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着李巖和雲秀兩人秀恩愛,孫月娥心中微酸,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求這個男人只愛自己一個人,只娶自己一個人,可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小女人,看到還是會傷心。
此時,前面有親兵過來稟報,說是內口縣主薄等人已經前來迎接,李巖聽到此話,點了點頭,看着兩個少女,囑咐了一些話;他也趕緊上馬,到了隊伍前面。
此時,前進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李巖趕到了前面,內口縣主薄吳晨,巡檢張平正帶領鄉紳吏員正在等待。
對他們的態度,李巖也是有些無語;現在他們的隊伍,離內口縣可是還有五六裡地的,這些人能趕這麼遠來迎接,雖然不提倡,可是李巖也不會去苛責他們,不過也只是這些人才如此,要是他們敢於發動民衆來此,李巖此時說不定已經摘取他們的官帽了。
下馬吩咐前來迎接的衆人起身,對李巖行禮後,主薄吳晨開始介紹着前來迎接的這些人,各自的身份。
前來迎接的人當中,縣裡此時文職人員首領主薄吳晨,武職人員首領巡檢張平;以及幾個吏員都是李巖前次選官中親自任命的;此外的一些縣衙屬官,吏員李巖大部分都不認識,這些人此時也是戰戰兢兢的。
他們這些人,聽說府臺大人要來縣城巡視,這些人也是趕緊走了幾里路來此地迎接,不想碰到的卻是一支看似精銳的軍隊,要知道,內口縣以前的幾位主官縣令、縣丞、巡檢、主薄等人可是剛剛被東廠全部抓走,那時來的也是軍隊,不過那是東廠的番子,如今碰到的可是列陣整齊的軍隊,怎麼會不害怕!
李巖對此也不多說,帶着衆人就直奔內口縣城。
到了縣城,此時城外軍營也已經提前搭建好了,因爲要在此地耽擱一天,李巖又派人去府城通知了千戶高順,讓他準備明天要用的軍營;又在軍營中每個臨時總旗選出一位總旗,採用了推舉方式,很快便推選好了。
按照此時的軍制,每五十人爲一總旗,又吩咐各總旗選認出小旗各五名,這樣這支苗軍隊伍算是暫時搭建起來了,從親兵中挑出三十二人進入十六個總旗擔任教官之職,安排軍營由李翰守衛,經過這段時間鍛鍊,李巖對李翰也還算放心,雖然這李翰有野心,不過還是知道分寸的,李巖現在用他也還算順手。
安排完軍中之事,李巖帶領護衛離開了軍營,去往縣城中,來此地他還有幾件要事要辦一下,主薄吳晨等人也是一直跟在李巖旁邊,沒有離開,便由他帶領李巖去往驛館。
吳晨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他混跡官場也有近二十年了,不過之前因爲沒有什麼背景,秀才的功名雖然讓他很輕易的得到了府中一個吏員的位置,但是也只是吏員,想要升官那是不可能的,二十餘年的蹉跎,也讓他沒有了別的上進心,只想着鑽營一下,以後能混個官身,等退了以後來養老。
二十年的底層官場生涯,也讓吳晨有了十足的看人眼光,他知道李巖此時的威勢,便花十分心思的去討好李巖,今天帶領衆人行走五六里路迎接也只是小意思,他在一個多月前李巖剛來宜昌擔任夷陵縣縣令時就開始瞄準這支潛力股,等待機會攀上船。
不負他所望,李巖短短時間便從七品縣令升到了四品知府,也成了他頂頭上司的上司,當時宜昌府中主官已經被東廠帶走,那個時候,府裡一時人心惶惶,吳晨在那時就開始了謀劃,雖然他不知道李巖會來當知府,但是還是在別的典吏因爲沒有主官而放縱的時候,他抓住了機會,努力地做好了本職工作,更主動地了結整個工房的工作。
他的努力也沒有白費,李巖在檢查府中工作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他,和別的幾房相比,只有張信所在的戶房和吳晨所在的工房還是井然有序。
因此在選官時,吳晨終於如願以償的升爲了九品官,還是文官,二十多年的願望達成,吳晨卻並沒有鬆懈,更是在內口縣主薄任上努力的工作,因爲二十多年底層文官的經驗,處理起府中的事物,也算是井然有序,短短時間,內口縣政務民務也被他處理的井井有條。
巡檢張平,原是宜昌千戶所一名總旗,被李巖安排到了此地做巡檢,爲人雖然還算講道理,但是和吳晨卻是對頭,他看不慣吳晨鞍前馬後拍着李巖的馬屁,來博得李巖歡心,此時李巖也來到了安排好的住處,張平是帶着諸位家眷先來到了這裡,因爲都是女客的緣故,他此時正在院門外等候,李巖看到招呼了一聲,帶他們到了客廳,便先去換衣。
看到李巖走遠,張平忍不住對吳晨挑釁道:“吳大人如此殷勤,想來府臺大人很快就要升吳大人的官了。”
“張大人開本人玩笑呢,”吳晨見張平臉上皮肉皆笑,很是厭惡,但是該守的規矩他還是要守,不過也只是禮貌地回了一句,雖然不想理他,不過畢竟是同僚,也不能和他爭吵;接到他的軟釘子,張平無奈也只好閉嘴了。
不多時,李巖已經出來了,例行公事的開始了對兩人的詢問,李巖對這兩位接任職位有什麼期許,早就在當時送任時也都細說過了,這裡囑咐一番也只是例行公事。
詢問了一下兩人的工作,李巖便站起身來,到此地還有幾件重要的事要辦,首先就是要查驗看看位於此地的西南監獄。
這西南監獄不但是宜昌府重刑犯的的服刑所在,還是刑部流放西南重犯的監獄所在,所以此地監獄的規模還算不小。
監獄位於驛站西南面,位置不算太遠,在吳晨帶領下,很快的來到了。
聞訊而來的監獄看守等人都來到了門前迎接,看着站在門前的這羣獄吏們,李巖簡單的認識了一下,就平淡的說道:“都散了吧,大家都先按照老規矩各司其職吧,我先自己看看。”說罷,也不管面面相覷的衆人,就一個人徑直朝大牢裡面走去。
這些個獄吏也都摸不準前來檢視的府臺大人的脾氣,也不多聲,聽大人說一切照舊,便跟在後面回大牢而去。
大牢的地形構造,李巖早就調閱過詳細的資料,大牢建在緊挨城牆之處,給長一百六十丈、高兩丈的磚石垣牆圍在裡面。
牆頭牆腳都鋪滿荊刺,使得整座大牢看上去像座城堡。
除了監房之外,司獄廳也建在高牆之內,共有三個院落,前院爲正式的日常辦公場所,前院有三間正廳,班房四間。中院後院便是司獄官與獄吏等人的臨時住處。最後一進院子是武卒院,供守獄武卒以及雜役居住。
司獄廳與監房之間還有一道高大的垣牆相隔,垣牆之後就是大牢的主體建築監房了。監房內建有一棟獄神廟、一棟拜殿、一棟廚房、二棟外監、三棟內監,此處,還建有下院,是定案各犯親屬探監之地。
李巖走進高牆,沒有去署理公務的前院檢查什麼卷宗,而是直接到處的巡視着,隨便的看了起來。
李巖在司獄廳轉了一圈,又回到中院來,跟身邊的吳晨笑着說道:“看來還算可以,只是不知道平常如何……”又問跟着他們的一名書吏,疑惑的問道:“沒有主官,你們還能如此井井有條,爲何?”
這個原因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這個時代的官府平常的辦事方法,一般的情況下,很少會主動的去辦什麼事情的,而且這個監獄此時還沒有主官,那麼下面的吏員應該就更放縱了,畢竟就算有什麼差錯,也怪不到這些吏員的身上的。
其他獄吏都遵李巖吩咐各司其職去了,不過這些人也怕怠慢了李巖,觸了這個上官的黴頭,所以他們臨走前,便推舉書辦趙正過來小心伺候,將大牢一些更詳細的情況隨時介紹解釋給這位年輕的府臺大人。
除坐監囚犯外,大牢還有吏卒雜役三十餘人,其中可以說是吏目共有兩名書辦、四個監房班頭、一個雜役班頭,兩名守獄武卒小旗。
書辦趙正是個童生出身,好不容易求得這一不入流的小吏官職,十幾年來敬忠職守,倒是這大牢裡對獄事最熟悉之人,所以纔給衆人推出來跟新上司打交道。
趙正見李巖問話,他趕緊說道:“大人容稟,因爲監獄是直屬府中管轄,以前大獄司獄是由府中刑房經承來擔任,一直以來,經承就很少來這邊,只是偶爾來一次,所以雖然沒有上官,但是我等還是按照以前規矩行事。”
李巖聽到他的回答,疑惑算是稍解,也不在多問,他思考了一下,又平淡的說道:“我要點視監房,你安排一下……”
趙正見李巖剛纔要大家各忙各的去,這會兒卻又突然提出來要進監房巡視,他暗自心想,這個年輕的府臺大人看來是個不好伺候的主,這麼喜歡搞突然襲擊,不過他又想到,反正這些天大家都沒有懈怠,也不怕李巖搞突襲能看多大的問題來,便說道:“待卑職去取坐監名冊,便領大人進去點視……”
趙正不一會就拿着坐監名冊過來時,另一名書辦鄭榮跟今日輪休的小旗此時也都跟了過來,李巖對此也不說什麼,他這個知府進監房點視,他們這些人要還是不跟進來,反倒是輕視他這個新上司了。
在過來之前,趙正、鄭榮等人的名錄,李巖都看過了,鄭榮也是童生出身,不過來到此地才五年而已,兩名小旗倒不足爲慮。大明朝崇文抑武,平常應該也是兩名書辦趙正與鄭榮輪流主事,輪不到這兩小旗。
他領着吳晨、張平、趙正、鄭榮以及幾位隨身侍衛徑直往監房走去,幾名監房班頭都在監房裡恭候。不管他們心裡是怎麼想,此時臉上都十分的恭敬、溫順。
由於囚犯遠遠沒有滿員,監房實際只用到一棟,在甲字監房裡,拿道鐵門隔成男女監,走在監房的長廊裡,雖然外面看着還算乾淨,監室裡的臭味卻是撲鼻而來,每室或關押五六人,或關押七八人不等,監室囚牀也只是鋪着草蓆,拿草氈子當被褥,囚犯所穿的囚衣大多破棉破絮,髒膩不堪。
倒不是前任司獄官與衆獄吏貪鄙,導致這番情形,而是大明朝所有監獄都是如此,大明朝的獄政可是沒有什麼以工代罰的,基本就是關押起來,像養豬一樣,熬到時間,再把到了刑期的罪犯放走,當然他們這些獄政人員,也算是生活最苦的公務人員,雖然安全上到是沒什麼憂患,但是撈不到錢,這可比命還重要啊!
坐監囚犯們對前來巡視的長官走過來都很漠視,監牢班頭點名號,才站到牢門前來應到,趙正與鄭榮則指點名冊給李巖解釋此囚所犯何罪、應囚幾年、還有幾年囚滿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