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夕陽中歸去的紅鳥

西方魔王道:“怕年長日久泄露了真相。”

莫紅山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道:“因爲我正在探索這個秘密。”西方魔王身子一震,道:“你成功了。”

莫紅山笑道:“如果不成功的話,我怎麼能親自來找你,並且在你們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事情的真相呢?”

西方魔王看着莫紅山,忽然大笑起來,道:“好,好,我們師兄妹三人爲了這個秘密明爭暗鬥,費盡心機了幾十年,沒想到讓你漁翁得利了。”

莫紅山冷冷道:“那個時候,我才六歲,你們當然不會注意我。”

輕雲冷笑道:“六歲的孩子就如此心狠手辣,簡直是一個人才,難得的人才。”

莫紅山笑道:“輕姑娘,人的生命從始至終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而不停的爭殺和搏鬥,不論什麼手段,贏了就是成功者。寧旭城和莫洫纓同我玩一場遊戲,我心中實際上有一種強烈的快感,我要感覺自己戰勝所有計謀和對手的快樂。”

星一逝道:“所以你就作出了所有的假象,設置了一切的誤區,你也在和我們鬥智,看我們能不能看穿你的真相。”

莫紅山笑道:“沒錯,我要看看名震天下的星一逝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人能戰勝我呢?”說罷‘呵呵’的笑起來,他的臉上充滿了滿足和得意。

星一逝看着他,忽然一笑,道:“不錯,我是被你矇騙了,我根本沒有想到還會有人會殺害自己的父親、母親。”

輕雲對西方魔王道:“虎毒不食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晚雲忽然對莫紅山道:“你真是好手段,我在你身邊十年,你竟然一點都沒有表露什麼異樣的情況。”

莫紅山笑道:“如果我表現出來的話,我已經死了。”

西方魔王冷冷的道:“兒子,快把秘密交給我吧,我會饒了你的命,不會追究你殺你母親的罪過,否則就算你是我的兒子,我也會把你吃掉。”

莫紅山‘哈哈’大笑,道:“你從來也沒有當我是你的兒子,你只記得那個天大的秘密,我既然敢來這裡找你,並且在你們的面前說出真相,就不會怕你。”

西方魔王獰笑道:“是嗎!”

猛然,人影一閃,西山魔王紅色高大的身影已經如同鬼魅般飛向莫紅山,右手如同鬼爪直插向莫紅山的肩膀。衆人只覺眼前紅光一閃,一齊大驚,因爲他的出手太快,如同鬼魅。

莫紅山早有準備,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之快,急忙後躍,但是西方魔王的手如同鬼魅緊隨不捨,莫紅山順手抓起身旁的李晚雲,擋在身前,西方魔王鬼爪已經插入了李晚雲的前胸,‘吃’的一聲,竟然不收手,鬼爪穿過李晚雲的身體已經插到了莫紅山的前胸。

莫紅山大驚,手中長刺疾出,穿過李晚雲的身體也刺向了西方魔王的胸口,此時,一道白光卷向了莫紅山的長刺,一道烏光已經到了西方魔王的面門,西方魔王和莫紅山一齊疾撤,兩人身形一觸即分。

李晚雲‘哼’也沒哼,撲的跌倒而亡。

輕雲和星一逝出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救李晚雲了。看到這一幕慘烈的景象,兩人心中都是又驚又怒,因爲西方魔王和莫紅山的出手實在太狠毒,而且兔起鵠落,根本不容他們援救。

他們是親生的父子,但此時心狠手辣,手段殘酷,如同對付自己最仇恨的敵人。莫紅山爲了自己用自己的妻子擋住自己,而西方魔王爲了抓住莫紅山不惜殘害自己的徒弟。兩個人之陰險毒辣,殘酷無情令人髮指。

西方魔王獰笑道:“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出去。”

莫紅山冷笑一聲,忽然發出了一聲怪嘯,從石壁上的四個門中疾射出四團紅光,直奔西方魔王而去,西方魔王雙手一撥,四道紅光已經被他擋開,他的手已經成了金剛不壞之手,然而那四道紅光忽然散開了,變成了千千萬萬的紅光,它們竟然如同活物,一起射向西方魔王,西方魔王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狂笑,他雙手連揮,竟然抓住了所有的紅光,但是他的臉忽然變成了紫色,而且手足忽然象是被別人抓住,整個人僵在那裡。

他嘴中仍是狂笑,但是卻充滿了驚恐之極的目光,他的臉的皮膚忽然裂開了,流出了紫色的液體。

望着這一幕血腥而殘酷,輕雲不覺又嘔吐出來。

莫紅山望着全身流血,僵在那裡的西方魔王,冷笑道:“現在你終於知道了這個秘密了,這個秘密就是駕駁‘斷魂飛沙’的秘密。你和莫洫纓窮其心力纔不過訓練了兩隻‘斷魂飛沙’,而且還要用毒物剋制它的野性,防止它的反擊,而我卻能夠任意駕駁所有的斷魂飛沙。”

西方魔王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因爲他終於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是他再也不能利用這個秘密了,因爲他終於成了一個真正的魔鬼。

莫紅山回過頭來,看着星一逝、火鳥和輕雲,呵呵笑道:“這就是最大的秘密,這就是他們苦心爭鬥幾十年要得到的秘密。”說罷,哈哈狂笑,狀若癲狂。

星一逝知道他就要利用這個手段殺掉自己和輕雲了,他曾經擊敗過‘斷魂飛沙’,但是那只有一個,如果千千萬萬的‘斷魂飛沙’飛進來他該怎麼辦?

星一逝沒有辦法。

輕雲雖然又有了笑,但是她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因爲她也沒有辦法。

莫紅山望着他們,道:“星一逝,你們也知道自己的命運了。”說罷,哈哈大笑不止。雙手一揮,他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千百的紅光,那些紅光就象螢火蟲一般美麗,閃動着妖異的光芒。

星一逝和輕雲對望了一眼,凝神戒備,但是他們要怎麼對付這無窮的斷魂飛沙呢?

莫紅山縱聲狂笑,嘶聲叫道:“星一逝,輕雲,讓你們見見我真正的力量,去死吧!”說罷,雙手一揮,無數的斷魂飛沙撲向了星一逝和輕雲。

輕雲看着星一逝,心中道:“難道我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星一逝眯起眼睛,他的額上都是汗水,他根本沒有辦法。

忽然他們的耳邊傳來幾聲尖叫,那叫聲如同杜鵑啼血,子規鳴月,那聲音如此神秘和熟悉,讓星一逝的心忽然似乎飛出胸膛。

星一逝不在理會那些‘斷魂飛沙’,猛回頭,他就見到了火鳥。—個火紅衣服,火紅長髮的女人,她的眼眸如光般閃亮,她伸出了雪白的長臂,她的指甲尖尖,如火。她的臉蒼白如紙,若非她的嘴角含着一絲笑,她的臉便如同寒冰般冷——她沒有死,她又變成了魔鳥。

星一逝不知心中是驚是喜。喜的是火鳥並沒有死,驚的是她終於還是變成魔鳥了。

奇怪的是,那些‘斷魂飛沙’忽然都停止了向星一逝和輕雲的撲擊,慢慢的飛到火鳥的身邊,圍着她不停的旋轉,就象蜜蜂圍繞着花朵。

火鳥雙手一張,無數的小紅鳥飛過來,也飛舞在她的周圍,她的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表情。

星一逝呆呆道:“你沒有死,你又變成魔鳥了。”

莫紅山卻臉上變色,道:“爲什麼?爲什麼?”雙手連揮,口中不知念什麼,但是‘斷魂飛沙’仍然只是圍繞在火鳥的周圍。莫紅山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奪走我的‘斷魂飛沙’,還給我。”

只聽火鳥在不停的冷笑,她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

莫紅山雙眼通紅,聲音已經嘶啞,委頓在地,道:“爲什麼,爲什麼我的‘斷魂飛沙’不聽我的話,卻任由你的駕駁?”

輕雲轉頭問星一逝道:“對呀,爲什麼‘斷魂飛沙’要聽從火鳥的駕駁?”

星一逝搖搖頭,忽然他看到火鳥的臉上充滿了詭異的微笑,似乎這種笑容只有在另一個世界才存在,他忽然心中一亮!

星一逝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斷魂飛沙’是魔之妖蟲,如今火鳥身中蟲蠱,已經成了魔鳥,她的靈犀已經和‘斷魂飛沙’相通,自然可以自由駕駁‘斷魂飛沙’,而你縱然掌握其秘密,但終究是人,和‘斷魂飛沙’永遠不能象她一般真正相通。”

輕雲愣了一下,道:“你是說它們是魔與魔相通了。”

星一逝身子一震,喃喃道:“魔與魔相通,她是魔嗎?”

火鳥的嘴角泛着殘酷的冷笑,忽然開口說話,道:“星一逝,你說的不錯,我現在已經和‘斷魂飛沙’靈犀相通。”

輕雲和星一逝都是大吃一驚,因爲以前火鳥變成魔鳥之時,都是神智遊離,只是冷笑,從來沒有開口說話,如今卻開口出聲,並且說的話似乎很有條理,她的神智竟然清醒的很。

星一逝和輕雲對望了一眼,同時道:“是‘蟲蠱之王’!”他們終於明白,是‘蟲蠱之王’的作用,‘蟲蠱之王’不僅能夠讓她變成魔鳥,而且不會讓她失去理智。

此時就見火鳥雙手一揮,冷冷道:“你到了地獄和你的父親、母親、繼父繼續爭鬥吧!”那些圍繞在她周圍的‘斷魂飛沙’齊齊撲向了莫紅山。

望着輕雲又嘔吐起來,星一逝嘆了口氣,莫紅山此時已經如同他的父親西方魔王一般,全身流出濃血,僵在那裡,那些小紅鳥都撲上前去,不停的啄食他的肉,星一逝心下不忍,他雖然知道此時火鳥已經變成了魔之鳥,但是還是對火鳥道:“讓他留個全屍吧!”

火鳥呆呆的望着他,雙手一招,招回了紅鳥,然後慢慢轉身走出去。

星一逝叫道:“你去哪裡?”

多年的塵封的大門被打開了,眼前又是一個黃昏,夕陽如血。

無數的小紅鳥飛在空中,發出陣陣的叫聲,彷彿是夕陽的使者,在召喚自己的愛人,火鳥忽然騰空而起,在她身邊飛舞着無數的小紅鳥,她又駕起鳥了,她要走了,她要去哪裡?

星一逝呆呆**,這正是他初次見到她時她的樣子,這一幕是他永遠忘記不了的。星一逝終於道:“火鳥,你到哪裡去?”火鳥望着他,臉色蒼白如紙,卻沒有絲毫表情。星一逝道:“你說過,你再也不做魔鳥了,爲什麼你還要走,答應我,留下來!”

火鳥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知道是苦澀和歡喜還是冷酷,她終於開口道:“我要去遙遠的西方,去找尋我們鳥的和平的美麗的天堂。”

星一逝道:“你是人,你根本就不是鳥,我一定會幫你逼出身體內的‘蟲蠱’,讓你重新作人,相信我!”

火鳥悽然一笑,道:“重新做人?爲什麼要做人呢?我方纔本來就要死去,在我就要死亡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西方魔王和莫紅山的爭鬥,我忽然想明白了,做鳥有什麼不好,做魔又有什麼不好,爲什麼偏偏要做人呢?”

星一逝一愣,道:“作鳥,作魔?”

火鳥望着他,眼眶已經溼潤,道:“鳥和魔至少善惡分明,對敵人雖然殘酷,但是同類之間互相愛護,從不相殘。但是你們人呢?你看看他們,他們是親生父子,但是互相之間手段殘忍,處心積慮,回想起來尤爲可怖。

而寧旭城、莫洫纓和秦虞是師兄弟妹,但是他們之間卻爲了一個沒有用的殺人的秘密,互相陷害,幾十年如一日,無所不用之極。他們之可怖毒辣反而比魔更可怖,更殘酷。”

星一逝默默無言,終於道:“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人之間大多是關心,是熱愛,你有自己的愛呀,你說過的,你有愛,你是人哪!”

火鳥看了他半晌,慢慢的,有一點晶瑩的光芒從她的眼中滾出來,慢慢的滾下,滾過她雪白的面龐,終於落在空中,消散。她淡淡地道:“我的愛,已經證明過了,你的呢?”說到這裡,嘴角泛出了一絲詭異和悽迷的微笑。

夕陽如火,無數的小紅鳥帶着火鳥向夕陽飛去。

星一逝呆呆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頭腦空白,渾身僵硬,不知所以。

“星一逝,從你——教我做人的那一刻起,從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人的那一刻起,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

“人們都有着美麗的愛情,我的愛情是什麼?後來,我終於發現,你——就是我的愛情。”

“不,你還不懂什麼是愛,我問你,什麼是愛?”

“……”

“對,你還不懂什麼是愛情,等你慢慢接觸了平常人的世界,等你慢慢的長大後,你就知道什麼是愛了。”

“什麼是愛?什麼是愛?”

“無論有沒有愛情,你始終是我的朋友,永遠的朋友。”

星一逝暗自神傷。“火鳥”

星一逝站在那裡,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

很久,很久。

很久。

輕雲在和星一逝說話。

“那一天你和火鳥斗的時候,你不是鬥不過她的殺氣,而是從心底就不想鬥她的殺氣,所以纔會處於劣勢的?”

“……”

“實際上,從一開始,你就喜歡她?”

“……”

殘霞如火,夕陽如血,無數的小紅鳥和一隻大的火鳥在飛——飛向那絢爛的夕陽。

——也許,她真的是一隻火鳥,夕陽中的—— 一隻 —— 火鳥。

(全書完)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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