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靈看到洛九卿的神情,不禁垂下頭,低聲說道:“公主恕罪,奴婢知錯了。”
洛九卿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冬靈,你說你知錯了,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
冬靈微紅了臉,點頭說道:“是,奴婢不該如此情緒外露,讓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洛九卿微笑道:“行了,知道就好。你去叫管家來吧。”
“是。”冬靈不再多問,轉身快步去找管家。
當日下午,在洛霓裳院中當差的丫環婆子們就得知了一個消息,她們一共十三人,有十人有了新的去處,但前提是,如果洛霓裳回府小住,這十人無論身在何處,都要提前一天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一直到洛霓裳離開。
月錢比之前漲了三分之一,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大家都很高興,這十人中,最高興的最讓人羨慕的還是月梅,她被分到了永安公主的院中,而且一去就是一等丫環,可以到公主的屋中做事的。
現在洛九卿的身邊只有冬靈一個近身丫環,這自然是誰都不比不了的,可除卻了冬靈,地位最高的當屬月梅了。
月梅欣喜若狂,從洛九卿那裡回去之後一直都忐忑不安,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個好消息,不但沒有被罰,反而一步登天了。
院子裡的劉婆子笑眯眯的過來說道:“給姑娘道喜了,以後姑娘在公主身邊,還請多多照應老奴才是啊。”
“這是自然,”月梅淺淺笑了笑,“你以爲待我的好,我是不會忘記的。”
劉婆子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她對月梅可沒有怎麼好過,反而是月梅剛到這個院中的時候,還經常欺負她。
其它的人不必細說,留在院中的三個,除了兩個小丫環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青蘭。
月梅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說道:“青蘭,你……你要好好的,等我在公主那邊得了臉,一定爲你說說好話。”
青蘭抿了抿嘴脣,“沒事的,公主不是說了,哪裡做事也一樣,只要盡心盡力就好。”
月梅嘆了一口氣,握着她的手沉默無言,一副難以割捨的模樣。
正在此時,劉婆子一轉頭看到站在月亮門處的冬靈,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了,急忙過來行了個禮道:“冬靈姑娘,您怎麼來了,有什麼吩咐嗎?”
冬靈擺了擺手,“不必多禮。我是來找月梅的。”
月梅急忙回身,“冬靈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冬靈看了看她和青蘭,笑了笑說道:“怎麼?你們倆的感情很好,捨不得分開?”
月梅的呼吸一緊,勉強笑了笑,心裡有些緊張,擔心說個“是”,去公主院中的事情再黃了,這還不是公主一句話的事?她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青蘭在一旁輕施了個禮道:“冬靈姐姐,月梅和我一同入府,我們記着公主的教誨,去哪裡做事也是爲將軍府盡忠,哪個院子也一樣,月梅是囑咐我不要因爲人少了就懈怠。”
冬靈點了點頭,“嗯,說得不錯,既然如此,就按照劉管家說的,各自收拾東西準備吧。月梅,公主讓我來接你過去。”
月梅心中欣喜,感受到其它人的目光,也分外得意。
冬靈帶着月梅出來,趕奔洛九卿的院中,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去花園子裡採摘了梅花的慕雪。
慕雪一見冬靈,急忙要行禮,冬靈搶先一步給她行了禮,“慕姑娘,這梅花可真是漂亮,要回去插在瓶中嗎?”
“不是,”慕雪有些羞澀的說道:“我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做梅花酒,我想……做一些,等到明年夏天的時候給公主喝。”
冬靈微笑道:“慕姑娘真是心靈手巧,什麼都會,讓奴婢好生羨慕。”
慕雪有些慌亂的說道:“別……冬靈姐姐,我……你可別對慕雪說什麼奴婢,慕雪不敢當的。”
冬靈笑容溫婉,聲音甜美,“慕姑娘,你是將軍府的貴客,我們都是在府中做事的,不可以亂了規矩身份,您平易近人是您心地好,奴婢們不可因此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冬靈姐姐說得對,”月梅在一旁說道:“將軍府最注重的就是規矩了,無論是不能亂的。”
慕雪低聲說道:“要不是冬靈姐姐救我回來,我早就凍餓街頭,或是被人欺負死了,哪裡還能有今天,我……一直都記着呢。”
冬靈微笑道:“慕姑娘不必總記在心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咱們大將軍以治兵治府,一直都是這麼教我們的,何況,若是沒有公主發話,奴婢也無權說什麼。慕姑娘若是感念,不如就感念公主吧。”
“對公主的恩情,我更是記在心上,無以爲報的。”慕雪急忙說道。
冬靈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慕姑娘,奴婢還要帶月梅去院中安頓,就不打擾了,告退。”
慕雪點頭,冬靈帶着月梅慢步離去。
月梅到了洛九卿的院中,冬靈給她安排了地方,這個院中的丫環本就不多,她又是個會來事兒的,少不了一頓客氣寒喧。
本來以爲冬靈會帶她先拜見洛九卿,冬靈卻說道:“今天就先這樣吧,公主正在忙着,明天再見公主吧,我先去回一聲。”
月梅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那就麻煩冬靈姐姐了,姐姐慢走。”
冬靈來見洛九卿,她正在書桌前翻着一本舊書,見冬靈進來,問道:“安排好了?”
“是,”冬靈說道:“月梅已經住下了。”
“好好照應她,”洛九卿淡淡說道。
“是,奴婢記下了。”
天色漸晚,天空又有些飄雪小雪,夾在風裡,分外寒冷。
洛九卿剛吃過了晚飯,正欲讓冬靈準備熱水,想着泡個熱水澡,然後早早休息,明天一早準備去一趟驍騎營。
冬靈剛一出屋門去準備,剛下臺階就聽到有人敲院門,聲音有些急促,月梅急忙說道:“冬靈姐姐,我去吧。”
月梅走到門前,打開門一看,外面站着一個家丁,“有什麼事?”
家丁正欲開口,冬靈在後面說道:“原來是李順啊,進來再說吧,是不是買到公主讓你找的香墨了?快進去回一聲吧,公主剛纔還在問呢。”
張順愣了一下,但反應也是飛快,笑了笑說道:“是,小的也知道,這不是跑得滿頭大汗,一會兒公主要是訓我,冬靈姐姐可得幫我說說好話。”
“行了,”冬靈一笑,“快去吧。”
張順進了屋,站在外屋打了個千兒,冬靈對月梅說道:“月梅,你去泡壺茶來,公主最愛雀舌,這點你得記住了,晾到七分燙再端來,這些都是公主的習慣,懂嗎?”
月梅的眼睛一亮,急忙福了福身,“是,多謝冬靈姐姐提點。”
她說罷,急忙快步去了。
冬靈這才慢步上了臺階,守在屋門外。
洛九卿擡眼看到他,“有什麼事?”
張順一直是在洛擎天的書房裡當有差,他是家生子,聰明伶俐又忠心,十分得洛擎天的器重,近日洛擎天經常派他去驍騎營找洛臨書,他成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傳信人。這一點洛九卿自然知道,所以,她一見張順,首先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驍騎營有什麼事。
張順面帶急色,壓低了聲音說道:“報公主殿下,魏將軍出事了。”
“什麼?誰?”洛九卿心頭一跳。
“魏朗,少將軍。”張順說道:“屬下從驍騎營回來,走到香眠樓那裡,看到有人押着魏將軍走了,小的還以爲是看錯人了,急忙打聽周圍的人,這才知道,魏少將軍去了香眠樓……嫖妓,還和人起了爭執,失手打死了人,對方的屬下不依不饒,已經通知了府中。”
“是什麼人?”洛九卿直覺感到,這事太過蹊蹺,魏朗雖然年輕,但絕對不是那種胡來的人。
“據說是姓吳,死的是吳家的公子,據說這位吳大人是一名校衛長,今天夜間正好是他當值,一聽消息立即去了。”張順回答道。
“校衛長?”洛九卿的眸子一眯,“你是說,姓吳的人是校衛長?”
“正是。”張順點頭說道:“小的打聽過,的確是校衛長,此人性情暴烈,只此一子,愛子如命,這一次……公主,您可要想法子救救少將軍啊。”
洛九卿思索了一下說道:“可知道把人押到哪裡去了嗎?”
“這……”張順搖了搖頭,“屬下打聽了方纔的情況,看到一夥人押着少將軍向東去了,這才急忙回報稟報,向東……不是京兆司衙門嗎?出了這種人命官司,理應是先報京兆司啊。”
洛九卿沒有再多說,坐在那裡快速的把張順方纔說過的話梳理了一遍,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魏朗根本不可能去什麼香眠樓,更不可能還在那裡惹事,不分輕重傷了人命,這其中,定有隱情。
洛九卿思慮了片刻說道:“魏朗出事的時候,就是他失手打死人的時候,有何人看到了?那人屍首可還在香眠樓嗎?”
“沒有,”張順搖了搖頭,“屬下聽那些傳聞說,少將軍是去了一個女子的香閨,那女子正和吳家公子……結果少將軍去之後,一怒之下就將人刺死了。”
“刺死?”洛九卿心中奇怪,“後來呢?”
張順思索了一下說道:“據那些人說,此舉嚇壞香眠樓的那個女子,她驚叫出聲,引來不少的人圍觀,在外面的龜奴破門而進,看到少將軍正在屍首前站着,鮮血溼了他的靴底,他一動沒動。”
洛九卿的眉頭緊皺,這件事情有些複雜,不管如何,都要先救出魏朗來再說,否則的話,魏東明只此一子,該有多傷心?
可說來說去,最重要的還是要把事情弄清楚,查清魏朗被帶去了何處。
她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斗篷,一邊穿一邊說道:“吩咐府兵列隊,我要點兵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