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來“東天王府”之前讓柳佛心準備了一條十多丈長的軟綾,並讓她藏身在王府圍牆外十餘丈處的一株大樹上。當時郎二問他何意,他只是微笑不語,讓郎二很是鬱悶了一陣。
郎二此刻正在回客棧的路上,無名從人叢中將他拋出,逃得了性命,讓他很是感激,但感激歸感激,若是要他再返回去救無名,爲無名去冒生命危險,那是萬萬不能的。他與郎五的武功不相上下,但他卻缺少了郎五那種敢拼敢衝的氣概。
無名此刻緊緊的伏在一株花樹的暗影中,屏息凝神。四周數百人的呼喊聲並不能影響到他,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在等,等一個時機,一個最危險,也有可能是最安全的時機。
一株花樹在他的劍下被齊根斬斷,手腕輕抖,花樹已然砸向牆頭的數名護衛,而他的人卻在瞬間又伏到了另一株的暗影中。斬絕果然被激怒,直撲向花樹砸出的方向。無名知道機會已經近在眼前。身形正待隨之躍起,心頭忽的掠過一絲警兆,這是身爲殺手多年鍛煉出的一種本領。雙腿在地上不規則的幾下擺動,他的整個身子如靈蛇般扭曲着貼地滑行出一丈。這時他方纔藏身的花樹“嘩啦”一聲被劈做兩半,斬寒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倒落在地的花樹,目中掠過一絲驚異之色。牆頭上的花樹已經被幾名護衛斬成碎木,斬絕掠向牆頭的身形在空中忽的一頓,之後身子已開始慢慢下落,但斬絕卻在下落的同時突然吐氣開聲,雙掌猛然擊出,擊出的方向正是無名剛剛掠到的花樹後。
無名心裡也不由暗暗佩服斬絕的敏銳,自己如此小心的潛蹤移行竟也被他在瞬間內看破。知道此時不走,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當下伏地的雙腳猛地一蹬地面,整個人已如怒箭般衝到了牆根,顧不得後背上那被斬絕凜冽的掌風颳過時的火辣辣的疼痛,衝到牆根的剎那間,人已騰空掠起,手中軒轅劍爆出一抹耀眼的光輝,牆頭上的三名護衛慘叫着摔了下來,落地時雙腿才和上身分開,眼看無名一手已攀上了牆頭,只要一翻身便可躍出院牆。正在這時,一陣勁風呼嘯,莫蒼猶如流光般的身影已到了他的上方,一爪抓向其頭頂,與此同時一丈外的斬絕一計劈空掌帶着陣陣“嗚嗚”聲擊到。牆頭上的其他護衛也呼喊着撲了過來,院中搜索的二百名護衛也衝到了兩丈內,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無名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所有人的嘴角都勾勒除了一抹殘忍的微笑,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他被亂刃分屍的下場。無名腦中電轉,嘴角那殘酷的微笑更加的明顯。本來以他原來的意思,只要憑藉軒轅劍的鋒利,必可一劍逼退莫蒼,牆頭上的那些護衛在一兩息之內便可擺平。拼着受上斬絕一計劈空掌力,他完全可以翻出牆外,再有柳佛心以白綾接應,兩人安全撤離不是問題。但在莫蒼那堪稱絕世的輕功面前,逃離之後是否能夠擺脫追蹤便成了一個問題。斟酌之下,他已迅速的打定了主意。攀在牆頭上的左手微微一按,整個人不走反退,飄然退到了牆內半丈,恰恰避過莫蒼的一爪,人在半空無處着力的情況下依然出掌,迎着斬絕的劈空掌揮出。
“砰”的一聲,無名一口鮮血噴出,人已被震的猶如炮彈般向後急退。斬絕眼見無名被自己震飛,正自高興。藉着火把的光亮卻突然看到無名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眼見他的身後,一爪落空的莫蒼正自飄然下落。斬絕只覺一陣頭皮發麻,大喝一聲:“莫蒼,小心!”
他反應的夠快,但無名在迎向他的那一掌時早已算計好,手掌上只用了五成內力,且在接觸的剎那間還用了一個“震”字訣,所以無名現在的速度在斬絕全力相送的情況下,比莫蒼還要高出一籌不止。一個有心,一個無意。斬絕的喊聲還在衆人耳中迴盪,一聲淒厲的慘嚎已劃破長空,在這漆黑寂靜的夜晚直衝蒼穹。莫蒼下落的身子在無名掠過之後一分爲二,漫天血雨飄灑,那些立在牆頭上還在喊殺喊打的護衛們被淋了個一頭一臉。無名的劍在斬過莫蒼的身體時竟沒有絲毫的停留,猶有餘力的一個迴旋,削斷了幾名舉劍刺來的護衛的手中劍。身子下落之際,一道白光”撲楞楞“的射到了他的面前,無名探手抓住,右手歸劍入鞘。探手入懷,幾粒黑色丹丸直擊向已跳下牆頭準備追擊的斬寒和一干護衛面前的地面上。“砰……!”數聲炸響,一陣黑色濃煙頓時蔓延開來。
“哈哈,多謝王爺相送,恕不奉陪!”濃煙中無名的聲音遠遠傳來,似乎還帶着一陣咳嗽聲。
“小心有毒!”斬絕大袖連揮,澎湃的勁力將濃煙瞬間驅散,黑漆漆的夜色下哪裡還有半分鬼影子。
“豎子可惡,若不能將你碎屍萬段,難消本王心頭之恨!”斬絕怒喝聲中一腳將地面跺出一個深三尺多的大坑,轉身翻進了牆內。
“打掃現場,清點傷亡,帶本王令牌至南門、西門,明日起全城搜捕可疑人物!”斬絕的聲音由牆內傳了出來。
“是,義父!”斬寒恭聲應道,隨後吩咐一些護衛開始打掃現場。
客棧,無名等人的房內,兩人剛進門,無名又吐了兩大口鮮血,臉色甚是蒼白。此刻正盤膝坐在牀上運功療傷。柳佛心滿臉焦急的立在一側,不時的用絲帕爲他擦拭一下額間的汗珠。郎二一臉訕笑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看看無名,看看柳佛心,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就在方纔兩人回來之前,他還在攛掇寒雪、寒月和花飛兒三人趕緊收拾行囊,準備連夜出城。在他想來,無名是鐵定了無法脫身,而柳佛心與無名感情深厚,自是不會見死不救。到時兩人恐怕一個也回不來,與其在這裡等待別人的搜捕,還不如趁現在那邊消息尚未傳出,悄悄出城,尋一處隱秘之地,躲過追兵後再想法回到狼族。正在他口沫橫飛的遊說三女,而寒雪、寒月也準備前去接應無名兩人時,柳佛心扶着無名回到了客棧中。
“咳咳,柳姑娘,吳少俠的傷勢沒什麼大礙吧?”郎二乾咳了幾聲,罕見的紅了紅臉色道。
“哼,託二爺的福,他還死不了,只是受了點輕傷罷了!”柳佛心頭也未回的冷聲道。
“呵呵,吳少俠果然是少年英雄,英明神武,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能全身而退,郎某佩服,佩服!”
“聽二爺的口氣似乎是不希望我二人回來了?”柳佛心忽的一轉身,目中寒光畢射,直盯着他道。
“柳姑娘千萬不要誤會,吳少俠剛剛救過在下性命,在下怎會不想他回來了?”
“是呵,他剛剛救了你的性命,你便至他於險地而不顧,獨自逃命!”柳佛心未給他留絲毫情面的厲聲叱道。
“這,這在下武功低微,留在那裡只會給你們添麻煩!咳咳,只好……只好……。”郎二滿臉通紅,看着柳佛心寒霜一般的嬌面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壞傢伙,竟然把吳大哥獨自一人留在那裡,方纔還要我們和你一塊逃命,你真是無恥之極!”寒雪、寒月此刻已聽明白倒底是怎麼回事,也出聲呵斥道。
“哼哼,二爺的武功低不低微,我還不知道,但若論起這逃跑的工夫,卻絕對當得起天下第一!”柳佛心繼續譏諷道。郎二的臉色雖有些發紅,面上卻是依然帶着一絲笑容,幾人的譏諷,他此時只當作是誇獎,臉皮之厚也的確罕見。不過,若是別的人這麼說他,說不定也早已惱羞成怒,現在偏偏面對的是四名如花似玉的美女,其中還有那讓自己自從第一次見面便魂牽夢縈的花飛兒,郎二即便有一肚子的鬱悶卻是不知道該發向何處,總不能在自己愛慕的女人面前連風度也保持不住吧?
“心兒!不要如此說郎二爺,我先救二爺出來,其實就是要他先行離開的意思,你們不要誤會了他!”無名這時睜開雙目,稍微有些虛弱的道。
“你醒了?沒事了吧?”柳佛心一見他醒過來,再也顧不得與郎二斗氣,趕緊扶住他的身子道。
“放心吧,我沒事,呵呵,有兩三天的工夫療傷,就會痊癒了!”無名握住她溫潤柔軟的小手安慰道。
“呵呵,吳少俠,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方纔我可是擔心的要死!”郎二一看無名醒了,立馬臉不紅心不跳的道。變臉之迅速,實在是非常人也有所不及。
“多謝二爺掛懷!咱們今夜夜探‘東天王府’恐怕已經傳開了,以斬絕的脾氣,又是在他的地盤上,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知二爺可有什麼安排?”
“依我看,咱們不如趁夜出城,反正斬絕也說了,沙厲並沒有帶着虹兒那丫頭回城,說不定她機警,半路逃脫了也不無可能。咱們若是在這裡乾等,遲早會被發現,到時想要走可真是難如登天了!”
“不行!雖然沙厲並沒有回城,卻不代表虹兒逃出了他們的掌握,若是他在路上有事耽擱了怎麼辦?況且小名他的傷勢也需要靜養幾天,咱們必須在這裡再等上兩三天,看看情況再說!”柳佛心出口反駁道。
“我的傷勢倒是沒什麼大礙了,若是虹兒當真如心兒所說,咱們還真是要再等等看看再說了!”無名看着郎二漸漸陰沉的臉色,笑着道。
“這……這可怎麼辦?”郎二皺着眉,陰着臉道。
“什麼怎麼辦?涼拌!你們狼族在大漠中這麼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我就不信在這裡沒有你們的暗線,你若是不怕被斬絕他們抓住丟掉性命,只管就在這裡乾等就是!”柳佛心越逼越緊,不給郎二一絲喘息的機會!
“咳咳,好,好,在下明早就去聯絡一下,咱們需要換一個安全點的安身之處!”郎二無奈的看了看衆人那“兇狠”的目光,連連應聲道。
看着郎二那一臉的喪氣,無名和柳佛心對視了一眼,會心的笑了笑。就連其餘三女也都是一臉的笑意,甚至就是花飛兒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臉,一張嬌豔欲滴的小臉上笑意盎然,笑得是那麼的開心,那麼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