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鑑炮會”三個字,周易差點笑出聲來。晶炮關乎一國防務,非常重要,進行技術攻關的各地器煉衙門、大寶器商行不在少數。姑蘇城能夠在一個月內籌劃成功此事,顯示了江南強大的技術力量和財富積累。但是,鑑炮會這個名字,確實有些不倫不類。不過,讓衆人驚奇的還在後面。
只聽馮超繼續道:“……此次鑑炮會,朝廷十分重視,專門派來兩位器煉大師進行品評、見證。有請柳風、黃人傑兩位大師!”
一聽此話,現場立刻一片**,在場的主要人物,兩大家族高層,以及周易、明櫻等人,也都大吃一驚。柳風是帝京器煉衙門的六階器鍊師,地位很高;黃人傑在器煉大會之前聲名並不顯赫,大會之後,雖然名次落在周易後面,名聲卻已傳遍大江南北。特別是他三十歲不到的年紀,道玄門高足的身份,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見到兩位帝京著*鍊師同時出場,衆人立即興致高漲,議論紛紛,姑蘇地面上的器鍊師更是各懷心事,表情不一。
“會長,你的手下敗將來了。”香兒悄悄傳音道。
“不要亂說。器煉大會出的題目有問題,我算是佔了便宜的。”周易道。
香兒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心想會長什麼時候變得謙虛謹慎起來了?
“下面,請黃人傑大師安排鑑炮事宜。”馮超熱情洋溢的講話終於告一段落,將丰神俊朗的黃人傑推上前臺。
黃人傑輕吸了口氣,他爲人低調,並不喜歡拋頭露面,但存了心上人面前表現一番的心思,自然要把面上工作做好。只見他健步上前,走至中央,朗聲道:“先請參加鑑炮的各位大師,取出晶石大炮。”
晶石大炮雖然體型巨大,但還是能爲上品容界所容納。隨着黃人傑話語,已經有五個人走進場內,分別代表了參加這次鑑炮會的五家:王、林、怒月幫、武威龍館和榮寶齋。
納蘭靈琪隱於珠簾之後,悄悄觀看五位年齡不一的器鍊師。林家的首席器鍊師已經年過九旬,拄着紫紅色的龍頭柺杖,看上去氣色還可以,但明顯有些耳背,聽人說話還要略略側過身去。王家的首席器鍊師,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黑麪大漢,看上去不像器鍊師,倒像是個偏重武技的修煉者。武威龍館的器鍊師,也是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典型的器鍊師做派、裝扮;榮寶齋的首席,卻像是一個大商賈,鼻樑上架着金絲眼鏡,身穿上好的湖綢青袍,雙手交握前方,一個翠綠的大板指熠熠發光。怒月幫這面,自然是周易出馬,他沒有穿器鍊師袍,一襲灰衫,臉色平靜,站在五人的最末端。
看到周易,納蘭靈琪輕“咦”了一聲,秀眉微微蹙了起來。看這個年輕人的模樣,與周易大相徑庭,年齡也大了幾分,但給人的感覺,還是有幾分熟悉。辰修者雖然能力很高,但也不是人人做到改容換貌。通過自身能量修爲改變面部結構,是合道強者才能做到的。納蘭靈琪可不相信,那個看上去只有十六歲、號稱十九歲的少年擁有這個本事。
不知爲什麼,納蘭靈琪有些淡淡的失落,難道他真得就此銷聲匿跡了嗎?
現場對周易最爲驚訝的,不是納蘭靈琪,也不是器鍊師,而是王運。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正是那位一招滅掉司徒金的聖者冕下!他怎麼屈尊來到這裡?居然冒充器鍊師?王運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得出結論,這位聖者冕下太過無聊了,陪大家來玩玩。
很快,黃人傑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當今大陸,查理斯帝國‘魯納斯莊園’生產的晶石大炮最爲先進——”只見他一揮手,嘭的一聲,一門烏沉沉大炮陡然出現。這門炮高有一米半,炮管長約三米,口徑達到了170毫米,炮身是鋼鐵原色,在陽光下閃爍着動人心魄的金屬光澤。
“這門炮,法陣由魯納斯大師親自設計,連續擊發兩次,冰辰法降溫法陣自動啓動,同時具有模糊瞄準、精確瞄準兩種功能。現在,這種魯式法陣已經是查理斯帝國晶石大炮的標配,只是水平高低而已。另外,裡面的機括也是由他親自打磨,炮身採用全大陸最先進的工藝一次壓軋成型……”黃人傑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裡充滿了尊敬與羨慕。周易凝神探查,也不由大吃一驚。法陣設計之巧妙,材料利用之充分,特別是內部機括的細密程度,可以與地球上的精密機械相媲美,在這方面,他也是暗自歎服。細想自己的六彈連發,恐怕在精確性上也比不上這門大炮,但法陣構思上,應該可以與其一較短長。
周易一邊想着,一邊看旁邊幾人的臉色,知道都在自嘆弗如,不由微微搖頭。
黃人傑掃了衆人幾眼,道:“請各位注意,我要試炮了,目標是那塊狀如虎形的山石。”
衆人齊齊望去,只見對面山壁上凸出一塊山石,直徑也就三米,如同一隻虎頭,但距離足有五百米。
看衆人閃開一旁,他迅速按動炮臺左側的機括,明亮的光環從炮臺底部緩緩升起,炮臺上覆雜的符篆也發出耀眼的光芒,逐漸向炮管處凝聚,內部傳來清脆的機括轉動聲,這個過程僅僅持續了十秒鐘,嗖的一聲,一顆梭形炮彈帶着紫色尾焰飛了出去,速度超過姑蘇城防大炮足有十倍,準確無誤的命中石虎,地面顫了幾顫,碎石亂飛,騰起一大片煙塵,聲音在山谷間久久迴盪。過了一會兒,煙塵散去,再看山體,不但那塊突兀的山石早已不見,而且還多了一個直徑十幾米左右的大坑,威力相當於煉神巔峰高手的全力一擊。
炮彈打出之後,炮臺符篆再次亮起,聚能,然後一炮擊出。隨後,炮身閃起冰藍色光華,自炮臺至炮口來回一圈後,炮臺又一次響起機括之聲,一顆炮彈呼嘯而出。兩者之間的間隔,冷卻的時間有十三秒,算上聚能時間,只有二十三秒左右,比中夏大炮降低了兩倍不止。
看到衆人的表情,黃人傑知道他們的信心開始動搖,不動聲色道:“現在開始正式試炮,每門炮三次炮擊。我與柳大師將對大炮的法陣、防護、速度、威力、聚能、降溫六項指標進行綜合評估。哪一家先來?”
有魯納斯大炮美玉於前,在場衆人立即來了興致,紛紛鼓掌。而場上幾位器鍊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周易皺皺眉頭,正想上前,武威龍館的器鍊師上前,面帶微笑道:“魯式大炮,果然名不虛傳,我龍海雲監製的大炮,是萬萬比不上的,還是先來給大家獻醜吧。”
周易看他胸口是五顆金星,說話中氣十足,溫和坦蕩,倒是個至誠的君子,武威龍館並沒有什麼頂級的作品,卻能夠多年屹立不倒,武器品質贏得了大量中層辰修者美譽,足見其過人之處。說話間,龍海雲手一揮,取出一門比魯納斯大炮略小一些的大炮,簡約、沉重,在外行眼裡,做工方面並不亞於前者,不過內行人一看便知,這是純粹的手工工藝,量產肯定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細。在法陣構造上,也是巧妙,參考了魯式的風格,也有自己的獨特創造。
龍海雲依然是平和的微笑,打開機括,幾乎與魯納斯大炮的啓動相同,不過聚能要慢上兩秒鐘,炮彈帶着紫色尾焰,準確落在指定的地點,煙塵四起,聲音震耳欲聾,轟出方圓十米左右的大坑,引起衆人一陣掌聲。
隨後又是一炮,威力、準頭都堪堪趕上魯納斯大炮,但降溫的時間有些長,足有十九秒。
柳風走過來,與黃人傑低聲商議了幾句,然後露出一絲笑容,上前兩步,道:“龍大師,您監製的大炮,從法陣、防護、速度、威力、聚能、降溫五項數值來看,雖然都在魯納斯大炮之下,但在中夏來說,已經是相當高的水準,給人以驚豔之感。如果各大城都能裝備上您的晶炮,肯定是固若金湯。不過,您這大炮量產起來怕有些困難吧?”
龍海雲點點頭,道:“柳大師說得不錯,這門大炮是我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親自打造的。我們沒有生產這種大型設備的工藝,別說全國的大城,就算是姑蘇城,全部裝備起來也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柳風繼續道:“龍大師,各位大人,我們這次評定,以魯納斯大炮爲標準,設定爲100分,綜合這門大炮的五項數值,您的得分是86分。”
“這麼高?”龍海雲笑道,“那我回去可以跟大老闆交代了。多謝兩位大師。”他躬身一禮,然後灑然回身入座。看他坦蕩蕩的說話行事,周易對龍海雲好感大增,心想他級別不是很高,但氣質風度卻是真正的大師風範。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心折於龍海雲的風度,榮寶齋的綵棚處,便傳來幾聲嗤笑:“再裝得雲淡風輕有什麼用?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造了這麼一個大傢伙,又不能用於實戰,浪費材料,廢材一個!”
龍海雲氣度好,不表示武威龍館好欺負,跟隨在他身後的一個微胖年輕人眼睛一瞪:“廢材你說誰呢?有本事把東西亮出來給大家看看!我敢說,魯式大炮裡面,我們在中夏國內是最先進的!”
“廢材我說你……”綵棚裡的聲音跟了半句,覺得有些不對勁,低聲罵了兩句。榮寶齋的器鍊師尚德寶冷哼一聲,“誰的大炮更厲害,還是試過再說。”
隨着一聲沉悶的聲音,一門比魯納斯大炮還要威猛幾分的大炮赫然出現,黑沉沉的炮身,給人以一種強烈的壓迫之感。
“我們的這門大炮,才得自魯納斯真傳,並且威力更加巨大!”尚德寶也不多說,指了指更遠處一個小山頭,“諸位請看,我將那山頭轟掉!”
說着,機括已經開動,大炮聚能的時間非常短,只有九秒鐘時間,一顆西瓜大小的炮彈便飛了出去,光芒奪目,聲音駭人,炸出十五六米方圓的一個大坑,引起現場一陣掌聲。
周易微微皺了皺眉頭,這門大炮無論是法陣構造還是機械設計,幾乎是魯納斯大炮的模板。爲了強化威力,還專門在幾處做了改動,卻破壞了原來的法陣平衡。
果然,這門大炮的降溫時間也短,與魯納斯大炮相當,第三顆大炮打出的時候,尚德寶得意洋洋地掃視了一眼衆人,剛想說幾句提氣的話,突然間,守護中央珠簾的兩名侍衛猛地衝出,閃電般到了他跟前,不由分說便把他推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