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仇恨的種子

莫紅山的聲音如絲般無力。

“怎麼會是他?”輕雲問道。

“任何人也想不到是他。”莫紅山悽然道,“這一切,都是因爲莫家上一代的恩怨。”

“上一代的恩怨?”輕雲奇道。

“不錯,你可知道我的父親是誰?”莫紅山詭秘的笑了笑,問道。“當然知道,不就是當年號稱‘八方神’的莫洫纓莫先生嗎?”輕雲笑道。

莫紅山苦笑一下道:“不錯,別人都知道是這樣,但是,我的父親根本不是莫洫纓,而是當年威震天下的‘刺魔’寧旭城----莫洫纓的師兄。”

輕雲一驚非同小可,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父親號稱‘刺魔’,一對‘擎天刺’戰盡天下英雄,殺了不少黑道和白道的人物,所以有無數的仇人。”說到這裡,莫紅山的眼睛變得明亮而遙遠,他似乎看到了寧旭城睥睨天下的氣概。他嘆了口氣,接着道:“我母親懷着我的時候,那時正好有一百八十五名正道義士聯名討伐他,爲了怕我----他唯一的兒子有什麼不測,於是就用一對‘擎天刺’爲代價,偷樑換柱,讓莫洫纓變成了我的父親。”

輕雲“啊”了一聲,道:“你母親不是‘莫愁劍’秦虞嗎?她不是莫洫纓的妻子嗎?”莫紅山悽然一笑,道:“不錯,我母親是我父和莫洫纓的師妹,懷有我的時候還是個姑娘,並沒有和我父成親。爲了我的安全,我母親才答應嫁給自己並不愛的二師兄莫洫纓。”

輕雲愣在哪裡,不知世上還有這種奇人奇事。

“你知道擁有‘擎天刺’就意味着是西山派的掌門,莫洫纓也是一位英雄,爲了事業的成就,就答應下來,於是便有了這瞞天過海的事情!”莫紅山續道。

輕雲嘆了一口氣,道:“你母親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莫紅山默然不語,半晌又道:“沒有了‘擎天刺’,我父親終於死在一百八十五名劍客的手下,而我就成了莫洫纓的兒子莫紅山。”

輕雲沉默不語,過了一會,道:“那和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莫紅山慘然道:“事情過去了幾年,我已經是個少年了,從小我母親就告訴我這件事,並且教育我長大要爲我的父親報仇,找那一百八十五名劍客報仇。莫洫纓雖然不是我的生父,但是對我一直如同父親,教我武功,他很愛我的母親,他也要幫助我成長,讓我儘快爲我父報仇。

事情出現的很快,有一天,我養父莫洫纓說他的一個好朋友來了,他們一同到後院去飲酒。我於是偷偷的去看。我看到莫洫纓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喝酒,他們喝的很開心。見我來了,就叫我過去倒酒。”

“那個男人是誰?”輕雲問道。

莫紅山臉上的肌肉抽搐而猙獰,狠狠地道:“他的臉,我永遠也忘不了。我養父說,他是我父親生前的好友……”他的胸口上下起伏,顯然十分激動。過了一會,續道:“他們喝的很開心,那一天,他就住在我們家。可是,半夜,我被一陣叫聲驚醒了……我連忙跑出去,看到他……他在院子中緊緊抱着……抱着我的母親,我母親在掙扎着,他象個魔鬼般狂笑。”

輕雲怒道:“畜生!”拍案而起。

莫紅山慘然道:“我養父正在一旁氣得發抖,嘴裡說:‘你這個畜生。’,他手中的‘擎天刺’在那時象一道驚虹般刺過去。當時,我估計沒有人能躲開那一刺了,因爲這是我養父莫洫纓的絕招,‘驚天一刺’。可是他使出了一種方法,等我看清楚的時候,‘擎天刺’已經插入了我母親的胸膛,我母親一聲也沒有響就氣絕身亡……。等我養父想衝過來殺他的時候,卻忽然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輕雲氣得在屋中走來走去,道:“他還是人嗎?”

莫紅山道:“他那時‘哈哈’大笑,道:‘我等的就是你使出這一刺,我早已在你的酒中放入了‘消魂散’,不用內力沒有事,只待你一用內力,就巨毒發作。’那時,我養父渾身顫抖,站不起來。他接着道:‘我告訴你一件事,讓你死也瞑目,寧旭城就是被我出賣的!’”

輕雲“啊”的一聲,道:“我師父說,三十年前,莫洫纓和秦虞夫婦在一天夜裡雙雙遇難,西山派也被燒了個精光,只有他們的兒子生還,就是這件事。人們一直以爲是莫洫纓的死對頭魔教下的毒手,卻不料是這麼回事。”

莫紅山黯然嘆道:“不錯,誰也不知道這‘火燒西山’的真正內幕。”輕雲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道:“他爲什麼當時不殺了你?”莫紅山冷笑道:“這就是他殘酷可怕的地方,他看到我,並沒有殺我,只是點了我的穴道,然後讓我坐在那裡。之後對着我獰笑片刻,道:‘記着我的臉!’在我的面前,莊上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全都慘遭他的殺害。”

輕雲機伶伶打個冷戰,道:“真是個殺人魔王!”

莫紅山臉上發紅,嘴脣發抖,接着道:“他的臉上傷疤縱橫,濺滿了我母親和我親人身上的鮮血,殺完所有的人後,他看着我,笑道:‘怎麼樣,記住我了嗎?’我當時心中充滿憤恨,無法遏抑,但是可能已經悲痛過度,竟然沒有表情。他奇怪道:‘小孩子還挺硬的!’說罷他作了一件令人髮指的事情!”莫紅山的臉色突然慘白無色,臉因爲痛苦而扭曲。

輕雲覺得渾身很冷,她預感到這是一件絕對令人無法接受的恐怖的事情。問道:“怎麼了?”

莫紅山咬牙切齒的道:“他竟然扯下了我母親的臂膀,然後切成一塊一塊,把它舉到我的嘴前,道:‘吃一點,你孃的肉很好吃的。’”輕雲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哇”的一聲,把今天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並且說不出話來。

莫紅山胸口不停起伏,聲音已經沙啞,道:“我當時差點昏去,嘴已經咬出血。那個人笑道‘你不吃,我吃!’說罷,他一張嘴,把肉一塊塊的吃下去。”

輕雲再也吐不出東西,道:“別說了,後來呢?”

莫紅山悽然道:“後來,他舉手要殺我,但是忽然停手,對我說:‘你這個小雜種還挺能忍的,竟然不哭。好,我今天不殺你,三十年後在殺你,我讓你忍受三十年的仇恨和痛苦,看你還有多麼的堅強。說罷‘嘿嘿’狂笑,道:‘記着我的臉!’”

輕雲嘆了口氣,道:“此人真是歹毒到極點,他讓你永遠記住那天的事,讓你這三十年比生活在地獄中更痛苦!”

莫紅山道:“不錯,在這三十年裡,我天天做夢都被那天的事情驚醒,每當我想到這件事,我便幾乎要把腸子吐出來。之後他用我母親的鮮血在我的衣服上寫了十四個字。然後把我丟在莊外,放火燒莊,大笑而去,從此再也沒有聲跡。到今年,剛好已經三十年了。”說到這裡,莫紅山眼睛已經變紅,氣息如牛。

輕雲好容易止住嘔吐,但是還是渾身冰冷,道:“他寫的字是‘待到夕陽洗山時,火鳥東來煉青天’。”

“不錯,正是這十四個字。”莫紅山道:“昨天黃昏,我看到那張火紅的紙箋,就知道他派人來了,可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她!”

“我?”李晚雲驚道。

“不錯!”星一逝的眼如同星光閃亮,“正是你謀害了莫紅山!”

李晚雲忽然笑起來,道:“我是她的妻子,我爲什麼要害他。”星一逝淡淡一笑,“你自己很清楚,何必問我。”

李晚雲笑道:“荒唐,星公子能不能指教一下賤內。”

星一逝笑了笑,道::“我這裡有十二條理由。”

李晚雲奇道:“十二條?”

星一逝道:“不錯。第一,莫家山莊並不是什麼龍潭虎穴,皇宮內院,爲什麼進莊就得死?證明莫家山莊發生了重大的事情。第二,莫弘風本認識我,卻仍然將他卻之門外,怕什麼?如果沒有莊主或者夫人的命令,怎敢這麼做?怕我進來,當然不是吝嗇莊上的茶,而是怕我接觸這件案子。

第三,何必故弄玄虛的找個人來冒充莊主,就是想方設法的想不讓我參與這件事,因爲在下的很喜歡揭開一些疑團,很可能就會破了這個案子。但是如果不想讓在下插手的話,也不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說到這裡,星一逝微微一笑。

李晚雲笑道:“你真是個聰明人!還有呢?”

星一逝續道:“第四,整個莊院竟然沒有一個丫頭和僕人,當然紅石是個例外,她明顯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這說明什麼,不是莊院沒有錢,也不是莊主性格孤僻,而本來就是怕他們在我的眼前漏了口風。

第五,桌上的花很漂亮,明顯是今天才採摘的,莫紅山——也就是你的丈夫身中劇毒,狀若瘋癲,其夫人你竟然有心情摘花?”

李晚雲甜甜微笑,似乎非常有興趣地等着星一逝說下去。

星一逝臉上忽然變得嚴峻,道:“第六,據我所知,莫紅山一生耽於練功,疏於脂粉,而李女俠是有名的美女,以前曾有無數的俠客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包括嶽悲虹。

嶽悲虹之所以願意作莫家山莊的護衛,恐怕和李女俠你有一些關係。”

李晚雲不怒反笑,道:“你是說岳悲虹和我有一些牽連了?”

星一逝淡淡一笑,道:“我本來不敢如此妄行猜測,但是第七,嶽悲虹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氣,奇怪的是,在夫人你的身上竟然也有,而且你說這是你特製的香粉,這我就不得不懷疑你們的特殊關係了!

所以第八,另一個問題就解決了,莫紅山武功高強,你不可能勝他,但是有嶽悲虹的幫助,你就有把握謀害莫紅山。”

李晚雲只是望着星一逝,笑容卻慢慢消失了。

星一逝道:“第九,莫紅山雙手雙腳被鎖在牀上,他腕上和踝上的傷痕是不久纔出現的,他根本就是今天才被鎖起來的。

第十,在鎖莫紅山的屋中,在你回頭同星一逝說話的時候,莫紅山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亮光,他的眼中充滿怨毒和憎恨,他用這種眼光看的正是自己的妻子。實際上,世上決沒有一個瘋子有這樣明亮的眼神,他根本就沒有瘋。這個恐怕你並不知道。”

李晚雲一驚,道:“難道他沒有瘋,這怎麼會?”

星一逝續道:“但是最重要的是第十一,那天火鳥東來,你卻不知道我也在場,莫紅山在那一天根本就沒有中毒。

最後一條,紅石的刺殺本來就是嶽悲虹和你的指使,因爲如果不是你們的心腹,爲什麼只有她一個丫頭留下了?你們看到事情要敗露,就要殺我滅口。”

李晚雲望了他半晌,道:“爲什麼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近幾年你在江湖聲名雀起,果然有些手段。”

星一逝淡淡一笑,道:“不如我給你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吧——你和嶽悲虹有染,早就圖謀謀害莫紅山,奈何莫紅山一生行事謹慎,且武功高強,你們無從下手。因爲火鳥的出現,涉及到莫紅山重大的恐懼和隱患,莫紅山心意煩亂之際,你和嶽悲虹二人才有機會下毒,並聯手製服莫紅山。

莫紅山被毒,失去了武功,於是裝瘋,你和嶽悲虹爲了問清楚某些事情,纔沒有殺他,並把他鎖起來,以待以後在問。對外則宣稱是中了火鳥的暗算,把責任嫁禍到火鳥的身上。

事後,爲防止事情外瀉,除了親信的人之外,所有的僕人和丫頭都被關起來了,也許現在都已經被殺掉滅口了。”

說到這裡,星一逝的眼睛開始迷離而朦朧,道:“這不過是我的猜測,李女俠,你以爲如何?”

李晚雲看着他的眼睛,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忽然,她展顏一笑,她的笑溫柔而美麗:“果然不愧是星一逝,竟然讓你瞧出了破綻。不過,有一點你卻猜錯了。”

星一逝淡淡地道:“是嗎?”他發現,李晚雲要告訴他真相了。

“我們謀害紅山根本就不是因爲我和嶽悲虹的事情,他天天耽於練功,根本無暇去理會其他的事情。我和嶽悲虹的事他根本就知道,只不過一直就裝作不知道,因爲他本人……他因爲練功操切,已經成了一個五根不全的人,他根本無法行夫妻之禮。”

講到這裡,李晚雲嘆了口氣,續道:“他爲了我的幸福,只作對這件事不知,他如果發難,憑他的武功,我們早已死過千次了。大家對這件事都心中明瞭,但是表面上還要裝出‘西山雙俠’的樣子,而且彼此從來也不揭破,我和嶽悲虹都心中暗存感激,根本就從來也沒有起過害他之意。”

星一逝呆了一呆,道:“他對你們這樣寬容,你們爲什麼還要害他?這麼說,是有另外的原因了?”

李晚雲笑了一笑,道:“是,不過,你不會知道了,沒有人能知道!雖然你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也只能明白一個不完全的真相!”

她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小瓶,在小瓶之中,有一點紅光,並且在熒熒跳動。

星一逝的笑凝結了,他眯起了眼睛,他搖動着嘴邊的花,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很少見到星一逝這樣的表情,除非他遇到了最可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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