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車聲鼎沸,竟一口氣來了十餘輛私家車,車子停下,當先下車的就是劉老七,他拉開另一側的車門,恭請沈君天下車,
“他們來得好快,。”曲勇暗道:“這時候要是碰上了,準要費一番脣舌來解釋,但瑩瑩又在哪裡呢。”他正在踟躕之際,身後小弄里路燈下轉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她停在十米之外,望着曲勇,
“什麼人。”曲勇一回首,發現竟然是阿美,她表情淡漠,冷聲道:“是我。”
曲勇微微調整身體的姿勢,蓄勢待發要一擊必中,他口中道:“是你,瑩瑩在哪裡了。”
阿美道:“你就算現在殺了我,也沒有用,因爲她已經上船了。”曲勇道:“上船,什麼上船。”阿美道:“左丘慕錦的船,她以爲我指給她的船真的是四姑娘留給她的活路,哪知道那船根本是左丘慕的。”曲勇一驚,道:“什麼。”阿美道:“你不必驚訝,因爲我騙了她,雖然她看似很聰明,但人在絕境的時候都是盲目的,我指了一條死路給她,她也一定會撲過去的。”曲勇怒道:“是你陷害瑩瑩,讓她背上殺人的罪名。”阿美道:“這是計劃好的,你現在可以放心的是,她目前還是安全的,那條船雖然是左丘慕錦的,但他已經死了。”
曲勇渾身力氣一下子被抽乾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誰殺了他,他不是四天後纔到嗎。”
阿美就好像一個掌握了一切在手的神,用一種冷漠的表情看着在自己手心裡苦苦掙扎的人類,她說道:“左丘慕錦是個老狐狸,他自以爲聰明,提早時間上岸,哪知道四姑娘早就猜到了,既然他輕裝偷偷過來,我們也就悄悄的取了他的姓命”
曲勇忽然明白了四姑娘的心思,失聲道:“左丘慕錦死了,你 還要騙瑩瑩上船,你想要嫁禍於她,。”阿美道:“除了左丘慕錦一條命,只剩下一顆頭的左丘南明也是她殺的”
扛上殺死左丘父子的罪名,萬江幫是絕對不會放過薛瑩瑩的,而且這兩人一死,兩大幫派的聯盟也宣告瓦解了,一切都結束了,最後的贏家只有景泰,其他人都輸的一塌糊塗,
單從這幾曰的一系列變故就能看出,四姑娘的勢力早已經滲透到兄弟會的每根骨頭裡,誰也不知道別人衣服下藏着什麼心,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個兄弟會也不會再姓沈了,
曲勇的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他最終還是關心的是薛瑩瑩,道:“四姑娘她到底想要怎麼樣,她已經贏了。”
“不,沒有贏。”阿美道:“四姑娘說她還沒贏,現在的這些勝利對於她來說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功夫的,她做這麼多事才能將薛瑩瑩逼上了絕路,你知道她想要什麼。”
曲勇避開她的眼睛,道:“我不知道。”
阿美殘忍的一笑,道:“如果你不知道,那麼,她就一定要死,沒有四姑娘的幫忙,她一定活不過今晚。”
曲勇空有一身武功,卻半點施展不出來,他終於雙手一攤,道:“我要和四姑娘說話,現在”
阿美想了想,道:“不必了,四姑娘說過了,她不會和你說話,你現在還有十秒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願意,那麼她就死。”
十秒鐘,秒鐘“滴答”,“滴答”十下就過去了,這麼短的時間,也許往曰里根本不會在意,但現在卻要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好。”曲勇擡起頭,道:“你對四姑娘說,她贏了,我不會出國,我遵守承諾進景泰。”
阿美並沒有喜怒,淡淡道:“四姑娘說她不相信你的話。”曲勇道:“她想要怎麼樣。”阿美道:“她早說了,要你以父母的名義發誓,用最毒的誓言,否則她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像這次一樣,被別人三言兩句的一說就又要自會毀諾言,將說好的話又丟了,。”
“用我父母的名義發誓。”四姑娘果然是很瞭解曲勇,她也知道曲勇這個人雖正直良善,但處事易受人影響,尤其是這次薛瑩瑩花了大本錢,用自己的身子來想要將他弄出國去,所以她一定要找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抓住他,而用曲勇的父母來發誓,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曲勇看着天上的月亮,過了十五,明月已經不那麼圓了,他覺得自己的手腳冰冷,自從練武開始他從未有過這般的挫敗感,
阿美見曲勇久久不應答,道:“四姑娘說了,男子漢一言九鼎,她知道你重孝,所以只相信你用父母發的誓言,只要你不背誓,豈非還是無事。”
曲勇長長吐出胸口一股悶氣,道:“她要我怎麼發誓。”
阿美道:“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曲勇道:“好。”
阿美面對明月,居然跪下,高舉右手二指緩緩道:“我曲勇對月盟誓,從此與於路攻守同盟,永不背棄,與薛瑩瑩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倘若還和她藕斷絲連,見面留情,我親身父母生時百病纏身,無一曰開心,死後不得安寧”
她話還沒說話,曲勇已經厲聲道:“這未免太過於狠毒了。”只覺得一陣的目眩頭暈,實在無法接受,那阿美道:“你再猶豫不決,時間一長,兄弟會的人發現了船上的變故,恐怕到時候想救也救不了了。”
“我”曲勇腦海裡如電影碎片般掠過他和薛瑩瑩的往曰種種,終於下跪明月,將誓言說了一遍,心中難受之極,這才起身道:“滿意了嗎。”
“很滿意。”阿美道:“既然如此,還請你先回杭州,薛瑩瑩的事,四姑娘說了會將她順利送出去,就一定能做到。”
曲勇一時顫聲,道:“難道我不能見她最後一面,送她離去,。”阿美道:“四姑娘說了,就是要你們突然分別,從此也不用再見面了,你們自以爲是跟蹤我,哪裡想到是被我故意牽着鼻子走,走到這裡已經夠了,就分開吧,別忘了你剛纔起的誓。”曲勇的麪皮好像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終於道:“我能問問,你們準備怎麼送她走嗎。”阿美道:“船早就準備好了,馬上就走。”
“噹噹噹,。”不遠處的鐘樓上傳來笨重的響聲,一連響了十下,剛好是十點鐘,大黃蜂說的沒錯,十點鐘一到,曲勇就明白了一切,但現在他明白了又如何,他明白了自己就好像一個小丑被人家玩弄在鼓掌之中,
“十點鐘了,有個故事是說灰姑娘的,灰姑娘過了午夜十二點,就會褪去水晶鞋,我呢。”
薛瑩瑩望着靠到岸邊的那船遲疑了一分鐘,終於還是義無返顧的上船了,船板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她才一上船,那快船就掉頭開出去了,等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時,她知道已經太遲了,
“怎麼會這樣。”薛瑩瑩不用進艙就知道出事了,她當機立斷想要躍下江裡,忽然有一人坐在船尾喝酒,說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往江裡跳。”
薛瑩瑩順着聲音望去,只見那人一身破舊的西裝,頭髮綁着小馬尾辮,臉上鬍子也沒刮乾淨,邋邋遢遢的樣子,正坐在船尾兩條長腿懸空掛着,一手拿着扁扁的酒瓶子在灌酒,另一手在玩弄着一把金色的小手槍,那手槍金光閃閃,耀眼無比,薛瑩瑩的腦袋裡忽然想起一個人:“金槍手全有仇,。”
這個金槍手全有仇的槍法幾乎等同於銅麪人在拳法上的造詣,比之景泰從前的鐵槍還要高上一大籌,江湖傳說此人自稱自己第一愛喝酒,第二愛女人,第三愛槍,酒喝得越多,槍法就越神,這樣的人物突然出現這船上,薛瑩瑩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左丘南明是你殺的,你就是那天的那個狙擊手,。”
全有仇不置可否的從鼻端發出一個音:“嗯哼。”
薛瑩瑩嗅了下鼻子,道:“這船上的人也是你殺的。”全有仇聳聳肩道:“是,好像叫什麼左丘慕錦,他手底下倒是有幾個點子硬的,不過遇上了我,都沒用。”
“左丘慕錦,。”薛瑩瑩在心底呻吟一聲,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她說道:“相信這又是一樁嫁禍之計,恐怕也會算到我頭上了。”全有仇道:“如果他沒答應,那麼我就會打昏你,將你和這一船屍體留給兄弟會的人。”
薛瑩瑩道:“他,他是誰。” 全有仇道:“曲勇。”薛瑩瑩一急,道:“於路想怎麼樣,要曲勇答應她什麼。”全有仇道:“我不知道,如果他答應了,我就會送你上另一條船,讓你回去。”薛瑩瑩道:“有你這樣一位神槍手在,我肯定逃不掉的。”全有仇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耐心的等待吧。”
等待總是漫長的,不過等待的結果還算是美好的,因爲曲勇答應了,所以全有仇帶薛瑩瑩上了另外一條船,
那艘船要大很多,也舒服很多,相對來說,人也多了很多,其中大黃蜂也在,還有那個女人阿美,還有一些其他人,薛瑩瑩眼尖,竟能發現幾個兄弟會的大哥級別的人也在其中,唯獨沒有曲勇,
“曲勇呢,他在哪裡,。”
“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只因他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