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們還是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或許是我太想找到司徒焱了,而忽略掉了很多出現在我周圍的漏洞,最主要的一個漏洞就是,我們不應該將瑪麗亞修女單獨一個人留在噴泉那裡,當然這也是後話了,事實上當時我和子夜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子夜是向着後院的方向而去的,而我在走出兩步後,便顧慮到了瑪麗亞的安危,我本來是想去平安神父住宿的那幢樓裡查看的,可由於要顧及到瑪麗亞,於是我徑直走向了教堂主殿,這裡離噴泉是最近的,如果瑪麗亞有什麼事,我也能在第一時間處理。
之前說過,教堂裡的裝飾並不奢華,我站在大門處,已經足可以將內裡的所有收入眼底。就在我猶豫着是否要折回去,讓瑪麗亞跟着我一起的時候,我卻聽到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只這一聲我就迅速地轉過了身體,只見瑪麗亞修女跌倒在地上,在她剛纔站立的位置上騰起一股燒焦的黑色濃煙,而她早已經面目全非地沒了呼吸,我甚至連她發出的半聲尖叫也沒有聽見。
我的心中不由得大駭,不敢在噴泉邊久待,又迅速退回到了教堂裡,並趕緊撥打子夜的電話,誰知電話一直通着,卻沒人接,也不知道子夜是不是也遇到了什麼麻煩。
這時我發現到夜空上的異象,原本光潔如玉的月亮邊緣上,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染上了抹暗紅,那個顏色就像鮮血一般,正吞噬着月亮的原貌,不一會兒就連大地都被映射成暗紅暗紅的,給人的身心以極詭異的感覺。
不用多說,任何一個人見此情景,都知道怕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而且肯定還不是好事。
這種情況我不能把子夜一個人丟在外面,於是我又衝出了教堂,準備去後院找他。可此時,教堂主殿門外卻站着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苦尋多時的司徒焱。見到他以後,我下意識伸手過去抓他,可是我的手在還沒有觸碰到他的時候,就有了一股強烈地象被火在灼燒的刺痛感。
可怕的是,這還並不是出於我的幻覺,因爲我手上的皮膚甚至已經焦黑了一片,連手腕邊的衣袖都被燒壞了,我一驚,吃痛之下趕緊撤回了手,大喝道:“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
司徒焱被我大喝一聲後,並沒有發怒,非但沒有發怒,他的神情裡還全是焦急,他甚至還對我說道:“天和,是我,我是楚卿呀。”
他這一開口,差點讓我跌倒,因爲司徒焱的外形乃至聲音全都是屬於一個男人所有,可是爲什麼他卻對着我自稱是楚卿呢,難不成他又在謀劃什麼詭計。
見我沒吭聲,司徒焱更加着急了,可是他也看到剛剛我在接觸他的身體後,被灼傷的事。所以他只是前行了那麼一小步,卻沒有主動來觸碰我:“我真的是楚卿,那個人用靈魂鎖將我們的靈魂給對換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就在我正猶豫如何去判斷司徒焱的話時,子夜卻出現在了另一邊,他大聲地叫我,不要相信司徒焱的鬼話,並且他在警誡我的同時,已經施展出了道家法術。
“跟你說我是楚卿,你們爲什麼不相信我,真的敵人就在家裡安享太平,結果我們自己卻在這兒自相殘殺,你是有病嗎?”司徒焱被子夜的動作搞得火冒三丈起來。
而且隨着司徒焱這句帶有爆發性情緒的埋怨,我看見一團火簇竟然從他的嘴裡,直向着子夜站的方向噴了過去。這個意外也間接打斷了子夜的施法,他果斷地跳到了一邊,躲開了這殺傷力極強的攻擊。
司徒焱的這一攻擊看在子夜眼裡,更是符合了妖物的特徵,畢竟普通的人是不可能口吐火焰,而且一燒就能瞬間把人給燒死的。所以司徒焱是妖物是肯定的,而且還是個頗爲厲害的玩意兒。
這道教驅除妖物必須要提前準備一些物件,最重要的一個東西就是符,符在道法中有着很高的地位,是修煉法術的人用來和神靈溝通的主要渠道。這符呢,在子夜和我的身上都備有一些常見的,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便不用重新書符那麼繁得,直接取來使用即可。
但是司徒焱並不是妖物,就算是,那他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妖物。故此子夜身上所準備的符,是沒有可以對應制伏司徒焱的,所以當子夜第一眼發現司徒焱烤焦了我的手以後,他趕緊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抽出一張空白的符紙,嘴裡念着神咒,通過多年的內煉開始書符,他準備書一張可能制伏司徒焱的符咒出來。
當然這個過程是需要費些時間的,而顯然司徒焱的反應和動作都快了子夜一倍。
子夜躲開攻擊後,大叫着讓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他準備再來一次。而這時我發現,司徒焱剛纔一擊未中,受到驚嚇的不止我們,還有他自己。聽到子夜的嚷嚷後,司徒焱急了,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搖擺着,反覆說着自己是楚卿之類的話。
其實在我說服子夜放下手中的符咒時,我心裡還是很難相信這個事情的。但是司徒焱的行爲舉止,和我初時與他打交道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他說話的語氣、動作,還有用詞,分明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男版楚卿。
於是,我極力說服了子夜,讓他停止了攻擊,並且我還讓司徒焱站在比較遠的,離我們都相較安全的位置。因爲從剛剛一連串的行爲模式中,我發現司徒焱的情緒不能愛影響,也就是不能激動什麼的,否則就會從他身上噴出火焰。
按他自己的話說,他無法控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連他自己的三魂七魄如何被真正的司徒焱給調換了,他也不清楚。
子夜收起了符咒後,司徒焱的情緒平穩了下來,但是我們都不敢靠他太近,只得隔着一段安全距離聽他還原前後的事情情況。
據他自己說,在他和子夜出發前往當時被關押的地點察看情況的時候,那時的他就中了招,這個過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他在盯着一面會浮動的牆沒一會兒,意識就開始飄渺起來。
當時子夜雖然趕緊將他給帶了出來,可是他卻感覺那時的自己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是一種說不出來,卻又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在抽離的模樣,後來的事他就完全沒了印象,還說他自己一直被關閉在一個漆黑沒有實物化的空間裡,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
直到剛剛,他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灼熱感,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一股力量給扯了出來,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瑪麗亞修女,結果很激動的他就上前抓住對方,想問點什麼,結果就發生了慘烈的一幕,他剛一接觸到對方的身體,瑪麗亞修女就被滅掉了。
與此同時,關於這件事前後所有他不知道不記得不清楚的信息,正以成倍的數據輸送到他的腦袋裡,所以他可以清楚地把這些事告訴我們,並且告訴我們在那之後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楚卿是假的,那個人纔是司徒焱。
要不是之前天靈子曾給我們說過,靈魂鎖具有平衡靈魂,調換靈魂的功能的話,以眼前這個司徒焱語無倫次的說法,基本上是很難讓我們信服的。因爲在我看來,這個人太狡猾了,爲了達成某個目的,什麼招兒他都會使出來的。
而且就算此時我們相信這個男版楚卿的話,可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去幫助或是驗證這一切。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帶他去見天靈子。天靈子既然可以知道這一段誰也不知道的傳言,那麼他肯定有些辦法的,至少他對靈魂鎖的瞭解明顯多過我和子夜。
但是,從這裡到天靈子的住處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誰也不能保證在此過程中,男版楚卿會不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朝我們或是別人吐出一團火來,如果是這樣,事情就鬧得有點大了,搞不好還會被不知情的人當成恐怖份子對待。
所以,在去天靈子家之前,如何安穩平撫男版楚卿的情緒,成了一個首要前提。很多人看到這裡會說了,既然我們暫且裝作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那麼對方肯定就不會再出現情緒激動的情況。
我想說得是,我只是確定情緒激動會造成男版楚卿身上某種因素變成炸彈,但我不確定的是,只是情緒激動纔會這樣,還是會有其他的因素,比如過熱過冷,或者它根本就是不定因素的,這一切太過冒險了。所以我們商議過後,最終的決定是,由子夜去請天靈子過來,而我則留在若瑟堂陪在男版楚卿身邊。
子夜本來不太同意,認爲如此的話,等於是讓我身陷險境。我則告訴他,至少在目前來看,待在若瑟堂裡的我們,似乎可與隨時會噴火焰的男版楚卿相對來說,比較安全。說完後,我便讓子夜快去快回,期間就不要聯繫徐夫子他們了,因爲他們不知道的話,說不定還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