘們也忘記了膽怯,她們三個一羣,領個小黑人東遊西轉,見到攤子就停步,看見中意的就掏錢買下來,開心了,還扯着嗓門招呼姐妹過來掃蕩,街頭街尾,全是鶯鶯燕燕的歡笑聲,這一刻,她們暫時忘了過去的悲慘。
自從施衙內告訴她父母的消息後,黃娥一直眉頭不展,環娘則萬事無憂,天真爛漫。她們兩人跟着時穿寸步不離的,只是這兩人一個無心購物,一個錢花光了,所以都是走過路過只是錯過。最終,環娘抵受不住誘惑,在一個攤子上止步,咬着手指,指點着攤子上的東西說:“哥哥,這人賣的紅紅藍藍小石頭,樣子雖然醜了點,可是,環娘從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彩色石頭耶。”
黃娥掃了一眼攤子,輕斥:“環娘,安省點,這破石頭有什麼稀罕?”
時穿順勢掃了一眼那攤子,頓時邁不動腳步了——攤子上一粒粉紅色、一粒黑色的石頭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鑽石,來自非洲。
擺攤的是一個小男孩,十五六歲,矮矮壯壯的,皮膚很黑。他的年齡比黃娥還大一兩歲,自然看不上比他更小的環娘了。聽了黃娥的話兒,他抱着胳膊,翻着眼睛說:“去去去,小孩子家鬧什麼,這是我爺爺從錫蘭帶回來的寶石,小孩子家不懂,不要胡說。這些石頭看起來雖醜,但等到打磨光亮了,每粒都能賣百十貫上下,那時候,你就不覺得它醜了。”
恐怕不全是來自錫蘭吧……時穿就手撿起幾粒寶石,當然,他特意漏過那枚粉紅鑽,也漏過了那粒黑金剛,只拿了一粒品相不好的藍寶石,品評着:“你爺爺眼光不行啊,瞧這粒石頭,色澤極其不純,不僅不透明,還很渾濁,這樣的石頭即使打磨出來,也賣不出好價錢,再說……”
時穿斜着眼睛看着那個小男孩:“再說,你以爲打磨寶石是簡單的事情嗎?人錫蘭人有特殊的工具、特殊的技法,才能打磨掉瑕疵呈現出寶石的光芒,啊,皇宋工匠也有這份技術,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如今這時候,技藝好的工匠都被官家圈在宮裡,在金石局製作假古董吶,你能隨便找到一位合格匠人,一點不糟蹋的把寶石研磨出來?”
那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時穿繼續打擊他:“即便是勉強找到兩三個打磨寶石的工匠,可你沒聽說嗎,小朋友,自古以來,寶石的價格兩分在石頭本身,七分在工匠手藝,一分,只剩下一分利潤,屬於敢販售它的人。”
小男孩臉紅脖子處的反駁:“不對,海州城裡,首飾店掌櫃左手一百貫進的貨,右手敢賣一千貫……”
“我剛纔說的是石頭,你說的是首飾——石頭打磨成型,成爲寶石鑲嵌到合適的珠寶上,才能稱之爲‘首飾’,首飾的利潤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是對於石頭來說,它的販售者只能賺上一成的利潤。”
旁邊路過的一名商人正色迷迷看着十餘名絕色女娘在街頭穿梭,這時得到機會討好時穿,趕忙插嘴說:“小石頭,這客官的話沒錯,你爺爺這批石頭,擺了幾年攤,總共沒有賣出幾粒,還不是因爲石頭品相不好,價格卻出奇的高,所以無人問津麼。
我看啊,你爺爺也別指望着靠這批石頭翻身了,人大多數珠寶行在南洋都有自己的路子,直接採購南洋寶石的,所以他們不會要你這些二手貨。零散的小商人,也沒能力一口吃下你這麼多石頭。
我看,你還是算了,隨便降點價錢,有客官肯一次性把錢付清,吃下你整批貨,你好歹也能用這筆錢做點事,省的零打碎敲,都拿錢填了無底洞……嘻嘻,自古寶劍贈烈士,紅fen贈佳人。你瞧,難得見到如此多的絕色彙集,小石頭你隨便喊個價,只要不虧,便討佳人一笑,值啊……客官,你說是不是?”
時穿看對方色迷迷的臉,只想一拳搗上去……但對方是在爲自己幫腔,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是吧。時穿馬上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裝出一副豪氣逼人的態度說:“沒錯,只要價錢合適,你的貨,我包了。”
對面的小石頭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陡現一副堅毅的姿態:“罷罷罷,客官,你如能出的起一千貫,這批石頭全歸你了。”
時穿爲對方臉上的堅毅一驚,他雙眼一豎,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凝視對方片刻,時穿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小石頭在後面直嚷:“客官,回來……八百貫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