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那巴掌更讓人無法忽視的,是季凌音帶着怒氣和怨氣的這一襲話。
因爲她說的這些全部都是事實。
是他不顧她的幸福,同意了那場婚姻。可是,除了她離開前那天晚上的失控之外,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有哪裡對不起她。
他知道她喜歡的人是江邵晨,一直以來都知道。因爲她曾親口過。
而她最不該的,是在結婚當天,就給他戴綠帽子親吻別的男人,甚至在酒店試圖跟別人共度一夜。
當看到別人發到他郵箱裡的視頻裡,她親吻別的男人,由別的男人送往酒店房間時,他的心彷彿死了一般。
當時,他真的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所以,第二天,他纔對她說了那樣傷人的話,本來已經準備好給她的那場盛大的婚禮,也因爲這個原因而被他擱淺了。
甚至是,他親手爲她設計的婚紗,最後也被他用精緻的木盒裝着,放在了她的墓碑下面。
可她呢?
既然不愛他,又爲何要輕易接受了跟他的婚姻。
既然接受了這場婚姻,又爲什麼還要放不下那個男人。
既然放不下,爲什麼又這樣“死了”。
還有林婉夏的事情,他當初一直在查那件事,可所有的證據都證明,是她做的。
她連對峙和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就離開了他的生活,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離開以後,他的心就徹底死了。
如今她回來了。
可她卻帶着如此決絕的語氣跟他說:“程墨舫,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也沒有任何意義再提。”
“你就當蘇櫻已經死了吧,現在我是季凌音。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生活,就算是,彌補我那一年所受的傷害。”就算是,爲了我們死去的孩子,我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她的眼淚順着她美麗的臉頰輕輕滑落,那兩行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晶亮的光芒,五彩繽紛,美的很淒涼。
她的話,帶着一股祈求的味道,這讓程墨舫心裡更像是有無數把刀子狠狠刺傷着一般。
已經疼到麻木了,沒有知覺了
“不,我不能接受。既然你回來了,那麼你就還是我的妻子。”程墨舫輕聲有力道。
“程墨舫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的妻子蘇櫻已經死了。還有,就算是我承認我是蘇櫻,可我跟你也離婚了,五年前就已經離了。”季凌音已經快要抓狂了,她的聲音和表情都變得很不淡定。
“我沒有同意。五年前我沒有同意離婚。”他彷彿又看到了五年前,蘇櫻想跟他離婚的那種決絕,就跟現在,想要跟他撇開關係一樣的決然。
“你同不同意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法律上,你的妻子已經死了。”當初是他說的,他的世界裡沒有離婚只有喪偶,她成全了他,他到底還要怎樣。
一句話,讓程墨舫再次沉默了下來。
季凌音試圖甩開他的手臂離開,可是程墨舫卻死死地抓着她,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她的手因爲他的用力而變得紅腫起來,手上那幾道疤痕因爲手紅腫而變得清晰刺眼。
程墨舫在低頭看到她手上的疤痕時,手上的力道終於鬆了。
“這些傷疤是怎麼回事?”他沉着聲音,臉色嚴肅。
“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季凌音說着,狠狠甩開的他的手,逃似的往前墓園外面跑去。
程墨舫頓了兩秒還想要追上去,卻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程墨舫我警告你,你給我離小音遠一點,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給你機會讓你傷害她。”殷傲匆匆趕來,語氣粗沉還帶着微喘。
季凌音並不意外殷傲出現在這裡,因爲程墨舫的出現,已經讓她的意外和驚訝都耗盡了。
現在,就算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到了這裡,認出了她,她好像也不會覺得意外和驚怕了。
“殷傲,我們走吧。”季凌音見殷傲似乎還有想動手的衝動,立刻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嗯,我們走。以後別再搭理他。”說着他牽着季凌音的手朝外面的停車坪走去。
這一次,季凌音沒有抽開自己的手,而是任由他牽着。
坐上車,關上車門的那一瞬,季凌音繃勁的神經終於放緩,鬆弛下來。
她軟着身體,閉着眼睛靠在副駕駛座上。過了好一會,見殷傲也上了車,並且啓動了引擎,她才緩緩睜開雙眼,扭頭看了殷傲一眼,低聲問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殷傲朝她望了一眼,開口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擔心你所以就過來了。”
季凌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麼,怕我看到自己的墓碑真的想不開去死嗎?”饒是她故意用詼諧的語氣,殷傲也聽出來了她語氣裡無法隱藏的悲傷。
殷傲伸出手,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樣,伸手揉了揉她的碎髮,“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
殷傲以爲程墨舫會很快跟着他們走出來,沒想到後面的馬路上空空如也,並沒有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幸好我來了,不然不知道他會對你做什麼事呢。”殷傲訕訕地說道。
季凌音苦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對我做什麼事?”
殷傲勾了勾脣角冷笑一聲,“誰知道呢,他那種人這麼喪心病狂,把你殺了毀屍滅跡,他也不是不敢。”
季凌音白他一眼,沒接話。
程墨舫確實敢,但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程墨舫是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的,除非那個人真的惹到了他。
“他現在已經認出你來了,你打算怎麼辦?”殷傲又接着問了一句。
季凌音聳聳肩,無所謂道:“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她還真的不知道程墨舫會對她做什麼事。
但也真的沒關係了,反正她也沒覺得自己的身份能瞞多久,畢竟容貌沒變,聲音也沒變,何況,她還是個藝人。這幾天還幾乎是天天上熱搜。
不等殷傲說話,季凌音又張了張薄脣,輕輕了說了一句:“就算是他們都發現也沒關係,我現在已經不是蘇櫻了。我們都再也不是以前的我們了。”
聽着季凌音這麼一句薄涼的一句話,殷傲很認真地開口:“但是我沒變啊!”
我就沒變啊,我還是以前的而我,我還是一樣的愛你!
我愛你,就代表着,永遠都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