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陸學院賽結束後,已經到了冬季。送走了後山客舍區的參賽隊員,星空學院進入了學期末的考覈階段。凡屬於最後八個小隊的學員,都可以直接申請畢業。秦波和她的隊員們都提交了申請。其中流晶暉成了在璀璨分院學習時間最短的畢業生。
拿着自己的畢業證書,秦波來到了後山溫泉。明天,這裡的結界外圍會被再覆蓋上一層結界。她再也不能任意出入。
將自己的物品全部收拾好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沒有了心底留戀的那個人,這裡也不過就是一處死地。唯一有些捨不得的就是那處低級靈泉。關就關吧,她不是少祭祀,自然不能享有少祭祀的福利。能拖到現在再關閉,已經算是照顧她了。
來到冬青園八號樓。衛寒江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空着手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她:“有沒有興趣去衛家看看?”
秦波笑了:“三木接受了邀請,打算放假後和小暉一起去裂風城。我本來也想一塊兒去的,可惜臨時有事要辦。謝謝你的好意了。”
衛寒江點點頭:“那我就回去了。有事只管來我們家,衛家還沒到任人欺負的地步。”
秦波笑着和他道別:“你就放心吧,我是容易被欺負的人麼?”
告別了衛寒江,來到學院門口和柳三木、水晶晶、流晶暉匯合。走出大門的一剎那,她的心情有些恍惚。就這樣離開這所校園,還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算上熒星分院的時間,她在星空學院一共待了七年,雖然沒有像一般同學那樣按部就班的學習,可畢竟是實打實的七年光陰。更何況,離開時,她最在意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這裡了……
流晶暉跟着柳三木去了他家做客,水晶晶也回到了自己的家。秦波踏進空無一人的秦家,剛走到後花園就看見一個青色長髮的女子站在那裡。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於這些少祭祀來說,好像隨時隨地跑進別人家裡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凝海大祭祀讓我來帶你過去。”流晶瞳的話非常簡潔。
很好!她今天剛從學院裡收拾出來。行李都免的打包了。
坐上流晶瞳的白雲狀飛行法器,秦波再次感嘆自己的明智,幸好她習慣把所有的家當都帶在身上。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習慣也很像是逃難人士的習性啊……
凝海大祭祀的住處還是那麼古典、優雅。到處是精美的刺繡。千源和述從養魂玉里冒出了他的虛影:“我們考慮好了。你有把握能找到我投胎的人家嗎?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這事我以前沒做過,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沒有。”秦波話說的也很光棍,“我只能保證盡力而爲。要用多長時間不知道。魂魄投胎的程序是在創世初始就寫在‘界’的法則裡的。我沒有那麼大的神通可以參與這種法則的運作,速度上也不一定能跟的上。”幸好根據她多年的觀察,這裡還沒有發展出閻羅殿、地府之類的管理機構。玄冥宇光的靈界似乎只是在大方向關注一下,這樣她才能以微小的法力鑽到空子。
“速度好辦。”凝海大祭祀道,“我會帶着你瞬移,你只要指點方向就行。”
“那就要快多了。”秦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千萬不要在他還沒想起往事的時候就刺激他,規則一旦被破壞,會引發很多連環後遺症。”
凝海大祭祀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我有那個耐心。”
秦波看看滿房間繁複精美的刺繡,摸摸鼻子啥也不說了。修仙者的基礎資質之一就是要有耐心,年復一年的刺繡顯然讓凝海大祭祀的耐心和專注尤爲精煉。投胎這事,他們倆前前後後竟考慮了將近一年,怕是什麼準備和應對都想到了吧。
“那我就開始了。”秦波徵得了倆人的同意,開始念起往生咒。
金色的光圈在半空中成形。和以往不同,秦波並未停下唸咒,而是全神貫注的將神識連上那光圈,口中不停的重複念着。
千源和述最後看了一眼墨玉寧寧,飛身走進了光圈。光圈閉合。秦波猛的用手搭住凝海大祭祀,額頭上汗水直冒。
該死的!這千源和述生前到底幹了些什麼?怎麼在六道輪迴裡滾來滾去的,就是定不下投胎的方位。該不是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投個畜生道吧。
想到這種可能,秦波的臉都綠了。那頭上的汗珠是大顆大顆的往外滲。凝海大祭祀緊張的不得了,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着她。
六道輪迴裡的魂魄太多了。就在秦波快要力竭的時候,‘界’的法則評斷出了千源和述的生平,六道輪迴的一個通道口向他打開,他一下就滑了出去。
“北邊。”秦波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凝海大祭祀帶着她人影一晃,瞬間眼前光影閃動,等停止的時候,已經到了大陸的北部。
“再往北!”秦波一刻都不敢大意。以她現在的神識範圍,一旦弄丟了連接,就在也找不到了。
最終,她們兩人來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茅草屋前。秦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在裡面。”還好裡面懷孕的是人,不是什麼動物。
凝海大祭祀神色激動:“你確定?”
“應該沒錯。”她疲倦的道,“你可以查探一下,這裡面的女子大約剛懷孕不久。”
凝海大祭祀剛要行動,突然茅屋裡有了動靜。倆人趕忙躲到一邊,凝海大祭祀用了隱身訣,隱住了她們的身形。
一個面帶愁容的年輕少女從茅屋裡走了出來,麥色的皮膚,長滿粗繭的手。唯有一張臉因爲年輕而顯得紅撲撲的,像初春開放的野花,特別清新。
秦波很鬱悶的發現,這間茅屋裡只有三名成員。一個生了重病快不行的老婦人,和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從長相上看,和那年輕少女有七八分相似之處。再加上年齡,明顯就是一對父女的樣子。
少女是出來煎藥的。她熟練的架柴、點火、用陶罐熬藥。好了之後端進屋裡對着那老婦人道:“奶奶,喝藥了。”
“冬妮兒,小心燙!”中年漢子放下手裡擦拭的劣質弓箭,一瘸一拐的接過女子手裡的藥:“這是最後一副藥了吧。明天我去山裡看看能不能打到獵物,你再去村裡請郎中來給奶奶瞧瞧。”
少女聞言,渾身一哆嗦。半晌後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是,阿爹。”
這茅屋裡的三人絮絮叨叨的說着話。秦波和凝海大祭祀聽了半天,大致弄明白了這家人的情況。生病快不行的老婦人是奶奶。瘸腿的中年漢子是父親。他是山裡的獵戶。早年受了腿傷,生活就困難了下來。他的妻子在那時便和一個外鄉人跑了,留下剛五歲的女兒。男子辛辛苦苦支撐了這個家,將女兒冬妮拉扯長大。冬妮今年18歲,未婚。
凝海大祭祀的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家境貧寒、未婚先孕、朝不保夕,這都叫什麼事啊!
“咳!”秦波小聲的咳了一聲,她覺得有必要提醒凝海大祭祀一聲:“冬妮看着不像是陷入戀愛的甜蜜模樣……”
以凝海大祭祀七百多年的歲數,當然看得出來這裡有問題。她憤憤的道:“我不能離開凝海灣太久,你幫我在這裡查看一下情況。我過兩天再來找你。”
秦波只能照辦。況且,那戶人家也確實過的太不好。沒看見、沒能力到也罷了。既看見了,難免會動惻隱之心,她的功法融合了佛、道兩家。無論是原本的心性,還是修煉後心境的影響,她都不能不管這家人。
凝海大祭祀臨走時又關照了一聲:“別讓人發現你的身份,更不能知道我來過。”
“您就放心吧。”秦波神色凝重,“我做這種事屬於鑽法則的空子,竭力抵擋報應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大肆張揚。”
凝海大祭祀也知道‘法則’的約束力,秦旋波既然帶着她追到了這裡,這事就算辦了一半了。一條船上的人自然不會自毀船槳。她也只是關心則亂,叮囑她要小心行事罷了。
凝海大祭祀走後,秦波繼續在茅屋旁蹲點。雖然少了隱身術,但憑那三個老弱病殘,也發現不了她。
冬妮走到茅屋後的廚房,開始做飯。秦波也悄悄跟了上去。廚房外面的柴火倒是有不少,水缸裡也有半缸水。冬妮拿出一些乾菜和米,淘洗乾淨後放在鍋里加滿了水。然後便蹲在地上用細木屑點火燒柴。
秦波愣愣的看着她煮上菜粥後,就靠坐在門邊想心事。再環顧一下空空蕩蕩的廚房,神靈在上!他們家的晚飯不會就是這一鍋放了好多水的菜粥吧!
秦波的前世沒結過婚,也沒生過小孩。不過娶媳婦心切的母親大人在知道弟弟有了女朋友後,倒是看過一陣子嬰幼教育片。也拉着她和社區的大爺大媽們取過經。前世的那個時代,出於某些社會原因,社區裡帶小孩的大部分都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個推着嬰兒車,另一個坐在小凳子上給寶寶喂米糊。這種景色每天都能看見。這些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時常會聚在一起交流經驗。當然,以當時秦波的眼光看來,純粹就是在顯擺自家的孩子。
受了幾天薰陶的秦波便了解了一些常識。其中就有關於自然性流產這一項。
也不知道是生活條件好了,還是那時的人嬌氣。老太太們聊天的時候,無一例外的都說起自己的媳婦、閨女在懷孕的時候,非常驚險。幾乎人人都請了長假在家保胎。老太太們說的好,“就生這一個,當然好養的最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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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一更。看見有親在評論區給我加油。某瞳非常感謝!我第一次寫文,不知道新書推薦這些怎麼操作。就這樣寫了、發了。不過現在此文已經簽約,某瞳是一定不會坑的。每天三千字也是能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