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說得很簡短,但是我卻從中聽出了漏洞,於是我望向她的神色明顯透出一股不信任,並問道:“是這樣麼?我覺得你把我們救出來也太容易了些。”
“哪裡容易啊?”楚卿卻象沒注意我話裡的潛臺詞似的,又說道:“這可費了我不少力氣,告訴你,這一點兒也不容易。”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火車上的?”李夢然向來比較仔細,她看出了些端倪,當下就過來打圓場,實際上也就是更深入地向楚卿詢問個中曲折。
楚卿說自己被司徒焱打暈後,卻並沒有被他限制行動,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那裡,只是剛醒來那會兒,她一直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加上那個位置跟個迷宮似的,她過了好幾天才把出路給弄清楚,然後也在偷聽中探知了我們的情況。
聽起來楚卿的話很合理,可是她卻沒有詳細解釋如何在火車上調換了列車員的身份,將那個戴墨鏡男人調開這一系列的事情。以我對楚卿的瞭解,這個事情斷然不可能是她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
隨後我提出了這個質疑,此時楚卿臉上的神色已經不若先前那般平靜了,雖然她告訴我們那是她找了她的小姐妹幫的忙,但她的這個解釋卻不足以讓人信服,而且隨着我們不斷深入地詢問,楚卿隱藏在心底的那抹慌亂也越來越明顯。
最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楚卿在說謊。
她爲什麼要說謊呢?其一,有可能這次事件她參與了其中,擔當着某種我們想像不到的角色在裡面;其二,這一切根本就是她和朋友拿我們惡作劇,爲了那些變態的惡俗的趣味,只是用這樣大的手段來惡作劇,這個可能估計不會很大。
我的臉色很難看,楚卿說到後面也扯不下去了,她也沉着一張臉,看上去似乎在生氣。這讓我又好氣又好笑,畢竟受騙的可是我們,她又沒什麼損失,有什麼氣可生的,這也未免太做作了。
“我看大家也累了,不如休息一陣再說吧。”阿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說道。
楚卿沒有吭聲,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去。
“你們看看,就她這態度,能談事麼?”就在楚卿衝出門的那刻,我的這句話說得也特別大聲。
“天和,你也別太認真了,我想楚卿是有難言的苦衷,纔會說謊騙我們的吧。”李夢然上來勸道。
“我倒不這麼想。”阿鬆盯着楚卿衝出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覺得她說得未必都是假話,你也太沖動了些,這和平時的你可不大一樣。”
“這話怎麼說?”我承認自己是衝動了些,只是每一次事情都這樣,我感覺自己離真相很近,到最後卻始終在邊緣徘徊,這心裡也焦躁得很,也因爲楚卿對我的不信任,讓我這幾次面對她,都一度失控了。
“你太專注於事情的真相,反而忽略了一點,其實楚卿在說話的時候,從始至終都很在意你的看法,也許作爲當事人的自己你並不知道,可我這個旁觀人卻看得很清楚。”阿鬆有些無奈地說道:“首先,不管楚卿有什麼需要去騙我們的動機,但我看得出來,她並沒有想要傷害我們的念頭。這個動機的產生,有可能就像李夢然說得那樣,她有什麼不得以的苦衷,我相信只要我們稍微耐心一點,是完全可以摸清楚的。”
接下來的話阿鬆沒有再說什麼了,而我卻清楚,是我太過於較真導致了這次討論的敗筆,而且在這之後,我如果想要再和楚卿好好談話,不是不可能,只是難度就又增大了許多。
果不其然,午飯的時候,楚卿雖然還是和我們同桌吃飯,可是基本上一頓飯下來,她就沒怎麼說話。即使李夢然有意在中間和她搭話,她也是顯得心事重重的模樣。
見此情形,我幾番想要插話,卻被阿鬆暗地裡攔了下來。
我知道這並不是好時機,只是我們也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可以消耗,既然有外敵,我們更不該在此刻鬧內部矛盾,不管是不是誤會,我都希望在第一時間把它處理好。
只是急切的我忘了一件事,我要處理的並不是一件單純的事件,我是得和一個人,一個和我完完全全不同的人打交道,所以我還得要考慮這個人的情緒和接受程度等因素,鑑於前幾次的敗筆,這一次我壓抑了自己,打算聽取朋友們的建議和忠告來行事。
在阿鬆他們幾個的建議下,我認識了自己的錯誤。就拿以前我在天涯上弄了一中醫貼,給大家診病這事來說吧,雖然我的初衷是想要幫助更多的人,或者減少他們身體上的病痛困擾,或者給他們普及一下更多的中醫知識,當然我也有爲我自己帖子打廣告的嫌疑,事實上很多對我有誤解的人,都認爲我在天涯上的義診就是在打幌子,那時候跑來責罵我的人也不少。
對照楚卿的情況,我覺得我自己真的是沒有沉住氣,或許就像李夢然說的,關心則亂。其實我只是潛意識裡比較在意楚卿,也就是說比較拿她當自己人看,自然也就待她比較嚴苛,但實際上我並不像我表現出來的那麼對她充滿敵意,只是楚卿不知道而以。
於是在幾個朋友的幫助下,他們給我和楚卿製造了一個很好的單獨相處機會,這也是讓我自己去化解誤會和繼續打聽楚卿隱藏起來,沒有告訴我們所有事實的好機會。
“早上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衝着你大吼大叫的,我只是很着急,你這個人吧,反應又不敏捷,人又不聰明,我是怕你被人利用。”如果李夢然聽到我這幾句話,估計是要暈的,我想道歉並不是我太擅長的事,大概也有些自尊心在作祟,結果我的開場白就變這樣了。
“誰說的?我可聰明瞭!”果然,楚卿聽到我這幾句不倫不類的話,眼睛就瞪圓了,而且很理直氣壯地爲自己辯白起來。
“是是是,您最聰明瞭,要不然哪能騙到我呢。”見她說話了,我的心裡也放鬆了一點,趕緊接過話頭半開玩笑地附和道。
“我,我其實真沒有騙你。”楚卿收起了笑臉,轉過頭很認真地看着我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就好好跟我說說吧。”我這時的心裡還是急,不過已經有些能體會楚卿的感受了。
接着,楚卿講了一段小時候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故事,這個故事和她之前告訴我那個雙胞胎妹妹楚靈的事有關。
據說在楚靈的事告一段落以後,楚卿的心情沉悶了很久,那段時間她見誰也不說話,直到有一天她在祭拜妹妹楚靈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少年。
那天下着陰雨,來掃墓的人本來就不多,楚卿是揹着家裡偷偷出來的,等她祭拜完妹妹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一直盯着楚靈的墓,沒有吭聲。
楚卿起初以爲這個少年是楚靈的朋友或是同學什麼的,正想問的時候,那個少年卻告訴楚卿,她們姐妹遲早有一天還會見面的。
若是在發生楚靈詭異事件之前,楚卿是不會相信這種話的。可是楚卿已經親眼見證了一場詭異無比的事,所以她不認爲那個少年說得是瘋話,正因爲少年說了這樣的話,楚卿更是纏着他,要他說清楚說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這個少年告訴楚卿,當楚卿的使命得以達成的時候,就是她和妹妹楚靈重逢的時候。可是不管楚卿怎麼問,這個少年都不肯告訴楚卿,她的使命是什麼,只是說時機未到後便飄然而去。
這是少年和楚卿第一次見面。
我想了一下,猜測着問道:“難不成那個少年就是司徒焱?”
楚卿點了點頭,又繼續告訴我,說當時她並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和來歷。只是每一次她單獨去墓地祭拜妹妹的時候,總會碰見這個少年,每次在這短暫的碰面中,少年都會選擇性地告訴她一些事,這些事很多都是楚卿從來沒聽說過的,甚至還有些事是當時沒有發生,可後來卻發生了的,由少年口中說出來的預言。
所以,在年幼的楚卿眼裡,那個少年是一個很神奇很了不起的人。
少年和楚卿有個約定,不論少年告訴了楚卿什麼樣的事,楚卿都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即使是她的家人,甚至就連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告訴。
而楚卿在妹妹楚靈死後,有一段時間經常陷入那個關於陰陽眼的惡夢中,可自從認識了這個少年後,楚卿的人生軌跡開始正常起來,她的夢裡也不再有妹妹楚靈的影子出現了,所以她把這個陌生的少年當成了她最好最親密的朋友。
可是有一天,少年突然不請自來地出現在了她的夢裡,並且告訴楚卿,說他即使要先一步走向進化的階段裡,所以在進化成功之前都不會和她見面了。楚卿很着急,她說她完全不明白少年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只是清楚一件事,少年要離開了,她很心慌很捨不得,就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剝奪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