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閔浩自然是聽了軒轅耀辰的話纔來的,他知道,今天晚上宮中就要發生大變,現在這種情況下,誰控制得了局勢,誰就佔據有利的局面。
軒轅耀辰出了城,他自然得把這個任務接過來,不能出現什麼紕漏。
他一到這裡,就看到了寧王和陳相國在一起,心裡就明白,這兩個人絕對沒有打什麼好主意,而且,他們倆是這件事情的關鍵,密切注意着他們,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反正其它的事情軒轅耀辰已經安排好,他今天晚上就要和這兩個耗在這裡了!
一直到天泛起了魚肚白,城門緩緩大開,上朝的時間快要到了。
百官陸續走進了城,陳相國心中得意,對軒轅閔浩和寧王說道:“二位,咱們去大殿那邊吧,估計其它同僚都快到了。”
寧王自然同意,一晚上都在這裡互相看着,說一些沒有營養的片湯兒話,還翻來覆去的說,他都快煩死了。
軒轅閔浩伸了個懶腰,心中暗笑,這二位真是各懷鬼胎,估計也煩自己煩得夠嗆,於是,他也便點頭說道:“好吧,去大殿。”
百官陸續走入了殿內,龍椅上還空着,陳相國眯了眼睛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心裡暗自得意,這麼多年過去,總算是等到了,太子登基之後,他就有辦法挾天子以令諸候,實際讓這天下成爲陳家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百官不由得開始低聲議論,陳相國微垂了眸子聽着,他知道,今天皇帝是不會來了。
此時的後宮中,皇后自從昨天晚上回去之後就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過什麼表情,滿宮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嬤嬤陪在皇后聽身邊,也不敢開口勸慰。
這麼多年過去,皇后的本性暴露再無一點掩飾,耐性一點一點的失了,別是在她自己的宮內,當初的溫婉大度,端莊從容的模樣早已經如碎末般消失不見,動不動就發怒,像是一頭被瘋狂無情的獸。
嬤嬤只有等到她略微平靜了纔敢上前,不然難免不會招來橫禍,宮中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死在這上面了。
皇后突然轉過頭看向她,嬤嬤嚇了一大跳,心頭隱約有不太好的預感。
皇后一字一句,似浸了血腥道:“去,把本宮那隻木盒子拿來。”
“……是。”嬤嬤不敢耽誤快步轉身離去,在最隱秘處的一個櫃子裡尋到了那隻木盒子。
盒子是詭異的黑色,經過細細的打盤磨光滑如鏡,沒有一絲花紋裝飾,四角也沒有花紋或者包金,中間一枚造型別致的黑色鎖子。
像一塊巨石,黑沉沉的壓在人的心上,嬤嬤捧着它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皇后看到那隻盒子的時候,眼睛裡閃爍着無盡的殺機,似升起了明銳的光,她蒼白纖細的手指,一把奪過那隻盒子,如同鬼爪。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陽光即將衝破雲層,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抱着那隻盒子搖晃着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對嬤嬤說道:“你出去吧,關上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嬤嬤垂首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宮院中,一絲聲息也無的若大的院子,一個人影也沒有。
皇后沉默着立了半晌,她低下頭,手指慢慢的撫摸着脖子上的一串珠子,摘下那些珠子,指尖摸到了其中與衆不同的一顆。
她拿着那顆珠子放在嘴裡,那是一枚精巧的哨,吹出的聲音細而悠長,尋常人聽不到,只有一種人。
後窗無聲的開了,三個黑衣人翻窗而入,目光有些呆滯,他們在皇后身後兩米開外的地方站下,便再不動了,如同木偶一般。
皇后慢慢轉回身,她把那隻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個黑色的信封,上面有一個個的人名,用白色的字跡所寫,看上去十分詭異。
皇后把它們分散到三個黑衣人的手中,低聲而平靜的說道:“按照這上面的名字,分到他們的手中,別的不用做。”
三個黑衣人點了點頭,一字未說,轉身又從後窗越了出去,一絲聲息也沒有留下,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
這是陳相國培養的死士,如同影子,都是聾啞之人,不能聽到聲音,不能開口說話,卻看得懂手勢和脣語。
他們因爲訓練而摧殘了某些器官,壽命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般的都活不過三十五歲,他們真正可以被利用的時間也不過短短的幾年功夫。
這一次,陳相國決心要助太子登位,派了三個到了皇后的身邊。
皇后把那些信件都發了出去,盒子底還留着一個小小的黑色瓶子,不用打開,她也知道里面是什麼。
她把那個瓶子握在手中,越來越用力,瓶子冰涼被手掌握得滾燙,她的眼底是悽然的光。
發出的黑色信封,都是當年跟隨陳家的舊部,除了之前由陳相國和他們打深情牌之外,皇后的這些黑色信封,無疑就是催命符。
那裡面裝着的,都是一些關於他們秘辛舊事,每一件都不能拿出來曬太陽。
陳相國的目光慢慢的滑過那些人,他知道這些人早已經做出了選擇。
“皇上怎麼還不來?”不知是誰聲音略高了些。
“是啊,”立即有人附和道:“這樣無故不早朝……”
“或許是又病重了?”此人說話時着重在“又”字上落了落音。
“皇上近些年身體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那我等算怎麼回事?就在這裡一直等下去?”
寧王走出來說道:“這不是有陳相國在嗎?您身份貴重,又是國舅爺,不如您去瞧瞧,看怎麼回事,也好給我們代句話,好過我們在這裡苦等啊,這裡啊……也就您能說得上話了。”
寧王的話語帶雙關,立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啊,相國,您去看看吧,我們推舉您了,除了您,還能指望誰?”
這樣的話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了,陳相國卻聽得心花怒放,他本來以爲洛擎天等人會跳出來反對,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轉頭望去,榮國公微沉着臉,垂着眼睛,也不說話。
他不由得一愣,這個榮國公可是一個老狐狸,不過,他倒一直是維護皇后和太子的。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不說話也好,一會兒行動起來更方便些。
他含笑點了點頭,“好吧,我就去看看。”
其實他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這個時辰,軒轅帝早已經毒發身亡了,他現在要去做的,就是去後宮找皇后。
走出沒有多遠,就看到皇后在約定的地方等他,他急忙上前,問道:“如何了?”
皇后點了點頭說道:“嗯。好了。”
陳相國說道:“那就好,快去,讓人把郢兒請到這裡來,抓緊時間。”
他說罷,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禁軍呢?禁軍現在的情況如何?一定要密切注意。”
皇后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來,說道:“令牌應該有兩塊,另一塊不知道去哪裡,我……只找到這一個。”
陳相國伸手想要去拿,皇后漫不經心的又把手縮了回去,“兄長,您的戰場是在前面大殿上,這後宮中的事情就交由我來處理吧。”
陳相國極慢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也好。”
他轉過身去,臉上的笑意立即退去,換上如冰的顏色,哼……看起來皇后是動了歪心思了,這種情況下,還對自己有了防備之心。哼,以爲這樣就可以防住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陳相國微微昂頭,看着天邊浮動的雲,他的眼中慢慢浮現冰凌一般的冷意,皇權面前沒有親情,通往皇位的路向來是由白骨鮮血堆成,如果到時候皇后不聽話,那自己……也只有大義滅親了。
皇后看着他快步離去,把那塊令牌緊緊握在手中,心裡也泛起冷意。
陳相國前腳邁上臺階,後腳就故意假裝着傷心欲絕的模樣顫抖着聲音喊,“不好了……不好了!”
在殿內的百官聽到他的聲音都不由得一愣,急忙轉頭望去,只見陳相國踉蹌着前來,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睛中盡是沉痛之色。
寧王急忙過去,扶了他一把道:“相國,您這是……怎麼了?”
“不好了!皇上……駕崩了!”陳相國滿臉悲愴的大喊了一句。
“什麼?”
殿內頓時炸開了鍋,那些皇后家族的舊部互相對視了一眼,立即明白這肯定是皇后和陳相國的手筆,如今皇帝已死,風向大變,他們是再無選擇了。
“天啊……”又有一聲淒厲的嚎哭傳來,衆人慌忙中望去,只見一位老者邁步而來,鬍子都在顫抖,一雙老眼中流出幾滴渾濁的老淚。
正是榮國公。
“國公,”有人上前道:“您德高望重,如今又回到了朝堂,現在這種情況,就您請您來主持大局吧。”
陳相國聽得眉心一跳,心裡不禁涌起恨意,這個時候他跳出來幹什麼,難不成還想着讓自己給他做了嫁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