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帝高坐在上面,看着文武百官一一走進來,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隊列前面的榮國公,定着眼睛看了半晌,只覺得榮國公這兩年不上朝,氣度似乎比以前更盛了。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陰沉沉的,讓人心裡不舒服。
但儘管如此,表面上他也不能露出什麼來,微笑着說道:“榮國公,身子休養得如何了?怎麼不多休養幾日。”
榮國公出了隊列施禮道:“老臣參見皇上,多謝皇上關切之情,老臣身子無礙。”他掃了一眼軒轅耀辰,“倒是安王殿下,之前聽說一直不適,今天也來了。”
軒轅帝轉頭看了看軒轅耀辰,“辰兒,你的病如何了?”
“回父皇,兒臣感覺好了一些,眼看就要到年底,兒臣想來看看父皇,看有沒有需要兒臣的地方。”軒轅耀辰說道。
“嗯,”軒轅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身子好了就好,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放。年根底下了,把身子調養好,好好的過年,別拖着病到下一年。”
“是,兒臣明白,多謝父皇。”軒轅耀辰說道。
榮國公似笑非笑的看着軒轅耀辰,說道:“安王殿下,您今天來上朝恐怕是還有別的事情吧?”
軒轅耀辰微微挑眉,“噢?不知國公此話何意?本王不太明白。”
榮國公冷笑一聲,拿出一份摺子上來向上一遞,沉聲說道:“皇上,老臣有本啓奏,請皇上過目。”
軒轅帝知道榮國公沒事不會選擇今天來上朝,所以他並不意外,擺了擺手,身邊的太監立即走下臺階,來到榮國公的面前接過他手中的摺子遞了上去。
百官都沉默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這些人都猴精,心裡清楚得很,榮國公分明就是太子的人,一來就和軒轅耀辰槓上了,這摺子不知道又參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柳丞相飛快的用眼角掃了一眼軒轅耀辰,後者遞給他一個眼風,讓他稍安,柳丞相便又轉過頭,保持一副平靜的樣子。
軒轅閔浩的心也提了起來,軒轅耀辰之前跟他說榮國公回來的時候,他就有些不安,這個老傢伙全力支持的是慧錦皇后和太子,這次跑到京城裡來,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事兒。
他豎起耳朵聽着,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太尋常。
軒轅帝沒空理會百官的想法,他看着摺子,眉心突突的跳了起來,最後“啪”的一合,對榮國公說道:“國公,你摺子中所寫,當真嗎?”
榮國公急忙說道:“皇上,老臣字字都是真,不敢有半字虛假,欺瞞聖上。”
軒轅帝面沉如水,目光凜冽的劃過軒轅耀辰的臉,正欲開口,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高喊道:“報!~”
有一個禁衛侍衛單膝跪在門外,大聲說道:“啓稟皇上,驍騎營的魏東明將軍求見。”
衆百官聽到不禁一愣,魏東明?他不是在驍騎營嗎?按說是無昭不得入京的,怎麼……
軒轅帝一聽到魏東明,短促的一笑,“好啊,來得正好,朕正想找他,讓他進來!”
話音一落,百官互相用眼風一掃,看起來今天要出大事,還是小心着點不要多嘴的好。
魏東明從外面大步而來,來到大殿上,又膝跪倒說道:“皇上!求皇上爲臣做主!”
軒轅帝本來想責備他幾句,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得一愣,微眯了眼睛說道:“魏東明,你不在驍騎營呆着,突然跑到這裡來,還說讓朕爲你做主,你是什麼意思?”
“皇上,”魏東明說道:“昨天小兒奉命去洛將軍府中送信,不想到了晚上仍不見回還,臣只此一子,心中實在放心不下,就讓人來京中打聽,誰知道,將軍府說他早就離去了,再細細一打探,竟然說我兒傷了人命,被人帶走不知去向,故臣一早特來進城來見陛下。”
衆人一聽,都非常吃驚,昨天的事情也是有些耳聞的,只是知道的不太詳細,只知道在香眠樓傷了人命,沒有想到,聽這意思,竟然是魏東明的兒子?
那麼被傷了的人是誰?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只聽外面又是一聲高喊,有人來報,“皇上,九門提督衙門的吳仁忠求見!”
按說吳仁忠的職位太低,是沒有資格上朝的,可他偏偏來此求見,一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衆人心中都暗自嘀咕,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軒轅帝在上面冷笑不止,真是熱鬧,榮國公摺子中的人一個一個來現身了。
他一揮衣袖,大聲說道:“叫他進來!”
片刻的功夫,只見一個邁步而來,他身上穿着校衛長的衣服,腳上的靴子卻蒙着白布,衆人眼風一掃,就微微抽了口氣,莫非這死的人與吳家有關?
吳仁忠來到殿中,往那裡一跪,顫聲說道:“皇上!奴才斗膽,求皇上做主啊!”
軒轅帝目光往下一掃,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兩個人,冷然說道:“你們兩個,一個個都讓人朕做主,吳仁忠,你又有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
吳仁忠早就看到了跪在那裡的魏東明,他沒有想到魏東明會比他早到一步,聽到皇帝問他,急忙說道:“皇上,奴才昨天剛巧當值,正在街上巡察,忽然有人來報,說是香眠樓發生了人命案子,有個嫖客動手殺了人,奴才急忙過去看,這才委現,被殺的人……被殺的人……竟然是奴才的兒子,皇上……”
他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聲音顫抖的說道:“皇上,奴才就這麼一個兒子,家母視他如命,如今他故去,無異於也要了奴才老孃的命啊。”
他哭着往前爬了兩步,“皇上,還請您……爲奴才做主啊,奴才的兒子雖然做了錯事,不該去那種花街柳巷,但是……他總歸丟了性命,請皇上,爲奴才伸冤啊!”
軒轅帝皺眉說道:“你好好說,你的兒子爲何人所害?”
吳仁忠一指魏東明,目光如刀,“回皇上,正是魏東明的兒子,魏朗!”
此話一出,殿中響起抽氣聲一片。
魏東明怒道:“你胡說!”
吳仁忠說道:“我沒有胡說,魏大人,這事兒能胡說嗎?是我能胡說的嗎?可是有好多人都看到了!”
吳仁忠說罷,繼續向上叩首,“皇上,奴才不敢撒謊,的確是魏朗殺死了奴才的兒子,奴才就是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此處撒謊誣賴他呀。”
魏東明辯解道:“皇上,吳仁忠口口聲聲說是臣的兒子殺了他的兒子,那臣倒不明白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應該報案,把臣的兒子抓起來治罪纔是。”
吳仁忠急急說道:“正是,當時下官就報了京兆司,魏將軍,你不會是想着徇私吧。”
這話一出,軒轅耀辰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翹,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榮國公在一旁卻是眉頭一皺,這是他失算的地方,他爲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根本沒有告訴吳仁忠全部的事情,而吳仁忠也不知道後面的事。
因爲按常理來說,在京城中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自然是要報京兆司的,京兆司管不了纔會上報,由刑部來主理。
魏東明聽到他的話,心中一喜,臉上卻是更加急切,他轉頭看向京兆司的劉華,“劉大人,我兒可在你的京兆司?”
劉華正在隊伍中站着,他的心也一直提着,倒不是因爲這件事兒,而是因爲昨天晚上榮國公帶着周章去找他的事兒,他今天一直在躲着榮國公,沒有想到,怎麼這魏吳二人吵着吵着,突然扯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他一愣,下意識的說道:“並不曾在京兆司啊,這事兒……也沒有人報案啊。”
殿上立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吳仁忠張着的嘴突然失了聲,只在那裡張着,再往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下意識的看向榮國公,榮國公卻無法跟他解釋這麼多,也無法給他遞眼色。
皇帝也覺得很奇怪,榮國公的摺子中當然不會寫這些,他也很納悶,這人到底去了哪。
他轉頭看着榮國公說道:“榮國公,你在奏摺中說,有人夜闖你的別苑,還用上了重工弩,不知你奏摺中所說之事,和此事有沒有關聯?”
重工弩!
衆臣都大驚,榮國公第一時間,看向軒轅耀辰,皇帝的目光也在最後掠向軒轅耀辰,包括軒轅閔活也一樣,柳丞相的心更是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任誰也知道,這重工弩若是真的出現,也只能是安王府那一架。
而軒轅耀辰卻神色從容,沒有一點改變,似乎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榮國公在心中暗道,哼,看你能裝多久。
他上前說道:“回皇上,這件事情……的確和吳大人所說之事有關,但其中還牽扯到一個人。臣……”
“關係到誰,你只管說來。”軒轅帝說道。
“回皇上,關係到……永安公主。”榮國公沉聲說道。
這下子殿上又開了鍋,衆人只覺得今天的心臟要受到重擊,重磅的消息簡直就是一個接着一個,一個比一個厲害。
軒轅帝愣了一下,看向洛擎天,“洛愛卿,你怎麼說?”
洛擎天出了隊列,從容的說道:“回皇上的話,昨天晚上永安公主的確是出過洛府。”
衆人瞪大了眼睛,無這異於是承認了!
軒轅帝微眯了眼睛說道:“這……雖然說永安公主身份貴重,但是事關人命,也是非同小可,還是應該請公主來做個說明。來人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快步奔來,在門外說道:“啓稟皇上,永安公主在外求見!”
軒轅帝心中冷笑,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只怕這永安公主不請自來也沒有什麼好事。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正好,既然永安公主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侍衛快步離去,片刻之後,衆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女子昂首慢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