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都說中原地大物博,某家卻不能逢一敵手!”大漢突然出言道,臉上一片失望之色。
“哼,中原之地,人傑地靈,高手輩出,豈是你這等蠻族所能知曉?”玄玄道長反辱相譏道。
“哈哈,所謂的高手便是你們這等人麼?不錯,你們的遺言很動聽,可惜誰也救不了你們,就讓我來成全你們吧!”大漢一陣狂笑,踏步而出道。他的右腳剛剛踏出,卻聽一人緩緩的接道:“他們雖不如你,卻也有可敬之處,豈能容你如此羞辱?”
大漢腳步落地,頭也未轉的道:“他們這不過是徒死掙扎罷了,也配稱爲可敬?哼,中原武林若都是這等‘可敬’之人,便實在令某家失望!”他的目光始終注視着面前的四人,身後說話的人似乎根本未放在他的心上!
金四指四人的目光卻是自他身上移向了他的身後,四人面上的神色在目光轉移的剎那間瞬息萬變,有驚喜,有頹喪,有無奈,還有淡淡的懼色。大漢倏然轉過身形,金四指等人的臉色變化令他對身後的人突然產生了興趣。一名身穿粗布藍裝的中年漢子,正緩步自一片灌木叢中走出,來到沈娘子身前,伸出他那厚實的大手,輕輕將她扶了起來,道:“你且站到一旁!”來人正是孟朝溪,本來依他的性子,早就該跳了出來。但此行臨走之前,鐵泓再三叮囑過他,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與南疆百族爲敵,以免引起邊疆戰事。正因爲如此,他才一忍再忍,只想趁亂將金四指帶走,可眼下已到了最後關頭,若是再不現身,即便是金四指恐怕也將性命不保。
沈娘子柔媚動人的嬌面上毫無血色,但在孟朝溪的大手接觸到她的柔荑之時,面上竟然掠過一抹羞紅之色。孟朝溪的大手很溫暖,很厚實,給她的感覺很安全,而且還很溫柔。即便是孟朝溪自己恐怕也沒想到,自己這雙滿布老繭的大手竟會讓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第一次還動過手的女人感到有溫柔的感覺。
沈娘子的身形被孟朝溪扶起之後穩穩的站在一旁,那雙大手似乎充滿了魔力,稍微觸碰之下,已讓她感到身上的力量正在逐漸恢復,勇氣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再次對自己滿懷信心。看着自眼前走過的身影,剛毅而又敦厚的臉龐,健壯充滿力量的身體。橫隔在自己和大漢之間,便如同山嶽一般擋在眼前,沈娘子相信,任憑風雨飄搖,刀光劍影,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的面前傷害到自己。這是緣於一種絕對的信任,發自於心底的信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對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如此的相信。
孟朝溪走的不快,每一步的距離都絕對相同,直至來到大漢身前兩丈餘處方纔站下身子,伸手指着金四指等人道:“孟某來此是要帶他們離開,閣下可有意見?”
大漢雙目微凝,兩支碗大的拳頭當胸一碰,發出“砰”的一聲道:“那你要問問某家的拳頭答不答應!”
“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後,孟朝溪身上內斂的氣勢驟然爆發,雖然比大漢要矮上近兩個頭,但那股滔天的霸氣卻如同Lang濤一般洶涌澎湃,不住的攀升。
大漢忽然一笑,欣慰的一笑,那是發自內心,得償所願的笑。
“哈哈,好。多少年了,終於讓某家等到了一個值得我全力出手的人物!”大漢的口氣很狂,不過他確實也有狂的本錢,南疆六大高手在他手裡猶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他的身手即使是放眼天下間也絕對沒有幾人能敵。
“我知道你很寂寞,但這麼多年你都等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方纔你連番激戰,雖然功力並無大耗,但終非在巔峰狀態。孟某與你一戰,但求公允,不想佔你絲毫便宜!”孟朝溪語氣平緩的道,如同和多年老友敘話一般,情意切切。但話語之間卻又無形的透發出一股強烈無比的自信,這股自信當然也是緣於對自身實力的信心。
“寂寞?哈哈,不錯,某家自幼習武,勤學不輟。爲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揚名天下,可惜……,可惜,我卻不能離開這森林一步!”大漢端視他良久,突然開口道。他的面上罕見的掠過一絲無奈與惆悵,那是身在高處不勝寒的孤寂,那是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無奈。
“多謝!”大漢竟向孟朝溪一抱拳,神色肅穆的道。這是對知己的尊重。
“不謝!”孟朝溪回禮道。
大漢不再言語,就那麼當衆盤膝坐下,在孟朝溪面前調息起來。那些異族戰士一見,頓時有些輕微的騷動,四名異族首領各自向身後之**喊了幾句話,他們才安靜下來。
孟朝溪看了看金四指,微微一笑道:“金兄也過來調息一下吧,免得傷勢加重。”
金四指看着孟朝溪,對方的眼神清澈如一灣深潭,除了真誠之外不帶有任何一絲惡意。巍然一聲長嘆,和玄玄道長對視一眼,舉步走到他身後盤膝坐好,開始運功療傷。“野狗”和那名殺手本都是心高氣傲之人,即便是方纔面對大漢也不曾露出半點懼意,但眼前這個長相平凡的漢子說出來的話竟似格外的讓人感到親切,不忍拒絕,也不想拒絕。他臉上那充滿善意的笑讓兩人不由自主的點了一下頭,徑直走到金四指的身後,立在那裡。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已是半個時辰,大漢睜開雙目,站起身子。渾身上下那股充盈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嘯聲中充滿了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林中的鳥語蟲鳴在這一刻竟然也寂然無聲。顧盼之間,睥睨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大漢轉身對那些異族戰士喝道:“爾等退後,莫要打擾了某家的興致!”
那些異族戰士包括那四名首領在內,一個個急忙向後急退,片刻之間,已將中間空出方圓近二十丈的空地。金四指和玄玄道長在大漢長嘯之時已然醒來,聞言後,深深的注視了孟朝溪一眼,和“野狗”及那名殺手紛紛退到十丈之外。
“爲何不趁某家方纔行功之際帶他們逃走?以我的族人根本阻攔不了你們,那也許是你們唯一活命的機會!”大漢宏聲道。
“能夠光明正大的離開又何必甘做小人?”孟朝溪微笑而答道。
“便是如此已配借某家三拳!”大漢沉聲道。
“三十拳又有何妨?”
“好,既然方纔你沒有趁機逃走,某家便可應你一事,你若真能接下我三十拳不敗,今日之事就可暫行揭過,錯過今日,在你們離開森林之前,某家定會將你們一舉擒殺!”
“你若真有本事,孟某和他們的一干性命自是任由你處置!”
“哈哈,好,接某家‘裂地九式’!”大漢聲出人到,一拳擊出,用得竟是近身搏擊。孟朝溪鐵掌一揮,掌心輕觸其拳面,尚未接實之際,手臂略微下滑,指尖輕掃,大漢面帶冷笑,吐氣開聲,拳勢更猛,竟想一舉震斷他的手指。孟朝溪腳下微退一步,手指似捏非捏在大漢拳面上,借勢一帶,左掌倏然上揚,立掌如刀,憑空劈下。大漢不退反進,那麼剛猛的一拳竟然說停就停,身形詭異的一側,左拳自下而上,迎着孟朝溪的掌刀擊來。“轟”的一聲巨響,兩人身形各退兩步,兀自搖晃不止。
“哈哈,不錯,果真有些門道!”大漢目中戰意如火如荼,合身撲上,雙拳緊握,竟以“力劈華山”之式向着孟朝溪當頭砸到。孟朝溪面色肅穆,雙掌交叉與胸前,擡臂硬架,口中一聲大喝:“開!”爆響聲中,大漢被震得身子一個倒翻而回,孟朝溪的腳下卻已陷入地下近一尺。未待大漢身形落定,他已跳出地面,身子一矮,急速衝上,雙手幻出漫天掌影,向着大漢擊到。
大漢目中神情已現狂熱之色,距地面還有半丈之時,雙拳猛搗地面,爆裂聲起,他的身子再次升高,雙腿迎着掌影,連連踏出。“砰砰……。”密集的爆響聲中,兩人的身形已被漫天的塵土所遮擋,不時的轟響中,以兩人爲中心,一圈圈的圓形波紋四溢,一道道的拳風掌力漫空飛濺。即便是遠在二十丈外的那些異族戰士依然不時的發出慘叫聲,被那些自兩人激戰處飛出的碎石擊傷。
所有人都面色恐懼的再次向後急退,中間已空出三十餘丈的空地,一些腰圍粗細的巨樹在兩人的肆虐下不斷的倒地,那些弱小的灌木草叢早已被毀滅一盡,二十丈之內,除了兩人已沒有任何立着的人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