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周易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隱情。
“冰龍一族,就在天月山一處冰峰上,與謝堆、陳培的牧場離得不遠。”雪姬緩緩道。
“萬年前的劇變,使月修神獸滅亡殆盡,你們究竟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與其說生存,不如說倖存。我最近的記憶,只在十五年之前。我在一處舒緩的雪坡上甦醒過來,映入眼簾的,除了凜冽潔白的風雪,就是12枚龍珠,散步在山石之間。然後,我就接受到了冰龍祖先的訊息,那是他用最後的靈識凝聚而成的。原來,我是冰龍族最小的公主。那時候我的法力,根本支撐不了萬年的時光。族滅之時,父親將我冰封在雪山之下,並封印了這12枚龍珠。可以說,這12個後代,是我們冰龍一族最後的希望,父親要我在甦醒之後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出世,並告訴了我孵化的方法。被冰封了萬年,我以前的記憶全部喪失,辰力聊勝於無,相當於辰修者的內觀巔峰。但我依然按照父親的囑託,用綠晶石化成**,溫養滋潤它們,將近六年的時間,才孵化出了大明、小白。”
“那大明、小白怎麼落在了謝堆手裡?”
雪姬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您一出生,便有龍帝之師相伴,哪裡知道我的苦楚?冰龍封印之地,除了雪與石頭,什麼都沒有。溫養這些龍珠,每天都要消耗將近30顆綠晶石,而且是隨着時間逐步遞增。我沒有來錢的辦法,便趁着自己有些法力,到附近的牧場去偷盜。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牧民們有了警覺,開始聘請一些高手。我怕被抓住,便不再當小偷。因爲攢了一些錢,就到牧場去販賣活物,慢慢與謝堆、陳培熟悉起來,只是……對於溫養10多條小龍來說,還是不夠。我白天掙錢,晚上忙着佈陣、融化晶石,累的直想自殺。多虧大明、小白兩個小傢伙長得可愛,我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周易敬佩地望了雪姬一眼,不由暗自唏噓。他怎麼也沒想到,她這麼嬌怯的身軀背後,居然有這麼痛苦的付出。
“慢慢兄妹兩個長大了,不可能在枯燥的冰龍谷呆着——我管我們生活的地方叫冰龍谷——有一次趁我不注意,偷偷到牧場去玩,結果遇到了謝堆。謝堆打聽不到兩個小孩的父母,便收養了他們,而我也不敢說。那時候,陳培和謝堆在天月山的勢力都不小,而且都在追求我。我考慮了一下,爲了大白、小白,決定嫁給謝堆。謝堆這個人,是典型的奴隸主,對上諂媚,對下欺凌,但他垂涎我的美貌,所以對我還可以,彩禮達到了3萬兩銀子,以後每月也供應我2000多顆綠晶石,最起碼溫養孵化龍珠不用發愁了。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個人,每次與他在一起,都痛苦的想要發瘋。”
聽雪姬說到這裡,周易的眼睛微微有些溼潤,眨了眨望向別處,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每月2000顆綠晶石啊,最初跟隨周易的華夏會少女,工資最少的也比雪姬要多很多。可雪姬付出的是什麼?是青春,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所以我趕你走時,你找我要錢。遭到拒絕後,就來找她們兩個,不惜出賣自己。”
“雪姬是我們的好姐妹,怎麼可能讓她賣身呢?”清韻笑道。
“雪姬的身份如此隱秘,怎麼可能告訴你們?”周易奇道。
“那是謝堆將大明送到大員階府之後,雪姬瘋了一樣與他吵架。但是,謝堆已經修煉到了煉神巔峰,雪姬怎麼打得過他?雪姬一人跑去本薩山谷哭泣,結果在失神的時候露出頭上的龍角,被眼尖的清幽看到了。”清韻道。
“雪姬還想搪塞我們,可我們是誰?怎麼說也經過龍血丹的改造,有這麼一點點龍之血脈呢。”清幽小臉得意地揚了揚,“最後沒有辦法,她只好和盤托出。你猜,我和姐姐當初是什麼感覺?”
“給華夏會立了大功?”
“切!”清幽給周易一個鄙視的眼神,“是找到親人啦!小龍妮子整天吹噓,龍族如何,如何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可是現在,一下子被我們發現十幾個,看她再怎麼吹!”
旁邊的傲蘭翻了個白眼,張了張嘴,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本來,我們想把龍珠從天月山轉移出來,可是目標太大,我們的能力也保護不了這麼多的小龍,所以便一直拖着,準備想辦法把大明救出去再說。”清韻道。
“是啊,”雪姬幽幽嘆了口氣,“小白跟着謝堆出使南海,有的時候我真後悔,既然不能保護他們,何必要把他們孵化出來呢?”
周易道:“謝堆想霸佔她,我殺死謝堆,將她救了下來。”他簡單把南海的情景說了一遍,自己得到蝕情靈劍,伊麗莎白中了了無痕之毒,卻隱去沒說。
“謝堆死了?死在你的手裡?真是報應。”雪姬的眼睛裡閃過複雜的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憂傷。
“雪姬,對不起。”周易站起身,向雪姬行了一禮,“我不知道你是龍族的大功臣,言辭上有侮辱的地方,你可不要怪罪。”
雪姬擺擺手,眼中露出自嘲的神色:“你不用裝出龍帝禮賢下士的樣子,我沒有記憶,對龍族也毫無歸依感可言。照顧那些小龍,只是因爲我知道那些都是生命,不願意他們就此死去。你謝我,不如早日將他們從冰龍谷來移出來,那裡的生活環境太惡劣了。”
“沒有問題。天一亮我們就動身。”心存愧疚,周易對雪姬的搶白並不在意,很爽快便答應下來。
幾人說着話,不知不覺間一夜已經過去。
天光見亮,雪姬臉上露出疲憊之色,清韻、清幽卻難得有與會長聊天的機會,談興卻不減退。正在這時,卻聽到外面一陣吵嚷,隱約中有星光閃現。
靈識隔着幔帳探查,清韻一驚,急道:“壞了,是霍爾!他怎麼又到清月坊來了?難道不怕神王怪罪?”
“第三員階霍爾?那個胖老頭?我去會會他。”周易道。
“會長,還是先化裝再說。”有了周易,清韻就有了最大的靠山,心裡是萬般踏實。
此時的員階霍爾,外罩灰藍色皮袍,後面帶了三個辰修者,騎着高頭大馬,帶着冰冷黑鐵長矛的騎兵,已經將清月坊團團圍困。尤其是辰修者產生的沉重能量,將綵樓壓的格格直響,充滿了肅殺氣息。
“員階大……大人,清韻小姐還未起牀,您……您……”清月坊的姑娘下人,嚇得趴伏在地上叩頭如搗蒜,根本是語不成句。
霍爾上次來,有些偷偷摸摸;謝堆過來,也只是帶了管家。清月坊的這些下人,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全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嚇得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自始至終,霍爾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了平日的笑模樣,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沒有起牀?”霍爾旁邊,與他一樣胖的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我聽說四員階大人也在這裡,特意來瞧上一瞧。趕快把清韻姑娘的門打開!”
他話裡沒有一句威脅,但偏偏讓人心驚膽顫,不敢違抗。
“這……”清月坊清韻、清幽之下,管事的是位30歲左右的女子,早已經癱成了一堆泥,哪裡還敢出聲?
“是哪股香風,這麼早就把霍爾大人吹來了?”後堂傳來清韻略帶慵懶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霍爾身體微微一震,但馬上便恢復了正常,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顯然,這個曾與自己“春風一度”的佳人,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清韻臉帶微笑地站在衆人面前,但強大的壓迫感,也讓她胸口發悶,俏臉發白。
霍爾眼前一亮,只見清韻穿了一件紫袍,長長的束腰絲帶飄灑身後,盤起的髮髻微微有些鬆散。這個細節,又讓他感到一陣煩怒,忍不住問道:“謝堆呢?”
“他……他還在後面休息。”清韻暗暗吃驚,暗道堂堂員階會爲了青樓女子爭風吃醋?真是奇哉怪也。
“讓他出來見我。”
“這……”清韻躊躇道,“大人與謝堆大人同是員階,好像不能……”
“不能命令他嗎?”霍爾冷笑一聲,“清韻,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不動清月坊,否則,這小小樓閣,早已變成粉末了。”
霍爾沒有誇張。清韻也知道自己的地位,與員階相差太遠。正因爲這樣,她才感到一陣棘手,甚至慌張。
“是,員階大人,我這就去叫他。”清韻正欲轉身,謝堆的聲音在後面響了起來:“起的比雞還早,我當是誰,原來是霍爾老哥。”
話一出口,周易便知道不對,這話可不是謝堆能說出來的,不由暗暗嘟囔道:“慣性,可怕的慣性!不跟這三個丫頭說這麼多話就好了!”
果然,霍爾疑惑地望了周易一眼,兩人眼神相撞,擦起一溜火花。
霍爾身後的三個辰修者,見周易出來,眼中同時掠過一絲金光,透明有質的金色能量,隱蔽而洶涌地向他撲去。
憑着周易的修爲,完全可以將這些能量無視,任憑它們穿過自己,如同微風拂過山峰。
但是,周易不準備這麼做。他輕輕哼了一聲,暗能量在身體表面已經形成一層堅壁,金能量剛剛靠近,立即催動腦海晶體用力一撞,那些能量便猛然彈了回去,反撲三個辰修者。
霍爾身體如同山嶽,對撲面而來的能量視而不見,但他旁邊的三個辰修者,齊齊悶哼一聲,後退了數步。在周易的反擊之下還能做到這樣,看來修爲也是不低。
周易身後,是同樣身穿潔白袍服的清幽、雪姬,宛如兩朵美麗的雪蓮花。雪姬沒有蒙面,露出她的絕世風姿。
“雪姬?”霍爾一愣,眼睛裡閃過一抹怨毒之色,跟着便笑了起來:“謝堆員階,你果然是好手段,居然將自己的夫人,和青樓女子混搭一氣,難道不怕神王治你淫邪無行之罪嗎?”
“淫邪?霍爾大人,你搞錯了,我們四個人,只是聊天而已。”
“聊天?”霍爾差點吐出血來。三個女人一個男人,在房間裡有什麼好聊的?尤其是還有自己早就視爲禁臠的清韻姐妹!自從上次與清韻、清幽“同房”之後,谷玄雪域誰還敢點這姐妹兩人的卯?
要不是神王有令,霍爾真想就此滅了謝堆!但是,現在他必須忍。
“神王有諭,謝堆速速跪接!”深吸了口氣後,霍爾小眼睛裡迸出寒芒,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