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暖稍稍擡頭看着韓應鋮,剛纔自己還疼得在哭,現在疼着疼着又忽然想笑,情緒轉得很快:“我覺得你的情況比我還糟,你有沒有吃過飯?”
韓應鋮說:“吃過了。”
戚暖看看他,纔不相信:“騙人。”
韓應鋮現在的樣子哪有可能再有心情吃飯,她知道他沒吃的,她倚着他的寬大肩膀,有點心疼:“一直在守着我嗎?”
“嗯。”韓應鋮頷首,承認。說白了,他這一整天都在盯着時間分分秒秒地在煎熬,除了戚暖,其他人任何事情他都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完成的,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只要戚暖醒來。
只要她醒過來,他可以很好,不會有事。
但若是戚暖真的醒不來,他沒有精力細想後果,也許會崩潰,也許會更壞,但絕對不會好。
戚暖仍是不放心,手指摸着他戴在手腕上的鑽石手錶,勸道:“你不如先去吃點東西?”
韓應鋮果斷道:“我不餓。”
戚暖討厭他,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要是病倒了我怎麼辦?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指望着你照顧的,你不準熬壞自己,快去吃飯。”
韓應鋮低眸注視着戚暖,她的臉色仍是蒼白,眼角帶着粉,是剛哭過的痕跡,心裡更憐惜她。他伸手,將她的髮絲慢慢理到耳後說:“我想陪着你你還將我往外趕?”
戚暖微微垂下小臉兒:“我心疼你。”
真是乖。韓應鋮捧起戚暖的臉兒,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親吻她,吻她的眉心,眼角,臉頰,還有軟脣,不帶情浴色彩的吻,只是愛憐的蜻蜓點水,身體本能地想親近眼前的這個女人,想對她好,疼愛她。
戚暖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韓應鋮溫柔到令她心碎的淺吻。
她以前看小說上寫有心愛的人的吻,再大的疼痛也變得微不可言,她覺得愛情沒有那麼偉大,人該疼的時候還是會疼的,她現在也是疼,只是心裡暈開了一種感動將這份疼痛感比下去了,變得她願意忍受。
“我也心疼你。”男人在溫熱的薄脣間,低沉喟嘆。
戚暖又有點想哭了。
她本身就很愛哭的,剛生下七夕七年的那會兒她動不動就一個人安靜地哭,七夕七年不肯吃奶會吐出來,她彷徨的哭,有一次他們在半夜發燒,她在醫院裡無助地哭了好久。後來,他們慢慢長大了,會自己走路,會叫她媽媽,她纔開始堅強起來的。
現在,在韓應鋮的身邊,她可以稍微地軟弱,放心地依賴他。
有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地對愛護自己,這種感覺很好,加之這個男人還是她的老公,就更肆無忌憚了。
溫熱的薄脣,離開了她的肌膚;
戚暖緩緩睜開眼簾,入眼的是韓應鋮輪廓深邃的男性面龐,他正在看着自己,藉着病房裡幽幽的光線,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深情得不得了,而眉宇眼眸壓抑並充斥着強烈的情緒,使他多出幾分平時沒有的憂鬱氣質,更爲俊美。
最爲迷人的是,他此時此刻的瞳仁深處,滿滿都是她,再無他物。
戚暖的心尖輕輕亂跳,迷戀着這個男人的氣息:“那、”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不爭氣地怦然悸動,沒了思維:“那叫外賣吧。”
韓應鋮一挑眉:“戚暖,我沒心情吃。”
戚暖小小的應了聲,好像還嘀咕了什麼。韓應鋮聽得真切,卻也只是淡淡一笑,摸着她的頭的大手稍微頓了頓,不敢使上力。
戚暖低頭:“你怎麼弄成這樣的?”她碰了下他皺得不成樣的白襯衫問,人還沒什麼力氣,大幅度一點的動作都做不到,除了疼痛,精神倒還是尚可的。她打量着韓應鋮的不修邊幅,真的在他生病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狼狽,眼皮底下還有淡青的黑眼圈,看起來極端疲憊。
她又心疼了。
韓應鋮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滑入自己的短髮間,將垂下來的碎髮往後捋了捋說:“中午突然聯繫不上你,我就去找你了。後來路上又堵車,我就只能跑過去,去到後,你已經被救護車送往
醫院,那兒的路封了,我截不到計程車,又跑了一趟去醫院。外套好像還扔在了路上。”
戚暖深深嘆氣,這一嘆氣又扯動了胸口的皮膚,疼得她眼眶發紅,韓應鋮的指腹抵住在她的眼角旁,好似不想她再哭。
戚暖微微吸氣,緩和了一下胸口的疼痛才說道:“你去洗個澡吧。”又怕他固執不答應,強調道:“你這樣子不行,太髒了,不洗乾淨不能碰我。”
韓應鋮剛要說話,病房的門口有人在敲門,‘叩叩’的兩聲響,戚暖不知道是誰,韓應鋮輕輕扶着她靠回牀上,然後起身,過去開門。
是助理陸子,送衣服來的,他匆匆往病房裡一瞥,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女人是戚暖,剛纔進來之前,他問過值夜班的女護士,這間病房的病人是今日出車禍送來急症室的。
難怪韓少會拋下集團裡的所有工作不管不顧,原來是小七小姐出事了。
韓應鋮在病房門外,吩咐陸子一些事情,無非是這幾天所有關於工作的事情都不要打擾他,誰找過他先記着,他回來後會一併處理,在此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在榮光醫院。
說罷,韓應鋮的視線瞟向另一處,短暫的一秒後,又收回來,說:“沒事了,你走吧。”
“是。”以陸子與韓應鋮多年共事的瞭解,方纔韓應鋮肯定是有事的,並且在那一秒想到很多事,但韓應鋮沒吩咐他去做,他也就不好多問,送完東西便離開。
剛纔韓應鋮在想着薄安,其實他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在中午,與薄安通完電話後,立即聯繫關係,將韓城機場和各路的高鐵去堵截她的,這有極大的機率會堵到她並且讓她回來,但他錯失了最佳的時機。那時,他已經疲憊到極致,他甚至不清楚戚暖會不會醒來,所有執着了很久的事情,都在那一刻變得不再重要。
找不找到薄安,薄安回不回來他已經無從顧及,在他當時心裡頭等的第一個最重要的人,是戚暖。
始終不是薄安。所以,無法給她最好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