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墜城 (10)
趙無恤迅速整理起衣衫,畢竟這三更的黑夜,竟有旨意到,給人太過突兀的感覺,將他焚燒的慾火劈頭澆滅。
呂贏如蒙大赦地跳將起來,趕緊穿好自己的衣服,奈何他本是個不需自個穿衣服的人,無恤開門,朱秋闖進房裡的時候,他依然是衣衫不整,
趙無恤根本也沒想遮掩,呂贏卻想找個地縫往裡鑽。
朱秋本是一臉焦炙,突然看到房裡的情景,又是一個大震驚,簡直要站立不穩了。
趙無恤急忙拎了他出去,問道:"什麼旨意,你這十萬火急的模樣來找?"
朱秋的冷汗潺潺而下,面色蒼白,手顫抖地抓住趙無恤地胳膊,啞聲道:"你……你還有閒心在這裡做……這荒唐!大事不好啊!"
趙無恤一驚,忙道:"子恙,你彆着急,且明白說與我!"
朱秋一把扯過他,鎮靜一下自己,然後道:"說話不便……你跟我來罷!"
呂贏在一邊,覺得事情不尋常,可是與他沒什麼干係纔對,待要不去,朱秋卻左右望望,而後用複雜的眼光審視他,壓低聲音道:"你也來……只是你聽過後,萬不可張揚失措!"
呂贏莫名其妙,卻見先前兩人已經行跡匆匆走了,他便一路急行跟在後面。
途中詭異地安靜,不見聖旨到來的喧鬧,雖然中夜,竟好似特地隱蔽什麼事似的特意的靜,叫人難耐。到了中廳,只見閒雜人等一概不見,只鳳琅及年老的聿城司都在,他們見趙無恤來,都簇擁上前。
"朝廷有旨意?"
"有,可是……"朱秋壓下聲音道,"事關重大,非軍情可比!——你知道爲何這麼多天,朝廷未曾有迴音麼——奉邑出大事,逆賊慶舉犯上作亂,一同攻入王宮!"
呂贏聽見,頓時着急地失聲叫道:"怎麼!是謀反,牧!小牧他……怎麼樣了?他在哪裡?"
朱秋面色如死灰,道:"所傳旨意是代公發來……命回軍勤王……旨意上只蓋了半顆國璽……想是匆忙間……。"
"旨意呢……拿來我看!"趙無恤也是額頭見冷汗,面色驚詫。他也不管其他了,看遞過來那道旨意,那黃絹分明是後殿裡藏書庫的東西,不是正式的國詔卷軸,上面墨跡淋漓寫着一行字,正是兄弟的親筆,命四方忠勇臣子帶兵回都勤王。
國璽竟來不及按實,一半湮沒……可見事態之緊急。
"這書誰送來的?"趙無恤問。
"他。"鳳琅指着一個精壯漢子道。
那人一身襤褸,但仍舊能看出其彪悍氣概,想是一名軍士。
"代公安然,請衆位大人放心……小人是宮門侍衛劉弁,那日護代公出都城,小人在側。"那男子跪地,不需人詢問先將事情說了,他面色嚴整,雖然疲憊不堪,滿眼血絲,卻還強自支撐着,"幾日來,新朝初定,軍情緊急,代公晝夜不休,終於抱病,慶舉趁此機會,勾結都衛副長方朔一同闖宮,奉邑大亂,代公當時,拖着病體帶領宮中侍衛應對,奈何卒不及防,終於叫亂賊佔了長樂宮!三枚國璽裡獨有信璽在代公手中,公只得以此璽發詔書四封,命小人與其他諸名侍衛分交於帶兵駐防的三位州守及大司馬,調兵勤王,代公忙亂中出了奉邑,由其他人等護送去了曲波,那裡還有少許軍隊,可以對峙,以圖後着……可是前都衛將軍早已帶兵到了萊溪,忠勇之士未及召回,城關中奸人dang羽衆多,奉邑實在無有可信可倚之人了……而且……更有許多臣子,不服代公王位,欲迎回廢君。"說罷,已是沉痛之極,抱頭無語。
呂贏急道:"那,那現在……牧不是仍舊很危險麼!?"呂贏一心想着自己的弟弟,焦急地問那兵士:"那在曲波還有多少人?還能抵擋多久,可有其他人已經去救……不,是勤王保駕!"
——身邊有個被廢君王,朝中那位新大王卻又被奸人所害,如此一來,行越內憂外患,危如累卵……衆人也都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麼,這確實比軍情緊要得多了。
那軍士沒見過呂贏,驚詫地望着他。
趙無恤上前捂住呂贏越來越激動的聲音,道:"你冷靜些,半夜機密之時,容你如此喧譁?不怕城中有云楚細作……若動搖軍心,你小命不足抵償!"
朱秋早就掩好了門,他道:"沒想到公子對代公倒是有情誼,還當他是兄弟。"
風琅道:"兄弟家,怎會不關懷,呂贏不要那樣擔憂,先想對策,只是如今這事情可好難辦哪——外是雲楚大軍,畢環可是容易抵擋的?我家到底回師勤王,還是堅守城池靜待其變?"
趙無恤看了眼呂贏:"身邊帶着廢君去勤王保駕,可是輕易能做的事情?——更況且在楚軍面前撤軍,若有閃失,全軍盡沒也是尋常。"
朱秋神色緊張:"內亂的消息可萬不能叫雲楚知曉!如此一來,吾等必成孤軍。"
"已經是……孤軍了。也就不能再顧及什麼……"趙無須肅然道,"聖旨下,就要奉旨……雲楚的大軍,亦不足懼,自有辦法叫他們退兵,我等卻等不得,兩日內定須出聿城,回奉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