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綰其實在臥室是已經入睡了的,只是外頭的響動太大了,人也被驚醒了過來,所以循着聲音走到門口,不想聽到顧慎行和薄東英的聲音,才走出去。
“住手。”阮綰冷漠的聲音聽不出她的情緒,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散着光。
蘇惜芩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朝着阮綰跑過去,“媽,你起來了。”蘇惜芩說着,雙手扶住阮綰的手臂。
阮綰抿緊的脣對着蘇惜芩張了張,說:“元宵,讓顧慎行進來。”
說着,她轉身往裡頭走去,雖然看不見,但是經過幾次的行走,她已經可以避開那些障礙物了,自如的在房間裡行走。
阮綰的話落進了三個人的耳裡,所以顧慎行甩開薄東英的手,陰冷的朝他瞥了一眼,隨後邁開步子往阮綰的房間方向走去,在經過蘇惜芩的時候也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刺敕敕的越過,彷彿蘇惜芩只是個透明人。
蘇惜芩皺了皺眉,顧慎行怎麼看怎麼陰森森,他近乎變態的做法,雖然讓人無法理解,但是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可見他是真愛母親的,但是愛又怎麼樣,身份擺在那兒。
顧慎行是有婦之夫,媽媽也是個有夫之婦,他的舉止完全是臨界於道德邊沿,但是真愛又何嘗是道德可以衡量的,所以對顧慎行,她完全不清楚該用什麼樣的評價去詮釋他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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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下來的客廳,唯有嘴角破了皮,還帶着血跡的薄東英呆滯的坐在沙發上,臉上除了茫然,還有痛楚,看着他的樣子,蘇惜芩說不出什麼滋味,再怎麼說他也是她的父親,雖然她對他有成見。
只是還沒有理清心緒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緊閉的門,母親知道了薄東英的存在了。
蘇惜芩不知道母親會對薄東英的出現有什麼反應,但是根據剛纔母親平靜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或許薄東英在母親心中,已經是不太重要的人物罷了,又或許母早就知道薄東英的存在。
“媽知道你在這兒,你自己看着怎麼應對吧!”話落,也不顧薄東英的錯愕,往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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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綰的臥室裡,顧慎行站在阮綰背後,阮綰佇立在椅子邊上,她纖白的手扶上椅子,良久發出淡淡的聲音。
“你來做什麼?”
顧慎行目光灼灼的落在纖瘦的身形,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像是剋制着,良久才說。
“綰綰,我沒及時治好你的眼睛,是有私心,因爲我沒法看着你過的那麼悲慘,我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呆在我的身邊。”
“強求又何必呢?別忘了,就算你這樣做,你也是有違道德。”
“綰綰,其實我早跟白安好分居了,年份也是可以達到離婚的條件了,至於你是否離婚,我不在乎。”
阮綰扶着椅子的手死死的捏着椅把,表情隱忍,顧慎行依舊在說。
“不管你對我有怨還是恨,但是我想過,以後都不想放手,也過了大半輩子了,不想再浪費跟你共處的時間了。”
“夠了,我找你進來不是說這些的,我問你,當初你撞上我是不是早就計劃好的?”
從喉嚨裡溢出來的聲音幾近尖銳。
顧慎行突然沒有聲音,阮綰逼問:“沉默是代表承認了?”
“是。”顧慎行簡短的說了一字,並不爲自己的行爲解釋。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所在的地方的?”
“蘇華音告訴我的。”
“這麼說是你跟蘇華音一起計劃的?”
“不是,蘇華音只是透露了你的信息給我,我完全不清楚她會把你的女兒拐走,其實後來我也是有去尋找她的下落,但是並沒有找到,而你的病情,又拖不得,所以才先行帶你離開。”
阮綰陡然旋身轉過身來,那雙沒有焦距的烏黑雙眼瞪的諾大,死死的扣住顧慎行,表情痛楚,“顧慎行,既然你知道我有女兒,爲什麼你還要把我帶走呢?你不知道因爲你的舉動,我女兒在這十幾年間過着怎樣悲苦的日子嗎?”
自從白衍森知曉蘇惜芩這十幾年是怎麼走過來後,阮綰的心頭一直被什麼壓着,幾乎都喘不過氣來,對於害她母女分離十幾年的人,她沒辦法放過。
顧慎行看到阮綰生氣的瞬間時,是僵怔的,好一會兒低低的說:“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想讓你過的快樂。”
其實對於顧慎行來說,別人他不顧不了,他眼裡只有阮綰一人,所以阮綰的女兒受着什麼樣的傷,他完全不會去思索。
“你以爲我在你禁錮之處會快樂嗎?我一丁點都不快樂,我每天都在想念我的女兒。”說着,阮綰眼裡淌出淚珠來。
顧慎行幾乎沒看過阮綰哭,突然碰觸到阮綰的眼淚,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望着那晶瑩剔透的淚珠,眼眸似乎被燙了一下。
“你和蘇華音都是害我女兒受災難的元兇,我不能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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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惜芩因爲顧慎行在母親的房間,所以她在臥室收拾行旅的時候並沒有掩門,所以顧慎行開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邁向門口,朝着母親的臥室走去。
顧慎行走出門口的時候,目光落在蘇惜芩的臉上,但是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隨後就移開了。
顧慎行直接走出門口,望着他的背影,蘇惜芩蹙了蹙眉,但是沒做多停留,踏進了阮綰的臥室,只見阮綰神色沒有任何的異樣。
“媽,我給你收拾一下,一會我們要回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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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搭上飛機,往s市飛去。三萬英尺的高空上,阮綰睡着了。對於薄東英,她依舊當不知道,並沒有跟薄東英說一句話,這讓薄東英愈發的難受了。
回國後,薄東英想到蘇惜芩曾經說過的話,所以他擔心,擔心就這樣跟阮綰分離,但是又無可奈何。
十幾個小時,白衍森帶着蘇惜芩,阮綰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別墅,因爲礙於白安好,所以白衍森沒有帶回白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