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看李巖一副信任他們的模樣,王啓年和李翰也就不再多說,應了一聲:“是,大人,卑職等定不負大人所望。”之後,兩個人就回到了原位,不斷地約談這手下的兵丁頭目,做着一些戰前準備;王啓年和李翰雖然並不能算是什麼毫無戰場經驗的人,要是這樣的人,李巖也不會放心的把指揮權交給他們。
先說王啓年,在李巖剛剛在宜昌府上任時,他雖然僅僅是一名錦衣衛小旗,但是王啓年可是宜昌府內錦衣衛之中,在被東廠審查之後,留下的唯一一名官員,只憑這一點,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在決定提拔他前,李巖研究過他的履歷,王啓年祖籍揚州,世代在錦衣衛這個系統供職,到他這一代,他也做到了錦衣衛副百戶這個職位,可是卻在一場戰事中,被迫替人頂罪,被從江南繁華之地逼到了宜昌府,職位也成了總旗。
其後,也算是平安無事,他要是無意外的話,說不定再熬個三五年,也能熬到副百戶的位置,就是百戶也不是那麼不可期盼;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他竟然又趕上了宜昌府謀反案,他當然是不會牽連進去的,也辛虧他不是宜昌本地人,沒和此地的官員有過什麼牽連,才只是官職被貶了一級而已。
比起那些被東廠抓走的,他的待遇算是好得多了;經過這一劫,還恰逢了李巖這個主公,李巖初到宜昌府的時候,手下的官員還並不是那麼充足,所以提拔的標準也就低了一些,王啓年作爲當時宜昌府錦衣衛系統中倖存的的唯一一名官員,也就被李巖順勢提了一級;在其後,王啓年也不負李巖所望,立功也算是頗多,在宜昌府的諸位官吏中,也算是頗爲顯眼,在這次出征前,王啓年又辦成了李巖交代的地圖之事。
李巖也不吝嗇,把他給提拔到了百戶這個位置,到了這個位置,他算是李巖左膀右臂之一了;因爲情報以及刑獄等工作,錦衣衛都可以摻上一手,再加上畢竟只是宜昌府這個小小的地方,百戶也是六品官了,在府中,他的威名也是顯眼得很。
再說李翰,當初雖說提拔李翰,看上去像是一個偶然,但是李翰作爲當時李巖的護衛首領,也是被李巖摸過底子的;在當時,李巖組建自己的親兵隊伍,那至少也是一個總旗的職位,當時,李巖身邊有資格做這個職位的也是寥寥無幾,本來夷陵縣的捕頭陳五是能爭一爭這個職位的,可是陳五當時已經因爲性格上的原因,被李巖打發到了水軍之中。
這也算是機緣,所以當時李巖特意親自詢問了李翰,看他是個性格如何的人;在那麼一個機會中,李翰卻是當仁不讓的推選了自己,對李巖來了個毛遂自薦,這也說明他的自信,李巖對此也是頗爲欣慰;當軍人的就要有爭先恐後、當仁不讓的意識,不然一味仁慈,把機會讓給敵軍,那不就是宋襄公嗎!
軍人不是不能講仁義,反而是必須要講仁義的,但是這仁義是要你作爲一個勝利者的時候,你去講才合適,你明顯不是敵人對手的時候,反而還要去講仁義,那還能叫仁義嗎?恐怕你的敵人也不會領你的情的,反而認爲你在羞辱他們。
當初對李翰的那個問答,李翰那副自信的神情,算是讓李巖放心了,李翰也就此進入了李巖的親信之中,逐漸的成爲了李巖的左膀右臂之一;有着在邊軍之中的經歷,還有着李巖的言傳身教,這樣,他有着實戰的基礎,有着理論的引導,對於只是指揮一場百人的戰鬥,還是綽綽有餘的。
目前這場戰鬥,李巖算是有恃無恐了,就等着哪方面的敵人露面了。
卻說那趙主薄一路狂奔,又出了第二個樹林,他在樹林中奔跑着尋找着,卻絲毫沒有發現崗哨在什麼地方,讓他不由的開始在心裡喝罵起來:老子辛辛苦苦的以身爲餌把目標引了過來,卻沒想到,這邊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真是太看不起老子了;他又慶欣的想到,幸虧自己留了一手,有了那幾個替死鬼,要不然,自己想要脫身,那就難了。
他慶幸着自己的英明,一路向前奔去,準備去找姓鄭的理論理論,看他這麼辛苦,這姓鄭的爲何連個接應的人手也沒派來,讓自己如此提心吊膽,他要和姓鄭的好好理論理論,趁機多敲詐一些功勞。
他也不怕姓鄭的不認賬,畢竟自己這功勞是明擺着的,第一功肯定是自己的,他姓鄭的不但沒出任何力氣,連一個接應的人手也沒派,這說道那,也是姓鄭的做事不周。
他埋頭向前奔跑着,突然,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把他摔了個狗吃屎的造型,摔得他頭昏腦漲,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突然被幾道利刃給架在了脖子上,後背還被人踹了一腳,讓剛剛爬起來的身體,又趴在了地上。
他心裡一個激靈,嘴裡趕緊說道:“好漢爺,我可是良民,身上就有一點小錢而已,就在懷中,好漢爺隨便拿,不用客氣。”說完,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腦子一轉,奇怪的想到,這邊不是應該被姓鄭的給清了場子嗎?怎麼還會有山匪?莫不是姓鄭的想要對自己下黑手,搶自己的首功?
想到這個可能,他扭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了一個熟人,他張嘴就喝罵道:“孫猴子,你個小子竟敢如此大膽,沒看見我是你趙爺嗎?還敢帶人埋伏我,趕快把我給放了,在給我磕兩個響頭,我就饒了你個小子。”
原來是剛纔孫猴子等人得到命令之後,立刻帶人到這邊潛藏埋伏,做個前哨;這工作那是相當危險的,他們只是區區二十個人而已,所以都把神經崩得緊緊的,時刻注意着樹林中的動向,這突然被這個趙主薄衝了出來,他們來不及仔細看是什麼人,就一涌而上,把趙主薄給摁倒了地上。
此時,聽見趙主薄的喝罵,孫猴子皺了皺眉,上前仔細一看,卻真的是趙主薄沒錯,他尷尬的讓兄弟們把這個趙主薄放開,還對他一直賠笑,祈求他的原諒,畢竟這也算是自己等人的失誤,姓趙的他也得罪不起。
趙主薄被他放開之後,一直罵罵咧咧的,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冷眼看着他說道:“孫猴子,這事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可是沒玩的。”說着,他就感覺腮幫子傳來一陣劇痛,趕緊伸手揉了揉,卻發現牙被磕掉了一顆,這讓他更是惱怒了,憤怒的望着孫猴子,等着他的交待。
孫猴子按說也不會這麼被他拿捏,這事雖然錯在他的頭上,但是畢竟也只是無心之失罷了,被他這麼不依不饒的,自己剛纔說的那些好話算是白費了,他咬了咬牙說道:“趙先生,這事算是我對不住您了,這樣吧,我孫猴子私人賠償你十兩白銀,你看如何?”他這樣說着,心裡喝罵道:這姓趙的,不就是腦子靈活點,會拍拍馬屁罷了,如今竟然欺負到老子都上,算了,這口氣忍了。
十兩銀子?趙主薄有些動心,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馬上就要升官發財了,那還能把這區區十兩銀子看在眼裡,他這樣想着,就看着孫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的說道:“孫兄弟,這事不急,等來日,我親自去你家,和你談談,咱們先略過此節,哈哈哈哈……”他張嘴笑道,因爲他想起了一件更好的美事,那就是可以趁這個機會,把這位姓孫的那個漂亮的妹子,逼迫他嫁給自己。
被他的笑聲刺激着,孫猴子也大概猜到了他的主意,伸手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拍到了一旁,冷然說道:“十兩銀子,你愛要不要,至於其他,姓趙的,你就別妄想了,就憑你,哼哼。”姓趙的目前的職位也不過只是一個參事罷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小旗,豈會怕他的威脅。
趙主薄是個聰明人,腦子只是略微一轉,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不在意,畢竟要是這事能成的話,這位以後就是自己的大舅子了,以後還是一家人,他就溫和的說道:“孫兄弟不用着急,等過兩天,孫兄弟自然就分曉了,哈哈哈哈……”說着,腮幫子又是一陣劇痛,他收住了笑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不看孫猴子難看的臉色,慢慢向前走去。
到了這裡,又碰到了孫猴子這羣人,他是一點也不着急了,姓鄭的估計也快過來了,李巖就是此時闖到這裡,有着孫猴子這批人阻攔,也是追不上自己的;如此的話,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算是成了一半隻多了,只要慢慢的等着消息就行;榮華富貴、出人頭地,這半輩子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孫猴子看着他得意的向前走了,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雖然對姓趙的那威脅的話不太擔心,但是孫猴子心裡邊還是有着擔憂,畢竟沒有把握的話,這姓趙的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這話來,他既然敢說這話,那就說明肯定是有着把握逼迫自己答應的;想到這裡,孫猴子暗暗咬了咬牙,大不了不做這個錦衣衛了,好處不多,反而賣命的活計倒是不少;要不是看那李大人毫無勝算,說不定,他這會就準備投靠上去了。
趙主薄得意的向前走着,想着不久之後的美事,那是一陣興奮,一時之間走着沒注意,“撲通”一下,他又落入到一個坑中,幸虧這個坑不大,但是卻泥濘的很,弄得他灰頭土臉的,爬出了坑,他看了一下四周,大聲喝罵了一陣,算是稍解心中的鬱悶。
沒辦法,只好繼續穿着這身衣服走了,剛走沒幾步,就看到不少人正伏在地上,身上還有着各種各樣的樹枝雜草之類的,他們匍匐着行走;其中有人眼尖,看到了趙主薄,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箭插在了趙主薄身邊的地上,嚇得他不敢動彈了。
這時,只聽一道爽朗溫和的聲音傳來:“不需驚慌,那是趙先生。”聽到這聲音,趙主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這一看不要緊,他一下子暴跳如雷了,那姓鄭的竟然在不遠處的樹林裡藏着,他那個位置,肯定是看見了自己剛纔的那副狼狽模樣。
怒道:“姓鄭的,你這個小人,這時候裝什麼大方了,我日你個姥姥,都火燒眼前了,你擺着這陣勢作甚,一股作氣衝上去,早點把事情辦好不好嗎?在這裡磨磨蹭蹭的,那姓李的跑了你負責。”他暴跳如雷,指着那邊那個姓鄭的喝罵着。
被他這一陣罵,這位鄭大人到時絲毫沒感覺到生氣,臉色仍舊是和剛纔一樣,不過他的神情卻是一副猙獰的模樣,他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一個青年低聲請示道:“義父,這姓趙的這麼猖狂,我看不如把他宰了,回去就說,這姓趙的英勇犧牲了,有這藉口,想來上邊那位應該是不會怪罪的,也不會有人跟我們搶功勞了,義父,孩兒這個主意如何?”
他期待的看着身邊的中年男子,雖然這位中年男子神情猙獰,讓人都不敢直視,不過他卻是毫無所覺般,一副崇敬的神情望着,等着他的這位義父對他這個主意的評價。
聽着身邊年輕人說出的惡毒計劃,這位鄭大人臉色還是沒有變化,他緩緩說道:“小海啊!你這主意倒是計劃周密的很,真做起來也沒有什麼阻礙,你說的也都沒錯,不過你卻忘了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利益最大化。”
“姓趙的囂張歸囂張,但是他卻有着貪慾,那就好掌控,他就立了再大的功勞,但是有着這慾望束縛,我們也能慢慢的把他給拿下;但是,沒了他,要是換了其他人上去,我們就又要再去一一探底了,那將是很麻煩的事,而且,要是上去一個毫無弱點,本事又是極大的人,那我們要是還想有着這地位,恐怕就有危險了!”
他這話說的身邊的青年連連點頭,接着他又教育道:“小海啊!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丟棄的,這面子是最不值錢的玩意,隨時都可以一扔了之;唯有利益纔是我們要追求的,這次,雖然會損失一些,但是,未來我們得到的更多。”
說完,他翻身下馬,走到了趙主薄的跟前,若無其事的說道:“趙先生有所不知啊,那李巖雖然年紀幼小,還沒到弱冠之年,但是他的本事那是真真切切的,這事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們還是要小心謹慎纔是,趙先生你說呢?”他的話平淡溫和,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在商量着什麼,但是他的面部表情還是那一副猙獰的模樣,讓人不由得就會感到膽寒。
趙主薄也不是什麼蠢人,他剛纔那副模樣,不過只是壓力過大,又有着驚喜才導致的那副不正常模樣,他在罵了眼前這個人之後就開始後悔了,但是他也拉不開臉面去討好姓鄭的,等到姓鄭的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加上姓鄭的那副特有的猙獰表情,他才感覺極度後悔,恨不得立刻跪下求饒。
卻沒想到姓鄭的到他面前,竟然只是如此溫和的說了這麼一段話而已,他提着的心纔算是松下,心情的這兩次大起大落,他也不在感覺難堪了,連忙就坡下驢,看着眼前的人,他說道:“卻是我多嘴了,鄭大人卻是有着多年帶兵的本事,我畢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還是按照鄭大人的指揮來辦吧!”
這位鄭大人聞言,笑着謙虛的說道:“趙先生誇獎了,這事畢竟是趙先生一手促成的,而且也是趙先生甘冒風險,親入虎穴,把那姓李的給引到了此處,從這事,就可以看出趙先生的神機妙算,我這小小的帶兵本事,哪能和趙先生相提並論呢?還請趙先生多多掌眼纔是,如有什麼不妥,趙先生儘管直言。”
趙主薄聞言也是退讓了一陣,架不住姓鄭的捧,他只好無奈的說道:“既然鄭大人一定要我說,那在下就冒犯了;恕我直言,我認爲我們還是兵貴神速,儘快把那姓李的拿下,才能算是安枕無憂,此時,那姓李的恐怕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算他想明白了,恐怕也是要想辦法趕回城中,或者是正急着救他的那些軍兵纔是。”鄭大人聽了他的話,點着頭沉思者。
看着這位鄭大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我們不要等到他想明白了,才姍姍趕到,不然,等到了那個時候,憑着姓李的本事,我們恐怕會很棘手的。”
鄭大人聽着他的話,又點了點頭問道:“姓李的一共帶了有多少人馬?”
趙主薄聞言想了一下,肯定的說道:“依在下來看,大約有百十人,只有數十名兵丁,其餘的有衙役、有錦衣衛、還有捕快等;鄭大人還請早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