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一逝在密道中轉了幾個彎,忽然看到了一個人,他看到了她。
在山洞的石壁上,用鐵鏈鎖着一個人,縛在了牆上。她一身火紅的衣袍,一張蒼白如雪的臉龐,紅色的長髮如同流水披在肩上。她的眼光如此清澈。
——火鳥。
她猛然見到星一逝,臉上露出了極爲驚喜的表情,但是卻已經無法說話,顯然已經被點了啞穴。
星一逝又驚又喜,衝上前去,忽然發現火鳥的眼中焦急而恐懼。於是,他忽然停下來,然後就有一排銀光從身前疾飛過去,若非紅鳥的眼光提醒,星一逝恐怕已經死在這千百暗器之下。
星一逝吸了口冷氣,他知道方纔自己驚喜忘形,竟然忘記了警惕。他走過去拍開了火鳥的穴道,她終於說出話來,然而第一句話竟是“你沒死?”
星一逝微微一笑,道:“沒這麼簡單。”
火鳥語若遊絲,道:“你沒死?”她雖然儘量掩飾住狂喜,但是肩膀還是在發抖。“錚錚”兩聲過後,兩道烏光閃過,火鳥的被縛的鐵鏈已經被‘流星飛花’切斷。
星一逝沒有問她爲什麼離開他,火鳥也沒有告訴他,因爲他們都知道這裡的原因。他們只是面面相對。
他們四目相對,默默無言。火鳥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頰也變得通紅。
忽然,火鳥輕輕靠過來,雙手圈住了星一逝的頸。星一逝愣在那裡,竟然沒有動,他根本動不了,他只是搖動着嘴邊的花。
火鳥緊緊擁住了他,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臉已經如同火一般紅,語若遊絲地道:“星一逝,從你——教我做人的那一刻起,從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人的那一刻起,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星一逝的話音爲什麼有些顫抖。
“人們都有着美麗的愛情,我的愛情是什麼?”火鳥靠在星一逝的胸膛上,星一逝能感覺到她的心劇烈的跳動。只聽她接着道:“後來,我終於發現,你——就是我的愛情。”
星一逝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很美,確實很美,美得不帶一絲煙火氣。
半晌,星一逝終於嘆了口氣,輕輕推開她,淡淡一笑:“不,你還不懂什麼是愛,我問你,什麼是愛?”
火鳥一愣,終於迷茫的搖搖頭。
星一逝搖動着嘴邊的花,道:“對,你還不懂什麼是愛情,等你慢慢接觸了平常人的世界,等你慢慢的長大後,你就知道什麼是愛了。”
火鳥迷茫的望着星一逝的眼睛,垂下了她的雙手,喃喃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愛?”
星一逝拉起了她的手,道:“無論有沒有愛情,你始終是我的朋友,永遠的朋友。”
兩人沉默半晌,星一逝忽然驚道:“你知不知道如何找到你的師父,輕雲和莫紅山已經去找他了。”
火鳥‘啊’了一聲,道:“我們要去救他們。”
他們向前走了一會,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道大鐵門,這鐵門十分的厚重,上面有一把沉重的大鎖,擋住了去路,火鳥皺起了眉頭,道:“我的鑰匙被他們拿去了,這可怎麼辦。”
星一逝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了兩隻閃閃發亮的銀針,道:“我有鑰匙。”他走過去,將兩根針刺入了大鎖的鎖孔,幾聲輕響,鎖“啪”的一聲打開了。
火鳥“啊”了一聲。
星一逝笑道:“很奇怪,是嗎?我不僅會抓賊,而且還是個很高明的賊。”
火鳥對這裡非常的熟悉,星一逝跟着她穿過了一個洞又一個洞,忽然來到一個大廳中,而且看到了那三杯酒,其中的一杯已經被喝掉了。星一逝心中一震,到底是輕雲還是莫紅山喝掉了這杯酒?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爲火鳥一拍手,已經有艘船來了。那個老船伕什麼話也沒有說,火鳥和星一逝上了船,船行了一段路,星一逝忽然看到了兩個人,兩個女人。卻是輕雲和李晚雲,她們站在岸邊也在等船的到來。
看到輕雲他很高興,看到李晚雲他很震驚,但是他們把真相拼湊起來了,真相已經很明朗了,現在只等見到‘西方魔王’。他們很緊張,因爲他們知道,這纔是他們最可怕的敵人。
當星一逝和李晚雲談話的時候,火鳥忽然把輕雲拉到船尾,望着輕雲的臉,神情十分的古怪。
輕雲莫名其妙的笑道:“你瞧什麼,我雖然很美,但是你也不算差呀!”
火鳥臉上一紅,道:“輕姑娘,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在江湖中闖蕩這麼久,一定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輕雲一愣,笑道:“那也不一定呦!”她很高興,因爲火鳥似乎把她看作了一個什麼都知道的人。
火鳥望了星一逝一眼,然後把嘴湊到輕雲的耳邊,輕聲的問道:“什麼叫愛?”輕雲一呆,想起火鳥方纔望向星一逝的一眼,眼中充滿了柔情密意,立刻明白了,暗自嘆口氣——星一逝,你怎麼又若了麻煩了。
她眼珠轉了一轉,她豔名播於江湖,經歷過很多感情的糾葛,但是要讓她爲愛情下個定義一時卻不知如何講,一沉吟間,已經編了兩句話。
她把口湊到火鳥的耳邊,道:“我當然知道: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爲了他犧牲自己的一切。”
火鳥一呆,嘴脣微微抖動,似乎在說出什麼似的,又似乎在念叨着輕雲剛剛說的話。
輕雲摟住她的肩頭,道:“傻丫頭,這種東西不是來解釋的,是要自己親身感受的。”
火鳥輕聲在輕雲耳邊耳語道:“但是我怎麼讓他感受到我的愛呢?”
輕雲望了星一逝一眼,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船行了很長時間,終於來到了一個大洞,他們同時站起來,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西方魔王’的身前了。
莫紅山望着老夫人的臉,道:“我已經派人去殺莫洫纓了,她已經臥底在莫洫纓的身邊,此時可能已經殺了他了。”
老夫人忽然‘哈哈’大笑,道:“傻孩子,你以爲你派紅石去臥底他就不知道嗎?他這個人我最清楚,他除了自己之外,不會相信任何人,而且紅石還會有血光之災。”
莫紅山臉色一變。
老夫人笑道:“你想不想知道‘西方魔王’在什麼地方?”
莫紅山冷冷道:“我就是來殺他的。”
老夫人森然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麼的可怕!”
莫紅山冷冷道:“不管他怎麼可怕,我都比他更可怕。”
老夫人嘴角犯出了一絲冷笑,道:“從這道門一直出去,向左連拐三個彎,就到了。”她知道,如果莫紅山見到‘西方魔王’的話,他就不會活着回來。然後,她忽然看到自己的胸膛多了一件東西——莫紅山的長刺。
莫紅山冷冷的瞧着她,道:“你知道嗎,即使紅石死了,她也會殺死莫洫纓的。”
洞中有無數的火盆,映得那紅色的石壁如同鮮血。山洞中堆着無數人的屍骨,令人毛骨悚然,充滿了血腥的氣息。
無數的紅鳥在洞中飛翔,不時停在洞中人的屍骨上,啄食上面殘留的血肉。輕雲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感到極度血腥,甚至自己都要暈倒。
在洞中,有一座石椅,石上坐着一個人。
星一逝和輕雲都吃了一驚,因爲他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相貌的人。
這個人的頭髮鮮紅如血,然而卻極爲柔順的飄灑在肩頭,這個人臉上刀疤縱橫,長得無比的醜陋,但是卻似乎比任何一個英俊小生更透出一股柔美陽剛的魅力,他的一隻眼睛只有白眼球,所以眼睛一陰一陽,甚是詭異,但不知怎麼卻透露出一股銳利的光輝。他的表情極端邪惡,但是卻又使人產生一種親近溫和的感覺。
星一逝望着他,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他驚動於他的奇異古怪的氣質,他象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難道他真得來自魔界?
——這就是‘西方魔王’?
——這就是傳說中的‘西方魔王’?
——這就是傳說中邪惡恐怖的‘西方魔王’?
火鳥和李晚雲已經一起跪倒了,一起道:“師父!”語音中帶着無比的恐懼和緊張。輕雲抓住了星一逝的手,她的手冰涼而無力,她雖然膽大自負,但是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星一逝、輕雲?”他開口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柔和,雖然有些尖銳嘶啞,但是竟然十分溫文有禮。
星一逝和輕雲同時愣了一下,他們沒有料到‘西方魔王’說話竟然如此動聽而迷人。
星一逝淡淡一笑,道:“不錯。”星一逝有個優點,就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笑的出來,雖然他見到這成堆的白骨,心中對西方魔王充滿了憤怒和厭惡。
“兩位請坐。”西方魔王道。
星一逝和輕雲相互看了一眼,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星一逝道:“魔王先生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來的目的了吧。”
西方魔王道:“不錯,不過這件事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不應該糾纏到這件事中來。”
星一逝笑道:“第一,我想弄清事情的真相,第二,我不想讓這個世界上出現太多的不平和殺伐。”
西方魔王‘哈哈’大笑,道:“這個世界上有恩怨,就有殺伐,你管得了這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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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一逝微微笑道:“重要的不是有多少,而是一件一件的阻止和消滅,盡我所能,我希望這個世上永遠充滿和平和陽光。”
西方魔王微微一笑,毫不以爲然,道:“我的事情是沒有人能管得了的。”
星一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西方魔王看着他的臉,道:“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人物,但是事到如今,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嗎?”
火鳥和李晚雲聽完星一逝講完了他串連起來的事情的真相,互相望了一眼。
西方魔王‘哈哈’大笑,道:“你以爲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嗎,事情的真相你都不知道,憑什麼理由去管這件事情呢?”
星一逝和眯起眼睛,搖動着口邊的花,道:“什麼是事情的真相?”
西方魔王望着他們,道:“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離開這裡,不要再管我的事情。第二是死在我的手上。”
星一逝微微一笑,道:“不管你給我多少個選擇,我只有我自己的選擇——弄清事情的真相前,絕對不會離開這裡。”
西方魔王笑道:“好,既然你要死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會要你再留下遺憾,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吧。”
“三十餘年前,夕陽如血。‘西方魔王臉上的肌肉扭曲,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血光沖天,旖旎年輕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