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只能提供一個創意,也足夠了。餘下的裴行儉安排得更妥當,此行前往南詔,多是山地作戰,不但是在馬上,還有可能山上,狹谷,盆地,河流,森林裡作戰。好在終南山能找出不少類似的地形。
但裴行儉沒有小視李威。
軍隊中也有類似的練習,可規模很小,象這樣直接將軍隊分成敵我兩部,從未有過。作用也很多,不僅是培養士兵,也容易培養將才。還有,分成了兩部,是人都有好勝之心。領軍的將軍在絞盡腦汁佈署,手下士兵同樣要臉面。競爭有了,也激發了人的潛力。
特別是羽林軍,功勳子弟居多,可更好臉面,這就在長安郊外終南山演習,許多熟悉的鄉親注視,輸了很丟臉的。有的士兵一天下來,被“殺死”了三四次,更覺得丟臉,於是回到家中都拼命地練習。
最後打出真火了。
死亡是沒有的,每天卻有許多士兵受傷。李治聽到後,嚇了一大跳,連忙過來觀看,順便詢問裴行儉。
“陛下,你看。”裴行儉沒有回答,將李治與武則天帶到演習的現場觀看。
正在火熱的作戰,時不時地人滾馬翻,開始李治臉上變色,慢慢也看出一些。他的腦子同樣不笨,那就是士氣,這些士兵比原來更兇悍了。
裴行儉才說道:“陛下,今天會有一些士兵受傷,明天卻會減少許多士兵死亡。這些將士,以後成長起來,不但用來征討南詔,徵吐蕃、突厥、遼東,都有可能成爲中堅力量。”
“裴卿,劉仁軌大力推薦你,果然卿有軍事才能。”畢竟是演習,有人落了馬,其他人立即避開,受傷難免的,但不會致命,李治放下心了。然後對這種練軍方法誇讚。
“陛下,不是臣想出來的,是殿下想出來的。”
“……”沒有作聲,但狐疑地看着站在一邊的兒子,心中想到,難道自己這個兒子真有軍事天賦,父親李世民的本事,自己沒有繼承到,卻讓這個兒子繼承了?
不知是喜還是憂。
武則天則很高興,走過去,摸着兒子的頭,道:“本宮一直擔心你,看到如此,本宮稍稍安了一些心。”
“只要父皇母后安心,兒臣就開心了。”
“嗯,這一回你做得很好,”李治居然難得誇獎了一下。
天轉眼就進入了冬月,更冷了。
天光也短,早上太陽升起來,沒有做什麼,太陽就轉到了西山,然後晚風呼嘯而至,天就暗下來。
黑齒常之也來到長安。
大步跨了過來,道:“參見殿下。”
身材很高大,即使在彎腰,也與李威個頭差不多高。神情卻不是很自然,略略有些忐忑不安。只是協助劉仁軌攻下任存城,對唐朝並沒有其他的建樹,相反,一度將唐朝將士打得很慘,包括名將蘇定方,在他手下都無功而返。
這點察顏觀色的本領李威還是有的,殷勤地將他扶起來,道:“黑齒將軍,無需多禮。”
“喏,”還是佝僂着腰,七尺的身高,比李威高了大半個頭,站直了,感覺有些不大好兒。
“黑齒將軍,不用拘謹,孤聽聞了你一些事蹟,過去已往,須觀來朝。孤十分欣賞你,以黑齒將軍的本領,將來必是我大唐又一鄂國公。”李威溫言說道。
尉遲敬德沒有被李世民收服之前,同樣將唐朝軍隊打得很慘,可後來卻立下了不世的功勳。
“臣不敢,”但黑齒常之腰終於直了,眼神也閃過一絲感動。
狄仁傑站在一旁看着,心裡想到,有了,至少此人一半被殿下收入囊中。以前狄仁傑也沒有注意此人,直到劉仁軌推薦,翻看了一下卷宗。當然,黑齒常之任存山一戰,唐朝大敗,並沒有公佈天下,知道的人很少。看了卷宗後,才萬分驚訝。原來此人這麼猛的,難怪劉仁軌保舉推薦。
“可孤相信!”李威堅定地說。
“臣不敢與鄂國公相比,但臣將會誓死效忠朝廷!”黑齒常之忽然單膝跪下,隆重地行了一個軍禮,眼中感謝的神情更濃了。
看到這一幕,裴行儉表情很玩味,可暗暗點了一下頭。李威只好將他重新拉起,然後觀看。只看了一眼,黑齒常之立即說道:“這個練軍法子好。”
到現在唐朝的官話依然很不標準,帶着濃濃的百濟腔調。
狄仁傑道:“是殿下的主意。”
“臣在洋州也聽聞殿下的事蹟,讓臣十分仰慕,”不全是客套話,是聽了不少,包括劉仁軌的誇獎。能讓劉仁軌誇獎,想來不差的。不但他,連巴蜀等地,聽聞太子親征,無數百姓前去主動募兵,都將衙門擠得水泄不通。
但有人不服氣,休息的時候,薛訥跑了過來,說道:“黑齒將軍,我聽說你有萬夫不擋之勇,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
“你是?”
李威介紹道:“他是薛仁貴將軍的之子。”
一提起薛仁貴,黑齒常之立即收起輕視之心,薛仁貴在白袍單槍匹馬在二十多萬高麗大軍中縱橫馳騁,如履平地,然後又率領兩千士兵,居然在高麗再次所向披靡,讓高麗、百濟、新羅三國的將士,提及這個名字就立即爲之奪氣。縱然勇猛如黑齒常之,都脫不了這個俗。
李威心中暗笑,朝廷是下暗旨的,黑齒常之到了南詔後,見到薛仁貴後,不知又是何表情。既然是薛仁貴的兒子,黑齒常之立即恭聲道:“那麼我就獻醜與你切磋一下如何?”
“敢不從命,”薛仁貴傲氣地說道。
兩人上了馬,大約是慎重了,黑齒常之瞅了瞅,從旁邊讓侍從拿來一把陌刀。這一下薛訥傻了眼。陌刀本來沉重之極,也有比陌刀更重的兵器,比如少數將領使的大鐵錘,可是陌刀刀柄更長,槓桿原理可知,陌刀遠比鐵錘使起來吃力得多。這是缺點,作爲唐朝著名的兵器,同樣有優點,一寸長一寸強,陌刀既長既沉,殺傷力更大。唐朝士兵使陌刀的很多,可那是在馬下,步兵用來破騎兵的。這兩千羽林軍中,就有一隊陌刀營,都是壯漢組成的。上了戰馬了,要用什麼力量舞動陌刀?
只能說明此人臂力驚人。
看到黑齒常之輕飄飄地提着,薛訥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李威一看薛訥的表情,知道薛訥已經開始打退堂鼓,於是走過來說道:“黑齒將軍,遠道而來。薛訥,你也練了這麼久。最好休息一下,以後再切磋不遲。”
“喏,”薛訥訕訕地應了一聲,黑齒常之更是見好就收。在唐朝他沒有根基的,再說,就是打敗了薛訥,他老子永遠是高麗人無法逾越的巔峰。雖然很勇猛,對薛仁貴依然只有仰望。但狄仁傑長長出了一口氣,卷宗只是文字記載,親眼看到了才更加震撼。悄聲對李威說道:“此人果是一員虎將。”
“那是,”不但勇猛的,也有謀略,否則也不會連蘇定方都吃了鱉。但更增加了這一行出征勝利的信心。
………
黑齒常之的到來,各種準備就緒,到了出發的時候……
聽着呼嘯的西北風從高大的瓦檐上掠過,發出鬼哭狼嚎的尖哨聲,碧兒翻來覆去睡不着。鑽進李威懷中,說道:“殿下,妾身真捨不得殿下離開。這幾天心中空蕩蕩的。”
李威大手從她衣服伸進去,撫摸着她光滑的後背,說道:“不會有多久,也許明年六七月份就能回到京城。說不定此行,孤還能帶一樣珍貴的禮物給你。”
“什麼禮物?”
“孔雀。”
“好啊,好啊。”碧兒開心地說。孔雀主要在南詔的南部西部,大多不是唐朝羈縻地區。因此有進貢,很少,大多數不是進貢活鳥,而是孔雀的尾巴。反正李威對動物保護意識也不大強烈,去了南詔,這倒是一個機會,打算能不能多捉一些回長安,讓父母親樂上一樂。大明宮也養着兩隻,李治與武則天很是喜歡,碧兒看過幾次,但東宮一隻沒有的。
開心過後,碧兒再次鑽入李威懷中,說道:“殿下,你對妾身太好了,妾身到現在,還如同在做夢。”
“不是孤對你好,是你對孤好。”
“只可惜妾身及笄時,殿下不在。”
“可孤的心在。”
“殿下,要不我們,我們圓房吧。”說完了,腿叉在李威腿上,廝磨着。
李威呵呵樂了,道:“依然不行。”
“爲什麼?”
“想一想啊,不是所有人皆對孤抱有好感的。孤這一離開,有數月時間,萬一有了身孕,你立即就成了樹大招風之勢。木秀於林,風必催之。有孤在,可以替你遮擋,沒有孤在,你用什麼來擋?”
“妾身不怕。”
“你不怕,孤卻怕。想不想讓孤在外面牽掛?不過呢,明年回來,孤一定會與你圓房,到時候你又長大了一歲,乖乖地替孤生兒子,生上十個二十個。”
碧兒卟哧樂了,道:“那妾身豈不成了一頭小豬。”
“你永遠是孤的小豬。”
“殿下,我也要做你的小豬,替你生三十四十個兒子,”沒有想到韋月居然沒有睡着,全部聽到了,在李威背後說道。
……
李威與碧兒先是大眼瞪小眼,然後在牀上爆笑起來。三十四十個兒子?恐怕連小豬也沒有這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