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波巡察到晉家的時候,得知晉陽果然常駐凝海灣。見過了幾個掌權的熟人,原本就打算告辭的。不料晉蕭卻帶路引着她進了晉家的資料室,一臉正經的告訴她,晉家的所有資料都是對少祭祀開放的。
秦波啞然,吃驚之餘又覺得合情合理。晉家的情報事業做的這麼大,上面沒人是不可能的。人世間的爭鬥對修仙者毫無意義,晉家如此坦誠反而能取得最大的效用。
在方青凌的幫助下,秦波很快就適應了少祭祀的工作。說來也簡單,一個月看一次近況記錄。臨時突發事件會由各地的執政官通知。爲此,秦波又多佩戴了個傳音首飾:一個寶石髮夾。
大陸學院賽的籌備及進行,屬於特殊事件,需要少祭祀做的工作很多。秦波親身參與了才知道,這個比賽果然不是表面看着那麼簡單的。大陸學院賽說白了就是星雲海大陸防禦體系三年一次的大檢修。
整個星雲海大陸有一層從空中到地面強悍無比的法術大陣。是由七百年前靈界三位合體期修士共同佈下的。每隔三年實施一次檢修,參賽的學員們就是實驗用的小白鼠。
檢修並不複雜,只是跑的路要多些。那些在埋藏在全大陸不起眼處的設置,都需要一一檢查。
秦波覺得奇怪,和方青凌探討:“星雲海爲什麼要弄這麼個大型的防禦?換成靈界還說的過去,這裡又沒有幾個修仙者,有必要麼?”
方青凌比她知道的多些:“我以前也好奇過,據說是爲了維護大陸的穩定。防禦外族入侵的。”
這個回答太簡單了,秦波不滿:“你不覺得靈界對星雲海的態度很怪麼?我原先以爲是玄冥宇光爲了實現愛人的理想,打造了這麼一個黃金時代。現在看來,是我想的簡單了。玄冥宇光再得師父的疼愛,也不可能請的動三位合體期修士來幫忙。而且,你沒發現嗎?玄冥定波一死,他們立刻就派了個段琉璃下來。好像很擔心這裡缺一個大祭祀似的。你知道三座高塔是三個支撐點,維繫着整個結界吧?”
見方青凌點了頭,她才又道:“那就是說,他們必須湊齊三個至少有元嬰期修爲的修士來啓動這個結界。你不覺得怪麼?”
方青凌皺皺眉:“是有些怪。可七百年來都是這樣的。”
“一定是有重要的原因,他們纔會維護一個‘黃金時代’。”秦波使勁的想,有什麼是被她忽略掉的呢?
方青凌好奇的問:“什麼是‘黃金時代’?”
秦波解釋給他聽:“……我們那裡傳說中最被神靈眷顧的時代,人類沒有任何煩惱。無需勞作,精美的食物和華麗的衣飾唾手可得。他們不會衰老、永遠年輕、不生疾病、終生享樂。”
方青凌失笑:“哪有這種好事?那不是比神仙還要神仙。”
“‘黃金時代’只是一個比方。”秦波強調,“重要的是,那是最被神靈眷顧的時代。後來的什麼白銀、青銅、黑鐵,都不如它。你想想,在七百年之前,靈界的人什麼時候管過星雲海大陸的事?三千年前的修仙時代如今已沒有了文字記載,更多的是君主立國,文成武將、治國安邦。和現在有一絲兒像麼?”
星雲海大陸很民主、很和平。地球上的很多國家都沒有進化到這種高端的社會體系。秦波歷史學的再不好,也是知道社會發展進程的。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星雲海的社會體系跨度太大,與當前的生產力並不相配。這海市蜃樓般民主的基石,就是靈界炮製出的三位大祭祀和七位少祭祀。只要這十個人哪一天不在了,星雲海大陸絕對會天翻地覆的變化。大約會變的和魔法大陸差不多吧。
“對了!我想起來了!”秦波眼睛一亮。她想到了玄冥宇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自我介紹:位面管理員!
就是這個!她竟然遺忘了好多年。黑白無常是有職位的神仙。那玄冥宇光有很大的可能也是這樣,只不過他是任職的修仙者。那麼,是誰給了他這份工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難不成靈界之上還有什麼厲害的東東?
秦波覺得腦子不夠用了。方青凌笑話她:“想那麼多幹什麼?把修爲煉上去就行了。不然想也是白想。沒有實力,你就是看透了全部陰謀,還不得乖乖的跳進去?”
聯想到不愉快的天雷渡劫事件,秦波沉默了:“你說的對。”
無論心情怎麼低落,有了愛人的陪伴總是會很快溫暖起來。秦波很快就在方青凌的安慰中丟開了煩惱,認真而新奇的投入了新工作。
大陸學院賽開幕的那天,秦波領到了一張排班表。上面寫着她需要去維護秩序的比賽項目和時間。六位少祭祀都挺照顧新人,她的幾個監管項目都是治療、機關之類。後面的法術和武技比拼,她也都被排了初賽。唯一遺憾的是,方青凌在幾天前就帶着刺客選手進了連雲山脈的深處,他們已經好久沒見了。
每天早晨,秦波先到雲寂大祭祀處報道。然後走傳送陣到達星耀之都,最後按着當天的排班準時走進賽場。
第七位少祭祀的頭銜本就引人注目。更別提她還是上一屆大賽的風雲人物。秦波每次走進賽場時,都會聽見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她也不在意,只是發現這一屆大賽多出了不少魔法大陸的人。高鼻深目,髮色奇特,一眼就能認出來。
段琉璃變幻了個普通學生的容貌,坐在高臺上一邊興致勃勃的看着表演,一邊用傳音和秦波交談。
“看見了沒有,他們的法術體系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一個棕色頭髮的魔法大陸少年舉起法杖,吟唱了一段咒語。受傷的小兔子不但恢復如初,還立刻抖擻起了精神。看着似乎是馬上就能一蹦三尺高的樣子。看臺上的觀衆紛紛鼓掌,他的風頭明顯壓過了其他學員。
秦波不屑:“恢復傷口也就罷了。那個提神就是透支生命力。一次兩次沒什麼,要是每次治療都這樣……我對他的冒險同伴報以萬分的同情。”
“你應該寬和一點。”段琉璃的聲音很和煦,“人家總要有些特別之處才能震的住嘛!不然來這裡幹什麼?”
秦波對她的幸災樂禍無語。半天后問道:“我記得星雲海的學校是不收魔法大陸學生的,怎麼現在改了嗎?”
段琉璃此次的聲音很無辜:“沒有呀!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有正當工作和家庭擔保,目前正在申請合法移民。”
秦波吃了一驚:“非法僱工不是大多是奴隸嗎?怎麼會有法師的後代?”
此時,臺上又上去了一個紅色頭髮的魔法大陸女法師,她用的是星雲海的治療術,但最後加了一段魔法咒語,手上的兔子同樣變得活蹦亂跳。
段琉璃得意的一笑:“我們的新決議出臺後,魔法大陸很快過來一羣移民者。有不少都是拖家帶口的。”
笑的這麼得意?秦波倒吸一口涼氣:“你,你是故意的?”
段琉璃的聲音洋洋得意:“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就給他們個機會又何妨。省的一天到晚亂鑽營,我們還得費勁去犄角旮旯裡找。”
觀衆席上明顯可以看見幾個打探消息的學員,都拿出紙筆在記錄。不少人還悄聲詢問這兩個魔法師的名字和學校。
秦波心中萬分不安:“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等了半天沒回答,她扭過頭一看,段琉璃竟早已離開。
選拔賽這時已經接近尾聲。秦波不由哀嘆自己爲什麼沒有聰明的大腦,要是千源博弈在這裡,一定能猜出些什麼。正想着,遠遠的兩個顯眼的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一些附近的觀衆和工作人員紛紛側目。
魔法大陸的棕發少年和紅髮少女雙雙走到她身前一米處,行了個星雲海的法師禮:“戴維斯?拉里(艾麗莎?亞特拉)見過秦少祭祀。”
秦波內心一陣哀嚎,面上卻不顯。淡淡的道:“你們好。”
“秦少祭祀,真沒想到您是這麼的年輕。”艾麗莎毫不掩飾她的驚歎,“我聽說你只有二十四歲。這太不可思議了,您一定是位天才!”
秦波眯起眼,她很不擅長這種說話方式。剛想敷衍兩句突然想起以如今她的身份似乎應該矜持些,想象了一下如果是桑羅會如何處理後。她微微抿嘴,淡然而笑。眼光瞥過一邊的工作人員。
一個高級法師滿頭大汗的趕過來,低聲呵斥:“戴維斯,艾麗莎。你們怎麼能過來打擾少祭祀大人!”轉過頭怒視工作人員,“你們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職責了!”
幾個工作人員恍過神,這才慘白了一張臉上來驅趕那兩人。戴維斯不服氣的道:“不是說星雲海大陸的少祭祀是民衆的守護者麼,難道連學員的一聲問候都不能接受嗎?”
高級法師剛要說話,秦波皓腕一擡,示意他安靜。目光巡視四周,果然未退場的觀衆都在注視着這裡。
她微微一笑:“很抱歉,維護選拔賽的秩序是我今天的工作。我沒有在工作時間聊天的習慣。也不認爲這是一個好習慣。”
高級法師精神一振,立刻大聲道:“少祭祀大人說的沒錯!你們兩個違反了參賽學院的紀律。若是人人都像你們,秦少祭祀還要不要做事了!真是不懂事。”
艾麗莎立刻屈膝:“請少祭祀大人原諒。我們只是仰慕您的風采,實在是無意冒犯。”
戴維斯也趕緊幫腔,漂亮的半彎着腰:“請您諒解我們的一片誠心。”
秦波無力,她真的不擅長交際。只得平淡的道:“知錯就要改,下去吧。”
那高級法師一瞪眼,不客氣的道:“還不回去。你們是哪個學院的?”示意工作人員趕緊拉這倆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