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如浮雲,誰也不能留住過往,但我們卻可以將其深藏,這如雲似霧的韶華。莫星天和吟雪離開百花谷,沒有前往龍林鎮,只是在山裡轉悠,誰都沒說話。兩人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直到感覺累了,兩人才在一處草地上坐了下來,而此時,已是入夜時分了。
莫星天和吟雪兩人目光相對,良久良久,誰都未曾轉動一下。好一會,吟雪木然的身子,終於開始動了,她伸出手,輕撫着鬢邊的亂髮,道:“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莫星天點了點頭沉聲道:“自然!”
莫星天並不知道女人們在撫弄自己頭髮的時候,已是心亂了,他只是認爲這是件尋常之事,是以他並沒在意。吟雪幽幽一嘆,道:“那你還不說?”衣袂一陣飄動,她站起身來。
“詠梅聖使那麼對你,你竟然還爲了她不顧一切?”莫星天不解道。“你不懂,這是一種歸屬感,無論自己身在何處,都忘不了自己的根!”吟雪道。“這種歸屬感不要也罷,就因爲你的一個小錯誤,便無限放大,最終將你趕出去!”莫星天不滿道。
“江湖上的任何一個們派都不是鐵板一塊,都是有着派系之爭,我們玄冥教也不例外。我師傅是付教主,詠梅的師傅也是付教主,爲了得到更多的權益,紛爭自然少不了,只是,教主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她想重塑玄冥教的輝煌。”吟雪輕嘆道。
莫星天點了點頭道:“這應該是好事,但我看你好像並不開心!”“因此,玄冥教便廣收門徒,教主想早日讓玄冥教雄起,但是,她卻沒有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門人魚龍混雜,非但不能壯大玄冥教的名聲,反而會惹來不少麻煩。爲此,我師傅沒少勸教主,但教主卻是隻聽信好大喜功的詠梅師傅的話。”吟雪苦笑着說道。
吟雪說完,走向了一棵樹,靠着樹幹,仰望着滿天星光。莫星天跟上前去,在他身邊停下,突然問道:“我想問...”這三個字他說得聲音響亮,但後面的話,他卻似說不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吟雪看向莫星天眼波一轉,道:“問什麼?”“我想問,你爲什麼約我來百花谷相見,明知道近日,你們玄冥教便要在那聚集。”莫星天回答道。“因爲,我想讓你加入到我們玄冥教!”吟雪淡淡地說道。
莫星天“哦”了一聲,彷彿恍然大悟般。吟雪卻又含笑,道:“你方纔想問我的,只怕不是這句話吧!”模星天點頭道:“不錯!”吟雪道:“那麼你本來想問什麼?”莫星天道:“此刻我突然又不想問了!”
吟雪似乎一愣,突地幽幽嘆道:“若不是我方纔藉着月光看到你臉色正常,我真要以爲你在生我的氣!”“怎麼可能?我怎麼會生你的氣?”莫星天也是一愣道。
吟雪打散了她滿頭如雲的柔發,披散在兩肩,月光下,雖然還帶着面紗,看不清面容,但從那雙明亮的眼睛中看出,的確是有着出塵絕俗的美,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美,似乎已經超出了塵世美的慨念。
吟雪在次仰面迎着樹隙漏下的星光,半合着眼簾,動人心絃的眼波,從長長的睫毛中望過去,不禁幽怨道:“我六歲便入了玄冥教,十四歲便出道江湖,凡是看見我的人,從來沒有一人對我像你這副樣子……”
莫星天靜靜地看着她,聽着她的話,沒有出聲。“我看到過許多自命不凡的少年。”吟雪仍在輕撫着她瀑布般的秀髮,她纖細的手指停留在那漆黑的頭髮上時,就正如黑絲絨緞上細緻的象牙雕刻:“我也看到過許多自命不凡的成名豪客,直到現在,我還能清楚地記得,他們看着我的那些可憐而又可笑的眼神……”
莫星天淡淡地說道:“你的確有這個資本!”
“我到處能聽到讚美,到處都能看到那些癡癡的神情……”吟雪悠然說到:“這樣過了將近十年,十年裡,的確有着許多被我迷醉的無聊男子爲我流血,爲我決鬥,只不過是因爲我曾經看過他一眼或者對他笑了一笑,其中就包括阿闌豁勒。”
“吟雪!我覺得,阿闌豁勒應該和別的男人不同!”莫星天不同意道。“不錯!阿闌豁勒是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只不過是,是大同小異。”
吟雪道。“三年前,我終於遇上了一個很特別的人。”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別人色迷迷地瞧着我,他沒有,別人像蒼蠅般跟在我身後,他也沒有,別人不是罵我,便是無聊地讚美,他卻只是適度地對我說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瞭解我,而且人品不俗,武功頗佳,常常爲人排難解紛,做些俠義的事,於是,漸漸我便對他產生了好感!”
聽到這,莫星天點了點頭,心道:“如此人物,的確能獲取吟雪的芳心,若是被我見了,也定要結交於他。”想到這,莫星天不禁脫口道:“此人是誰,能否告訴我?”
吟雪突然極其溫柔地對着莫星天嫣然一笑道:“這個人你是認得他的。並且,你很熟悉,相當的熟識!”莫星天一愣,心想,我認識?還很熟悉?應該不是阿闌豁勒,除了他,這會是誰呀?
彷彿猜出了莫星天的心思,吟雪突地垂下頭去,如瀑布般的秀髮,像夜色一樣地垂落丁下來,垂落在她面前,掩住了她的面容,也掩住了她的心事!“那人是誰?我很想認識他!”莫星天突然問道。
吟雪卻是沒有回答,而是倚在樹上,一面輕撫着秀髮,一面曼聲低唱了起來:“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暮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莫星天頓時一愣,不過,也沒再追問下去。吟雪既然不肯說,自然是有她的苦衷,自己何必強人所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