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帶着夏魂往天都城東大門趕去。他一路都在疑惑,看這陣勢射箭的武曲高手至少有數十人,到底是誰願意下這麼大的工夫來射殺自己?
倒是確實有幾撥想要自己命的人。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分明已經隱藏了行跡,莫非還是暴露了?
不過,當時房間裡有三個人。管錚是個暗衛,常年不露蹤跡,應該不至於有人會特地想殺他。那麼……
羅維不由把目光投向了夏魂,或許是衝着這傢伙來的?
可能性有多大?
“你啊,你有仇人嗎?”羅維開始問夏魂。
夏魂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什麼……是……仇人?”
“就是和你打過架的人。”羅維力圖把話說得簡單易懂一些。 wωω .Tтká n .c o
“哦。”夏魂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說道,“我和……很多人……打過架。”
“不算西極的那些。”羅維想起夏魂在西極時曾和遠古部落衆人切磋。
夏魂眨着金色的眼睛:“在……變成人……之前。”
羅維一怔,立刻追問:“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夏魂苦苦思索:“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不記得了。”
到底有多久啊……難道一隻兇獸能活很長時間嗎?
羅維不禁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一波箭雨又至,看來遠處的人已經摸到他們的行蹤了。
不知道如果他們發現自己二人正在往他們的方向趕,會不會轉移。羅維招呼夏魂:“快!”
兩人深深吸氣,提步狂奔,一路往城東大門外二十里處趕去。
越靠近那處地方,星力越濃,箭雨越密。羅維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們竟然沒有轉移地方,看來是胸有成竹,就等着自己二人自投羅網。
既然已經到了,羅維對夏魂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慢下步子,兩人緩緩地走上了面前的小山丘。
在山丘之頂,一羣蒙面的黑衣人默默地看着他們。
領頭那個,身材高大,雖然面容蒙着隱在月色中,絲毫看不清楚,但那股淡淡的霸氣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彷彿一切都無所畏懼,一切都盡在掌控中。
羅維瞥了夏魂一眼,夏魂一臉茫然。
他便轉向那領頭之人問道:“閣下是誰?”
“清平侯,好久不見。”對方淡淡開口,聲音裡透着毋庸置疑。
羅維皺眉,不僅爲對方張口就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更爲這句“好久不見”。
“我好像沒見過閣下。”他一挑眉說道。
“我卻見過你。”對方說,“兩年前城外,我派過人殺你。”
羅維眼皮一跳,想了起來,那是自己剛從書院畢業的時候,在城外遇到的伏擊,靠着手上的六壬石才得以逃出生天。
他不動聲色,還是問那個問題:“閣下是誰?”
“你跟你娘簡直一模一樣。”對方笑而不語,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羅維猛地一震:“你認識她
?”
對方卻不回答了,只輕描淡寫地說:“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本事吧。”
說着,竟然轉身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羣默然的黑衣人,以及羅維夏魂二人。
又是一道身影追着那人而去,羅維覺得有些眼熟,但熟得不是很厲害,也許是見過兩三面的人。
他默默地將桃木劍出鞘,手觸到小艾爲他縫的黑底銀邊布制劍鞘,觸感柔軟,針腳細密。
他在心中默默地禱告了一聲,霎時間劍光漫天,如雪片般紛紛揚揚。
另一邊,鍾玉之兄鍾劍追上了負手往遠處走的黑衣領頭人。
“盟主,您不親自出手?”鍾劍問道,“萬一被他跑了……”
“跑了就跑了罷。”盟主淡淡地說,“我只想看看衛夫人的兒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鍾劍不由暗自咬牙。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從弟弟鍾玉那兒探聽到這個消息,原以爲盟主必定會去親自狙殺羅維,畢竟是上任盟主的兒子,留着是個禍害。如此一來,自己也能算是立下大功,沒想到,盟主不知道怎麼想的,好似壓根就沒有想殺他。
鍾劍見盟主已經停了下來,負手而立,似乎陷入了沉思,便趁此機會悄悄地折返回去,加入了山頂上那羣黑衣人的行列。不管怎樣,殺了再說,他就不信這個邪,如果自己能把羅維殺了,盟主總該能看重自己,給自己加官進爵了吧!
然而,在兩個小時之後,羅維和夏魂已經離開,山頂上屍橫遍野,沒有一個活人。只有鍾劍,面色青白交錯,冷汗涔涔,低頭看着自己流血的傷口,喃喃說道:“怎麼可能?”
羅維帶着夏魂返回城內。今晚一戰,他傾盡全力,雖然力量大爲折損,也受了不少傷,但卻在戰鬥時倏然有所領悟,他覺得自己已經快摸到玄星境界之上的那個境界,地星的門檻了。
但想突破這個桎梏,必須閉關苦修方能做到,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大塊的空閒時間,這是他深感頭疼的一件事。
此外,今晚那人的話也讓他迷茫。費盡心機地引自己出去,就是爲了說上那麼幾句廢話,順便再“看看本事”?羅維能感應到那人身上的強者氣息,如果真是要對付自己,他一出手自己便擋不住,又爲什麼要兜上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一切最終只能歸結在衛蘅頭上,羅維不由在心中暗罵她真是個惹禍精。最重要的是,爲什麼人人都會神神秘秘地說什麼“你和她長得真像”這類意味不明的話,卻又死活不肯告訴自己一些更具體的事情?這種感覺簡直讓人抓狂。
萬里之外的西極,聽香水榭。
“第三十二天了。”鏡冰荷看了日曆之後,對阿瑤說道。
阿瑤沒有立刻答話,低下頭,眼神撲朔不明,片刻才說道:“這和我沒有關係啊。”
“你那點心思,就不要想瞞過我了。”鏡冰荷舉步往外走去,“你是不是在心裡暗暗的盼望,等百日之內他回來,我就會放你跟他走了?”
“我……”阿瑤哽住了
,“我絕沒有那個意思。”
鏡冰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絲冷意。
管錚一養好傷就帶着一袋子千里星石去了天武聖山。而羅維仍舊照常入宮給皇帝診脈,找機會打聽天晶龍魄之事。
那日被黑衣人狙殺之事,他開始思索,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頭緒,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何地得罪了他們,便暫時放在一邊。
皇帝的身體一天天地好轉起來,但羅維知道這只是暫時壓制住病情罷了,並不能根治,仍然隨時有危及性命之險。他沒有把這一事實告訴任何人,只是在心中暗暗地有點難過。
皇帝對他假扮的“牧仲”印象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也許要拿到天晶龍魄還爲時過早。羅維強行按捺住性子,算算已經是百日之約的第四十多天了,饒是他再告誡自己要淡定,也忍不住有點急躁起來。
第四十九日,管錚帶着一身風塵匆匆忙忙地從天武聖山中回來,交給羅維一沓資料。羅維細看,竟然全是從牆壁和碑刻上拓印下來的,厚厚的足有一大疊,管錚拓印得很用心。
“這是?”羅維不記得天武宗遺址裡有類似碑刻的東西。
管錚道:“屬下按您給的路線找到了天武宗遺址,進去探查了一番,沒有見到您所說的年輕女子的遺體。”
“嗯。”羅維微嘆一口氣,似乎所有的證據都十分明顯地指向一件事實,施小煙沒死,她就是宣華夫人。
“然後呢?”羅維問道。
管錚說:“屬下本想照原路出來,不想誤打誤撞,開啓了一道機關,掉進了遺址更深處。”
羅維精神一振,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管錚說:“看起來像是當年天武宗中的要地,其中牆壁上滿滿地刻了字和圖畫。屬下想再往前去探索,但那地方古怪得很,您應該知曉,有那種。”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打了個哆嗦。
羅維點頭說:“我知道,一些星力殘影。”
“在屬下掉進去的那地方,那種殘影比外面更加強大,屬下打不過他們。”管錚說道,“所以只帶了這些東西,匆匆地跑出來了。”
管錚說的輕描淡寫,但羅維並非沒去過那個地方,所以能想象那是怎樣的九死一生。他深吸一口氣說:“辛苦你了,我沒想到裡面另有機關,否則不會讓你獨自前去的。”
“屬下明白。”管錚點頭,清瘦的臉上帶着笑,但隱隱能看出一抹疲憊。
“你回去休養吧。”羅維說,“我讓殿下放你假。”
管錚答應着,退了出去。
羅維開始查看管錚帶回來的資料。他起初以爲會是一些功法修煉秘訣之類,沒想到,竟然更像是記錄了昔日天武宗中的一些大事。這覆滅在天武聖山中的神秘宗派,世人皆以爲它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不想今日竟會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資料。
羅維大略掃了一眼,在其中看到了類似“慶帝”的字眼,不由得精神一振,一張張仔細地閱讀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