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馮超被明櫻的美眸盯着,從容如他,也有些耳熱的感覺,“你們有把握煉製出高品質的寶器嗎?這位小兄弟,是幾階器鍊師?”
“目前是二階。”周易如實答道。
問這話的時候,王、林二人同時睜開眼睛,但一聽答案,不約而同又都眯了起來,周易感到好笑,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不過我們有把握煉製出不輸於任何寶器行的產品。”
“哦,這麼有把握?”馮超將目光轉向明櫻,有些不相信。
“我以怒月幫的名譽擔保。”明櫻當然絕對相信周易的實力。
這時,便聽林中從鼻子裡輕微“哼”了一聲,緩緩道:“好像我們之前,並沒有聽說過怒月幫的名字。”
“從現在起您就聽說了,而且,怒月幫的名字,一直會在你耳邊響起的。”明櫻淡淡回敬道。
“姑蘇城確實沒有憑引了。”馮超攤了攤手,“不過,我這裡有一個機會,如果你們抓住了,我可以幫你們向朝廷申請憑引。”接着,他便把建造晶石大炮的事原樣複述一遍。
明櫻聽後,先望了周易一眼,看他點頭,立即道:“怒月幫不敢誇口說肯定能造出符合條件的晶炮,但我們會盡力而爲,研製出樣炮後,第一時間呈送城主大人。”
馮超看明櫻答應地如此痛快,微微愕然之後便微笑起來:“如此甚好!如果怒月幫能夠做到,我不但給你們憑引,而且享受一樣的礦產、白銀待遇,並且減免百分之二十的稅負。”
“怒月幫看來與杜兄交情匪淺。如果這位周小弟得到杜兄甚至上官大師的幫助,確實能夠煉製出不錯的寶器。”王越明再次睜開眼睛,緩緩道,“不過,上官風雲退休的代價,便是被嚴禁煉製任何器物。如果他出手的話,可就是欺君大罪!”
馮超臉色一變,知道這些大家族的掌門人個個都是人尖子,自己的想法根本瞞不住人家,心中有些不快,道:“上官大師乃是當今中夏器煉第一人,如此封殺雪藏,真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如果不加以利用,實在是我中夏一大損失……”
“大人,您是在對皇帝不滿嗎?”王越明聲音不大,但字字都是誅心之語。林中沒有說話,沉默可能是旁觀,也可能是默認。
馮超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對方的想法再卑鄙,都站在了公理上。而且,自己只是一個城主,在他之上,還有云州的州督。而這兩大家族,是可以自由出入州督衙門的。雖然他們不會因爲這件事情搬出州督大人來壓自己,但自己對他們的咄咄逼人,也是毫無辦法。
“王族長此話言重了!”馮超沉聲道,“我身爲朝廷命官,自然恪守國家法令。但是,怒月幫平定勇武盟匪患有功,理應獲得這次機會。就這麼決定了,以一個月爲限,一個月內,誰能拿出最先進的晶炮樣本,誰便得到姑蘇城的支援。”
“競爭?”林中的小眼睛輕輕擡了擡,“大人,請恕我直言,這可是一個連經營資格都沒有的小幫派……”
言下之意,還是暗諷馮超看中了與怒月幫有間接聯繫的上官風雲。
“器煉之道,也有很明確的術業專攻。有的擅長法陣構築,有的擅長辰法加持;有的醉心於鑄造刀劍,有的卻喜歡製造一次性辰法物品。據我所知,上官大師所擅長的,乃是法陣構築,所喜歡的,是鑄造刀劍,對於晶石火器,卻不是十分在行。你們的擔心,確實沒有什麼道理。”周易的話不溫不火,卻擲地有聲。
見衆人都注視着自己,周易一笑:“二十日之內,怒月幫便會有自己的住所地。既然兩位前輩不相信,不如面向姑蘇城招標。只要有武器經營資格的,榮寶齋分號、武威龍館分號,都可以參加。誰的東西最好,誰就最後得到朝廷的賞賜。據我所知,將礦脈讓出來交給商家,這在中夏還是第一次。”
周易的話綿裡藏針,但又完全公事公辦,沒有投機取巧的意思,王、林二人縱然不快,但也說不上什麼,對視了一眼,王越明道:“既然如此,我們靜候大人吩咐。”說完,便告辭而去。
馮超苦笑一聲,示意明櫻等人繼續坐下說話:“各位都看到了,我這城主可不好當啊……這些大家族手眼通天,雖然對你客氣,但骨子裡,根本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裡。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這是朝廷第一次將採礦權賦予私人,並且是……監國公主的主意。所以,我並不怕他們將此事透露給州督,乃至朝廷。我最怕的是,勇武盟去而復返……”
“城主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建造出合格的晶石大炮。”周易道。
從城主府出來,周易的心中已經十分篤定。馮超並沒有很深厚的家族勢力,但顯然,他得到了納蘭靈琪的支持。納蘭靈琪這麼做,自然是想以此來擺脫以往朝廷對大家族的依賴。如果這樣的話,只要造出大炮來,這個憑引就有希望,而且還能得到礦脈與六十萬兩白銀,確實是意外之喜。
不過,關於晶石大炮的製造,上官風雲本人,確實幫不上什麼忙。雖然朝廷不至於派人監視,但他的日常起居、會客情況,都要詳細奏報,說不定還會派人來抽查。
但是,有《金石重典》和《器煉手札》就足夠了。周易自信能製造*,就能製造晶石大炮。但是中夏版本的晶石大炮如何改進,如何設計,還要下一番功夫。
姑蘇城與周易那世的名城姑蘇名字相近,歷史同樣悠久,園林同樣漂亮,城外地形卻不盡相同。這座姑蘇城外,除了大塊稻田,三面都有景色迷人的山峰,分別是翠微山、鐘山、毓秀山。尤其是翠微山,居於姑蘇城北面,林木茂密,峰巒疊嶂,鹿走鶴鳴,更有潺潺流水,瀑布清泉,簡直是仙境一般的所在。翠微山上幾百畝方圓,都屬於玉辰院的房產。姑蘇城多大戶,玉辰院當然不能把秀麗的翠微山都佔了。事實上,王、林等大家族都是上百畝的莊園在山上。而青媚,不知道是不是體會到了會長大人一顆火熱的心,所看中的怒月幫住所地,一處就在翠微山上,也是一商戶人家的莊園,六七十畝左右的樣子,駐紮上千人都沒有問題,匪災之後,因資金問題緊急出手。另外一處,卻在毓秀山,方圓足有上百畝,但風景靈秀不及翠微山。
“要,要!”周易急扯百咧地道,“不管多少錢,都要把翠微山的莊園買下來。等等——”看青媚要走,又把她叫了回來,咽口唾沫,“當然要還還價錢,越便宜越好麼,但是!”他又加重了語氣,“一定要買下來!”
掌燈時分,周易正用心研讀《金石重典》,青媚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端起周易只喝了一口的鐵觀音,咕咚咕咚喝完,然後美目一瞬不瞬盯着周易,淺粉色的眸子,在燈下顯得異常嫵媚。
周易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將書本合上,笑道:“怎麼,看上會長大人啦?那可不行,你得先經過上官夫人的考驗……”
“上官夫人!”青媚臉上突然變色,對着門口站起身。
“啊!”周易嚇得一激靈,臉色蒼白的側頭去看,門口空空,連上官夫人的人影都沒有。
“好啊,你敢陰我!”周易笑罵着,一抖手把《金石重典》丟了過去。
“會長大人饒命!”青媚誇張地尖叫一聲,帶着一絲懶懶地呻吟,嚇得周易又去捂她的嘴,“你小點兒聲,被我岳母看見,又是一通教訓!”
青媚得意地無聲大笑,周易一副被打敗了的模樣:“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房產買下來了。”青媚手中出現一疊帶着幽香的淺黃色紙箋,“房契、地契、山下稻田、佃農以及留下的部分僕人,所有的契約都在這裡了。”
“那好,你收起來吧。”周易掃了一眼,將這些紙箋推給青媚。
“幹嘛?”青媚疑惑道。
“你是華夏會的大管家,這些當然由你管理。”
“這——”青媚感受到周易的信任,心情自然不錯。不過周易今天註定要頭疼,青媚一面將信箋揣在懷裡,一邊取笑他,“這麼大的房產,不讓月微這位大婦管着,你能放心?”
“什麼放心不放心的,你們幹什麼呢?”
一聽這話語,柔美中透着幾分精明和嚴厲,周易和青媚嚇得一激靈,同時站直了身子,然後又同時躬身,不過一個叫得是“伯母”,一個叫得是“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警惕地望着兩人,特別是青媚,微皺眉頭道:“青媚,你找小易所爲何事?”
“回夫人,怒月幫所住的莊園已經準備停當,乃是翠微山一處莊園,佔地六十多畝,我正在跟會長商量一些賬目問題。”
“賬目問題……”上官夫人疑惑地望了周易一眼,“什麼賬目問題?”
青媚無聲地衝周易張張嘴,有些無奈道:“沒想到姑蘇城地價這麼高,一處六十七畝的房產,居然花費了一百六十多萬兩白銀,華夏會的積蓄全部搭進去都不夠,還把會中姐妹以往的積蓄用去了一些……”
“什麼?”周易有些傻眼,“用去了多少?”
“我們會中雖然裝備一流,但都是取自龍族。會中的資產,確實沒有多少,將會長、皮大師平時煉製的寶器處理掉,再加上以往積蓄,大約有一百四十多萬兩的樣子。餘下的十幾萬兩,是會中姐妹們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