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並蒂羽

聽到這句話,周易一陣心神盪漾,尤其是新晉的聖者冕下說出來,更顯驚心動魄,身體立即便起了反應。他剛想再次含住艾晴的櫻桃小口,卻見艾晴身體顫抖了一下,輕聲道:“有人來了!”

別院中雖然只有艾晴一人,但重重禁制之下,能讓她迅速得到來犯者的信息。更何況,這次人家是正大光明,帶着禮品,在院外叩門。

“什麼人啊?不會挑時候?”周易大爲不滿,雙手並沒有停止動作。

“不行,快放開我!”艾晴輕聲道,“是上官夫人和月微!”

“什麼?”周易下了一跳,“她們……她們怎麼來了?”

看到周易臉色微微發白,艾晴擔心的同時又有些好笑:“看你那點出息!害怕啦?”

“你當師父的都不怕,我怕什麼?”周易嘴硬道,“月微要知道我已經報了當初青陽學院一箭之仇,說不定還很佩服我呢!”

周易與艾晴偷情,是緣分所至,雖然這樣,還是存了對月微的一份愧疚,但還不至於到怕的程度。真正讓他發憷的,是那位智慧與美貌並存,口齒與頭腦相映生輝的丈母孃。

正在胡思亂想,艾晴已經朗聲說了一句:“請進!”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起伏,頗具威嚴。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聲音的主人剛剛還與情人抵死纏綿,情話偶偶。

來人正是上官夫人和月微,一個僕從也沒有。月微知道師父性子素來高傲,與世俗來往不多。不過母親堅持要請,她也沒有辦法,只好在前面帶路,忐忑不安不下,連山中的美麗精緻也無心欣賞了。

“精舍之內沒有別人,你們直接進來吧。”

聽到師父允許她們進入,聲音也還算隨和,不由心下稍安。

上官夫人走進精舍,不由暗暗讚歎了一聲。裝飾雖然簡單,卻是異常清雅。廳堂右側檀木椅上,坐着一襲白色長裙的麗人,眉若遠山,目澄秋水,成熟嬌媚的風韻迎面而來,只是眉宇間威儀十足,全身似是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色當中,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徒兒拜見師父!”多日不見師父,月微也有一種驚豔之感,但她哪裡敢正視,早已盈盈拜了下去。

“月微,你不用多禮。”

艾晴望着眼前徒兒精緻優雅的臉,想起這纔是愛郎的正印夫人,心中升起些微的酸澀。她當然不會讓月微跪在自己面前,又礙於身份,忙將袖一撫,月微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

“做小輩的給師長行禮,有什麼不應當?”上官夫人笑道,“艾晴師父,月微不聽話,讓您多費心了。”

“上官夫人,不要這麼說。”艾晴不太習慣於人客套,此刻看在周易的面上,不得不作出樣子,說話便顯得有些生硬,在上官夫人這樣八面玲瓏的人開來,便是有些不悅了。

看到母親向自己直施眼色,月微硬着頭皮上前,低聲道:“師……父,明日巳時,舉行弟子的訂婚之禮,請……請您務必參加……”說着,將燙金的請帖遞了上去,忐忑不安地等着艾晴迴應,心中始終不停地埋怨母親。

艾晴看月微的手微微顫抖,知道她心裡緊張,不由暗自好笑,臉上卻毫無表情,將請帖取過、打開,看到上面的“周易”二字,心卻微微疼了一下。

她把請柬合上,掃了月微一眼道:“我會去的。”

“師父……”月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謝謝,謝謝師父!”

艾晴擺擺手:“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兩個師徒名分已盡,你不是玉辰院的弟子,也不要再叫我師父。”

“可是,師父……”

艾晴俏臉含霜,沉聲道:“如果我再聽到你叫我師父,就廢了你的修爲!”

“師……”月微今天不是辰修者裝束,而是穿了一件淡色羅衫,淺紅色長裙,看到艾晴臉色一變,嚇得倒退幾步,腳踩到裙裾上,差點摔倒在地。

上官夫人急忙把女兒扶住,輕聲道:“艾晴師父,莫非微兒有衝撞你的地方?”

“沒有。你們還是趕快回去吧。”艾晴心情實在是不怎麼樣,擺手道。

“師……”月微看艾晴對母親不假辭色、冷冷淡淡,而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在她的氣勢面前顯得如此弱不禁風,一股怒意忍不住衝上胸口。

她扶住母親,眼睛靜靜望着艾晴:“師父,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不錯,我愛周易,我明天就要嫁給他了!即使您再反對,即使您能廢去我的修爲,將我逐出門牆,也改變不了我喜歡他的事實!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您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但請你尊重我,尊重我的親人!”說完,她向艾晴深深一躬,拉着母親轉身便走。

月微的突然爆發,不但艾晴,連內室中的周易也驚呆了,眼睜睜看着她們娘倆飄然而去。

艾晴的臉色不喜不怒,就這樣呆呆望着門口許久,才輕輕嘆口氣,轉身望着已站在她身邊的周易,忍不住張開玉臂,將他的腰緊緊抱住,頭深深埋了進去,半響才擡起來,已經是淚流滿面。

“我在月微心目中,始終是個要殺死她丈夫,毀她幸福的惡女人……”艾晴顫聲道,“可是剛纔,剛纔我真得吃醋了,我不想你離開我,真得不想……”

周易心中激盪,一把將她從椅中橫抱起來,柔聲道:“晴姐姐,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

艾晴被他一下子抱起,嚇了一跳,急忙揮手將門關上,回身反擁住他:“我知道……就是心裡有些難受,現在好過多了……月微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對她……還有……我們兩個的事情,一定不要讓她知道!”

……

轉眼間,周易與月微訂婚的日子到了。丫鬟家僕個個興高采烈,蝴蝶穿花般來回奔走,將杜府從裡到外整飭一新。華夏會會員們雖然各懷心腹事,但表面還是非常興奮的,會長訂親,可是當前華夏會最大的大事了。

上官夫人與弟妹一起在前廳喝茶。雖然是訂親,但沒有太多的親戚要來,所以也不用招呼,倒是非常清閒。昨天在翠屏山別院,她被月微的表現嚇了一跳,同時又感到開心舒心。不是麼?在自家閨女心裡,還是當媽的分量重一些。聽月微說,艾晴當年差點把女婿殺死,這樣一個兇惡的女人,不當師父也罷!

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前面門子嘹亮的聲音響了起來:“玉辰院,艾晴長老到!”嚇得手一哆嗦,茶盅差點掉在地上,手忙腳亂地站起,卻發現衣服上都灑上了幾點茶水。

“快快有請!”這次倒不用上官夫人出迎,在外張羅的上官風雲與杜乘風早已迎了出去。

艾晴一襲淺黃色長裙,腰繫淺紅色絲絛,將完美的曲線展露無遺,紫色長髮也高高挽起,用鑲鑽銀簪扎住,顯得高貴典雅,即使被美女如雲的華夏會會員簇擁,也顯得卓爾不羣,豔壓羣芳。

遠遠看到她平和的表情,上官夫人的心才放下來,急忙吩咐丫鬟看茶。

杜府後院寬大的院子裡,已經搭上了綵棚,大紅的綢緞、喜花系滿了涼亭、小橋和假山各處。庭院正中央,擺放了兩把椅子,顯然是上官風雲夫婦所坐。上首一把,是留給艾晴的,下首兩把,是杜光耀夫婦的。

艾晴在廳堂只稍坐片刻,典禮大總管青媚已經親自來請:“艾晴師父,吉時已到,請這邊來。”

此時,四個長輩,加上艾晴五人,已經坐在當中,周圍明櫻、香兒、伊斯卡納等人靜立兩旁,杜府管家、心腹丫鬟婆子各家僕站在外圍,偌大的院子裡密密麻麻全是人。

“吉時已到,有請兩位新人!”小杜搶得了司禮官的位子,心中興奮異常,趾高氣昂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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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喧鬧地庭院立刻安靜下來,傲蘭面帶微笑,將準新郎、準新娘從內室領了出來。

聽到“新人”二字,艾晴芳肩一顫,眼光流轉,忍不住擡頭望去。

只見周易換了身紅袍,腰間繫着玉帶,飄逸的長髮也用絲帶挽住了,看上去格外瀟灑俊逸。月微也是一身紅妝,晶瑩如玉的臉龐,眉目中滿是笑意,顯得格外高雅大方。在月微的側後方,袖兒也是一襲紅妝,緊緊跟隨。按照規矩,袖兒跟隨月微嫁過去,便是通房大丫頭的身份。雖然不是主角,她眉目間也帶着甜甜的笑意,顯然是非常歡喜。

艾晴望着昨日還親暱無間的臉龐,如今正對着另一個女子微笑,眼中蒙起一片水霧,竟似癡了。

而周易,身體也止不住顫抖,目光向艾晴瞟去,四目相對,激起心中一片波瀾。

上官風雲夫婦笑着看兩個孩子走來,心中高興,哪裡看到艾晴的表情,倒是杜乘風看在眼裡,心中多了幾分疑惑。月微這師父聽說與易兒不睦,可這眉來眼去的樣子,也不像啊……

“艾晴師父,各位親朋友!”上官風雲看周易和月微在綵棚中央站好,在場的衆人一齊望向他,遂大聲說道,“大家都知道,小女月微,與晴川西門世家公子,西門馭龍指腹爲婚。現兩人均已長大成人,並兩情相悅。所以邀請各位,在此舉行一簡單的訂婚禮,待一切安定之後,再選良辰吉日舉行大婚。”

說完,向艾晴、杜乘風夫婦一揮手,五人入座。因爲丫鬟家僕諸色人等都在場,爲免麻煩,他沒有提周易的名字,只以西門玉龍帶過。

“請新人拜見長輩!”

月微臉色暈紅,周易第一次經歷這種場合,也是有些緊張,兩人並排而上,拜倒向上官風雲夫婦、艾晴和杜乘風夫婦見禮。

“哈哈,好女婿!”上官風雲得意地搖頭晃腦,手一伸,從容界中取出一隻金黃色的精緻鼎爐,上有九龍拱嘴,嘴口各銜一粒寶珠,如同水銀一般晶瑩流動。黃白光華交相輝映,顯得華貴異常。

“這是我家珍藏的九階寶器‘銀龍壁鼎’,你能在衆國器煉大會上取得第一名,必定深諳此中奧秘。這個給你,就當是見面禮吧!”

縱是周易見過諸多寶貝,也忍不住心中興奮,急忙伸手接過,靈識已經透視進去,只見裡面法陣繁複龐大,結構嚴謹,並且沒有吸能法陣,由此可以推斷,龍銜寶珠乃是天然聚能放能寶物。

正高興間,卻被月微捅了捅胳膊,這才明白,還要給艾晴拜倒見禮,不由大是頭疼。

艾晴在座上略斜了一下,似是不願受他們的跪拜,長長的睫毛微微發抖,身體也有些僵硬。這些杜乘風看在眼中,不由眉頭一皺。

艾晴強笑着讓兩人起身,道:“我沒有什麼可送的,這一對‘並蒂羽’,乃是上古神獸鳳凰所化,附着了鳳凰大帝的一絲靈魂。拿着它,可以在目光所及之處,將所愛之人召至身邊,相當於一個小型傳送法陣。

說着,拿出兩根七彩的羽翎,足有半米長,羽絨如綢緞般光華鮮亮,隱隱有光芒上下流淌。

“謝謝師父……”月微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眼淚在眶中轉了兩圈,終於忍了下來。

而周易卻忍不住傳音道:“晴姐姐,就兩隻嗎?要是我想你了怎麼辦?”

艾晴聞言身子一顫,聲音卻平和道:“希望你們互敬互愛,白頭偕老。”隨後目光遊離,就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隨後拜見杜光耀夫婦,之後新人給長輩敬茶,向賓客鞠躬,互送信物,足足又有半個多小時才行禮完畢。

“最近大陸可能有異變發生,院主已召我回去商議,你最近不要去找我了……好好對待月微!”

聽着艾晴的傳音,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周易撫摸着容界中的“並蒂羽”,心中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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