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秦的大營讓左良玉等人只能望而興嘆,雖然對面還是烏合之衆,但是有了這個營寨,那麼就不會害怕朝廷軍的騎兵來攻擊,而且有着數量上的優勢,只要堅守這個營寨,左良玉等人也只能相持。
孫可望真的有這麼多兵嗎?
答案當然是不是,這十萬人之中,只有外圍的兩萬餘纔是士兵,這兩萬之中也只有幾千的老兵,剩餘的都是災民和本地的百姓,可是因爲在營中,左良玉也看不到裡面的詳細情形,所以,左良玉也只能和他相持。
卻說李定國那邊,和洪承疇的一戰,徹底的把洪承疇的速戰速決之心給打下了,之後,他就趁着夜色,迅速撤兵,回到了確山。
“聚明兄所言極是,魏王即將出徵,河南之地,地大兵少,待魏王打下之後,更是百廢待興,你我皆是大有爲之身,定可襄助魏王造福百姓,安邦興國,青史留名。”
李定國這裡新近來投的兩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在說話,其中一位名叫韓言,舉人出身,目前是剛剛得到任命的確山縣令,正在勸說一位來尋訪他的師兄弟,這位名叫牛金星,聽了韓言的話,牛金星雖然聽得神采飛揚,但是還沒有答應,他決定在這幾日在信陽州等地各處好好考察遊歷一番,然後找個機會再向李定國等人進言。
韓言是在李定國出征之後纔得到任命的,還沒有和李定國見過面,目前的印象也只是從傳言中虛構的。
二人又聊了幾句,正說着話,忽聽客棧內外一陣騷動,接着見窗外街道百姓一片吵雜,似乎無數的人在大叫大囔;牛金星二人相顧一眼,都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卻聽一個聲音高叫:“定國將軍回來了。”
街道兩旁窗戶密密麻麻探出人頭,還有兩側的街道上,也站滿密集的人羣,大夥伸長脖子,只往前方看去。
“定國將軍回來?”
韓言大喜:“說曹操,曹操到;聚明兄,此乃天贈良機,你正好可以一睹我們威震南北豪傑之魏王的真面目,這可是大勝歸來!”
牛金星沒有說話,不過眼中的渴望,卻出賣了他急迫的心情。
牛金星,字聚明,明末寶丰人,後遷居縣城;父名垧;爲魯府紀善,“先世由歲貢仕至縣博士與王府官者數人”,故幼有教養,二十餘歲中秀才,天啓七年中舉人;爲人質樸,性喜讀書,通曉天官、鳳角以及孫、吳等兵法;陂北里有田,平日設館授徒,過着僅足衣食的生活。
崇禎十年八月,牛金星因與王姓親戚起釁,被誣以抗欠賦稅、強佔婦女十八人,而遭“盆冤”,被革去舉人,充軍盧氏當差服役十年。
身有大才的牛金星當然不願意遭此冤屈,再加上此時兵荒馬亂,他就使銀子賄賂了押送的差役,直接把他給放了,可是卻不能會鄉里,只能到處遊蕩了,聽說了李定國佔了信陽州等地,而且建制稱王,他就來這裡看看這位威震南北的魏王究竟如何。
正好以前的同窗韓言此時投靠了李定國做了縣令,他就直接尋上門來了,兩人此時正在這裡的酒樓談話,韓言正在拉攏牛金星。
二人站在窗前望去,前方黑壓壓的百姓,忽然集體施禮,很多人更是跪拜下去。
接着一列聲勢浩大的旗牌儀仗過來,“魏輔國親王李”、“魏兵馬大元帥李”、“百勝將軍李”等密密麻麻旗牌高舉;而那些持牌持旗之人,都是高大魁梧的策馬騎士,個個頂盔貫甲,神情威嚴。
跟在旗牌官後面的,又是數百名身披鐵甲,頭戴鐵盔的騎士;這些人都是挑選出來的百戰餘生的戰士,他們分爲前後兩部,個個策馬而行,身上鐵甲閃着寒光,那種顧盼自雄的威勢,讓人望之心畏。
鐵蹄轟隆作響,一股肅殺的氣勢蔓延。儀仗逼臨面前,兩旁的百姓早己鴉雀無聲。韓言二人也是看得歎爲觀止,只覺魏王定國將軍僅憑麾下這數百鐵甲騎士,早己可以稱雄河南之地,更不用說他麾下還有數萬虎賁之士。
李定國造這個聲勢也是有着他的目的,雖然如今他的統治看着是聲勢頗大,四方豪傑也不斷來投,可是他也有着自己的擔憂,如今已經稱王了,那麼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那是流寇的行爲,不是他這個王爺能做的。
可是,朝廷的大軍很快就要來圍攻與他,不說別的地方,河南諸衛至少還有兩萬人之多,山東諸衛更是有五萬以上,再加上南方將會援助的兵力,更是令人害怕。
這麼多的兵力壓迫而來,他想要不失敗,那就只能靠着手底下的民衆支持,想要民衆支持,誇耀武力是最有效的辦法。
很快,前方那數百名鐵甲騎兵過去,露出中間一大羣身披精良甲冑的將官,其中一人衆星捧月,立時吸引了牛金星此時的注意力。
那將官看起來很年輕,似乎還不到二十,然而舉止沉穩,雙目銳利,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嚴氣度,讓人不覺心生畏懼;他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身上披了一副精良的鋼甲,陽光映照在甲葉上,片片生輝,讓他看起來有如天神下凡。
這就是李定國,連戰連捷的百勝將軍李定國。
隨着李定國過來,街上潮水般的歡呼聲響起:“百勝、百勝、百勝。”
“萬歲……”人羣之中已經有人跪下了。
那將官在馬上向兩側的百姓微笑揮手,神情極爲親切,看他的樣子,街上的歡呼聲更是響亮。
韓言搖頭晃腦讚道:“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雖然已經知道了,但是定國將軍之大名,還真是果不虛傳。”
他對身旁的牛金星欣喜的說道:“龍行虎變,雄才之主,聚明兄,你我這是得遇明主,得遇明主啊。”
牛金星不語,只是緊盯着李定國的身影過去,雖然還沒有談過話,但是對於李定國的第一印象卻是極好的。
此時在二人身旁,聚滿了客棧的夥計及客人,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魏王將軍,真是威武。”
“有魏王在信陽州,我等州民就放心了。”
“看見將軍身上那套盔甲嗎?那上面的紅點點,全都是血,那可是不知斬殺了多少人才染上的,洗都洗不掉的。”
“定國將軍勇冠三軍,身旁跟隨的將官,也皆是豪傑之士,看見那個護衛將官了嗎?人稱虎爺就是;光州城就是虎爺親自打開城門的,當時身邊可是不少的明軍,千軍萬馬中面不改色的開了城門,好漢啊!”
“還有魏王將軍身旁那些將官……孫將軍,陳將軍,黃將軍,劉將軍,個個都是一時傑俊,他們跟隨將軍南征北戰;從襄陽打到九江,從九江打到景德鎮,安慶城、鄂州城之戰,都是威名赫赫,連南京的五軍都督等人都不敢一戰;這些好漢,朝廷的那些將官身旁可能一個都沒有,魏王將軍身旁,卻是猛士如雨。”
“要不怎麼說,我們信陽州風水寶地呢!我可是聽說魏王的祖籍是……”
身旁興奮的議論聲一陣接一陣,慢慢的李定國的儀仗遠去,街上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韓言激動地對身旁的牛金星道:“聚明兄,有沒有迫不及待,想前往魏王將軍府自薦的意思。”
他這麼激動,牛金星有些無語……
李定國的府邸卻是沒有專門修建,只是佔了原本的驛站,縣衙還是以前所在,雖然縣衙更好,但是李定國卻是爲了不擾民,卻搬到了驛站,畢竟這個時候,朝廷的驛站已經沒用了,這是他們大魏的驛站了。
崇禎十年九月初八日,這天到了下午,本來早上還是一片晴天的天氣,已經是陰雨綿綿,不過信陽州各條街道仍是人流熙攘。
在信陽州確山縣城驛站,往日的驛站此時早己改名爲魏王府,此時在這個全州,甚至整個中原大地最爲矚目的府邸門口,車水馬龍;一個個前呼後擁的將官在這裡下馬,行色匆匆從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進入內中,馬蹄聲、唱喏聲不絕於耳。
這裡卻是確山縣的最繁華所在,因爲臨近城門,而且附近又有着一條小河經過,確山縣的兩座青樓都在這裡,這條街道,也因此聚集了許多商店及茶樓酒肆,往來的商賈人羣密集;在其中一家酒樓上,韓言與牛金星坐於臨窗一個位上,透過街道人羣,隱隱可見那處雄偉府邸前來往不斷的人流。
雖然不太願意,可是在李定國走了之後,手下的官員卻是已經把原來的驛站給重新翻新了一遍,大門也是重新換了個新的大門,威武氣派。
“聽聞定國將軍得勝歸來,今日第一次議事,能進入將軍府的,都是他身旁親近的將官文吏。”
韓言的消息很靈通,很快打聽出今日將軍府熱鬧非凡的原因,他畢竟是確山縣令,雖然還沒有上任,不過在城中的關係網已經建了起來,而且只要李定國召見之後,如果沒有什麼差錯,那麼這個任命是沒有問題的。
他給牛金星指點着不斷從窗外經過,那些在隨從簇擁下,一個個策馬而過的官將們,其中的大部分他都認識,一個個的介紹着說道:
“聚明兄請看,先前而過那舉止沉穩的將軍便是魏王殿下定國將軍最依重的大將彭虎,光州之戰幸虧彭將軍在,當時彭將軍一個人就闖了城門,直接把城門打開,要不然當時魏王殿下的損失就大了。”
“因爲此戰,他也得以封賞爲信陽衛指揮使,有消息稱,要不是如今的地盤太小,魏王有意把彭虎將軍提拔到更高的位置。”
“那個同樣沉穩的將官便是黃將軍,聽聞其是魏王殿下的結拜兄弟,信陽州之戰他的功勞不小,此戰他升爲光州衛指揮使。”
“那個瞎了一隻眼的將官便是孫將軍,他也是魏王殿下的結拜兄弟,當時在鄂州那一戰,卻是遇上了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使鄭森,雖然奮力拼搏,不過還是被鄭森傷了一隻眼,要知道鄭森可是有着江南第一槍的稱號啊,孫將軍雖然沒有全身而退,但是也是極強的。”
“那位女將便是陳將軍,別看是女將,知道兩奪九江城嗎?就是陳將軍下的手,居功至偉,就是光州之戰,要不是陳將軍拖住後面的官兵,彭將軍也不能一個人就把城門給打開;還有這確山縣城就是陳將軍一手指揮着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