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晶暉說他認識回去的路,自己走了。秦旋空看他一路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可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問題就只有一聲哀嚎。匆匆回到自家帳篷決定做點補救工作。
肉先放在廚房,這個可以討好爸爸。趕緊去洗澡,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這個可以討好媽媽。衣服也要洗掉,在森林走了一上午,早就髒了,尤其是褲子。萬幸自己小心,沒有破掉。這個可以討好小妹。於是,秦波跟隨父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秦旋空頂着溼漉漉的頭髮蹲在帳篷口洗衣服。
一個男人,一上午不見蹤影,連重要的比賽也棄權不參加。現在,他明顯是洗過澡了,還在清洗衣服和褲子。秦波的腦中立刻閃過一些不良畫面。秦巧倩也是皺着眉頭看秦旋空正使勁的搓着褲子,不得不說,女人的想象力有着驚人的雷同,她也開始擔心自己的兒子會不會不小心幹了什麼了。
秦旋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母親:“媽,上午練武時衣服髒了。我就不麻煩小妹了。”比賽時沒出現,大家一定很擔心。他露出愧疚的表情。
他的表情讓秦巧倩心底一沉。誰不知道他練武時都是光着上身的。弄髒衣服?怎麼前兩天都沒弄髒衣服。還有,練武要練一個上午嗎?他們今天早上去森林中找過的,根本沒有他的影子。那個表情,從小,只有做錯事時,她的小兒子纔會露出這個表情。
秦飛虎沒想那麼多,他擺擺手:“人沒事就好。你一上午跑哪兒去了?比賽是徹底沒份了。江乘風的武器搏擊也輸掉了,只拿了個第三名。”
秦波上前接過木盆:“還是我來洗吧。”
秦旋空連忙說:“我都洗好了。不麻煩你了。咱們進去說話吧。”
秦波用詭異的眼光看着秦旋空在空地上晾衣服,她家三哥不會真的和人做了什麼吧。對方要是個半妖可就糟了。
帳篷裡的廚房和餐廳都是和客廳相連,成開放式的。秦巧倩一進來就看見了四條動物大腿:“旋空,你上午打獵去了?”口氣有着微微的期盼。
回答很令人失望:“沒有,救了一個人。順手殺的。”
秦波八卦的問:“那你一個上午幹什麼了?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
“嗯。”秦旋空點頭。秦家母女的心拎起。“他走路慢,我們就耽擱了。對了,那人你們也認識的,就是流晶藍的弟弟流晶暉。”秦家母女的心順着後面的話終於落回原處。
“是這樣啊!”秦波癱在桌上,嚇死人了。話說回來,那心理有問題的小男孩大清早的跑森林裡幹什麼?
秦巧倩替她問出疑問:“那孩子不是安靜的很麼?怎麼一個人跑那兒去了?”秦家夫婦對小女兒娶夫的美好憧憬,在看到流晶暉的性格後,全部煙消雲散了。
“那孩子怪怪的,拿着自己做的弓,可能是去練習的。”秦旋空想起了流晶暉的射箭天賦。
秦飛虎感到奇怪:“那孩子還會射箭?我看他就跟個世家小姐似的。文弱的要命。”
“他們這裡是很怪。”秦旋空將今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好好的男孩子被教的都傻了。”
秦巧倩想的更遠:“以後小月的孩子都送到咱們身邊來,實在不行就單將女孩子接來也成。”事關自己女兒的後代,秦家夫婦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大家議論了一番,都覺得這事要慢慢謀劃。接下來一家人烤肉、吃飯不提。
新年第四天下午的比賽,秦家四口一致通過,要去看上刀山。6米高的塔山全部由尖刀搭成,塔頂放着一頂亮閃閃的水晶頭冠,這是勇士盛會最耀眼的獎品。最後一決勝負的兩位選手都是一身短打,裸露着手臂和小腿,光腳站立在刀山下,身材結實、矯健。場上的觀衆一片歡呼,直叫着選手的名字,揮舞手中的綵帶。這都是些女孩子,她們分成了兩派,各自爲自己看中的選手加油。
裁判一聲鈴響,比賽開始。兩位選手同時向刀山跑去,一路上已經交換了不少拳腳。到了到山下,又是一番打鬥,都想把對手拖下來。秦波將真元運到眼中,發現這兩人的身體在接觸到刀尖時,都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隔斷了。打到現在,兩人身上也沒見血。
“爲什麼會這樣?”秦波提出疑問。慕絲蘭告訴她:“那是他們將先天真氣外放,護住了自己的全身。不過到後面力氣不夠時,就只能護住要害了。這個比賽很危險,治療師都是在旁邊隨時待命的。”她指向賽場的一角,那裡果然有幾個治療師。
兩個選手已經上了刀山,一邊努力向上,一邊抽空踹掉對方。慕絲蘭繼續解說:“他們現在不會打得太厲害,都要保留力氣。不然,山頂都上不去。這時候,就比誰的真氣更深厚了。同樣的等級,真氣越深厚,堅持的越久,也越容易勝利。”
秦波默默的記錄,真氣可以外放,護住身體。同樣的等級,真氣的質量和數量也有區別。兩個選手終於到了關鍵的時刻,他們的小腿、手臂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已經被劃出了血痕。體內的真氣開始減少了。這時候就要看武技的對抗,用最少的力量,消耗掉對方最多的力氣。秦波看的如癡如醉,牢牢的將這些片段記在腦海,打算今晚去森林演練。
戰鬥越來越激烈,兩個選手的身上已經到處是傷口,鮮血順着刀尖緩緩向下流,觸目驚心。突然,其中一人似是重心不穩的晃了一下,另一人立刻抓住這天賜良機,狠狠的發出攻擊,迅速佔了優勢。慕絲蘭可惜的說:“唉,真氣、武力、技巧、平衡缺一不可。這個人的平衡感稍差了一點,可惜了,大勢已去。”
果然,那人的傷口越來越多,終於,在一擊之下,倒向了刀山。觀衆驚呼一聲後,全場寂靜。刀尖無情的刺進了他的身體,秦波甚至懷疑自己聽到了刀刃刺進肉裡那“呲——”的一聲。治療師飛奔而上,擡下這個選手去治療了。刀山上僅剩的男子,手扶尖刃,在那裡喘氣。他的腳下已經鮮血淋漓。慕絲蘭有些擔憂的說:“下面就是他和自己的戰鬥。他的力氣也差不多耗盡了,要是剛纔那人不失誤的話,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他如果到不了山頂,還是算輸的。曾經有好些年,這個比賽都沒有人獲勝。”
那男子不負衆望,一步一步的朝山頂挪去。觀衆席一片安靜,秦波也不禁屏住呼吸,看着那個血人一步步的登上山頂,摘下水晶頭冠。霎時,場上呼聲震天,歡呼和尖叫聲讓耳朵變得失去了作用。秦波看見治療師擡着奄奄一息的男子,看見一個女子哭泣着奔到場內,看見男子用顫抖的手將頭冠給女子帶上,看見女子悲憤的扔掉頭冠,很神奇的,她竟然看見那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耳邊隱約傳來人們的議論,原來這女子的父親一直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男子期望能奪得水晶頭冠做聘禮,讓那父親答應將女兒嫁給自己。捨命相求的愛情啊!
秦波的心情一直都不能平靜,晚上,她帶着朝夕紅顏去了森林。
“你說,這樣值得嗎?那個血淋淋的樣子,太可怕了!他是拿命在拼。用生命去爭取愛情,真的值得嗎?”秦波帶着迷茫放下手中的花盆。走到空地,開始靜靜回憶白天看到的招式,那兩個人的技巧非常高超,一點力量都不浪費。她一招一式的還原白天所見,慢慢領悟。月色漸漸升高,花盆裡小小的植物輕輕搖擺。
秦波抱着花盆往回走,在森林入口處,看見了正在徘徊的流晶暉,他手裡拿着一根長長的木料。秦波禮貌的和她打招呼:“晚上好”然後就準備回去。出人意料的,流晶暉竟然叫住了她。秦波回頭,他扭捏了半天才小聲的問:“秦大哥什麼時候會過來?”
秦波耐心的解釋:“這個森林不是我們家的,就是靠着近。三哥什麼時候來我也說不準。你要真找他有事,我可以帶你去我家的帳篷。”
流晶暉默默的跟在秦波身後,兩人走到帳篷時,發現流晶藍正站在帳篷口。看見兩人,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小暉,你急死我了。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跑出來?”
“都進來談吧。”秦巧倩溫柔的招呼大家。
熱氣騰騰的茶點擺在客廳的桌子上,流晶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麼晚了來打攪真是抱歉,今天早上的事謝謝了。我這個弟弟平時不愛說話,我們對他難免有些疏忽。”
秦旋空扭頭看看流晶暉。不愛說話?
流晶藍繼續說:“他今天回來後突然對我說要去星空學院上學,還和我要了比賽的獎品。”她指指那根長長的木料,“那是射擊第一名的獎品,做弓的材料。”
原來流晶藍得了射擊比賽的第一名,大家紛紛祝賀她。她不在意的搖手:“小暉應該是將秦兄弟當成大哥了,他沒有什麼同伴。我們的父親去世的早,平時確實沒人能教導他。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直接拜託了。我母親已經決定送他去星空學院,到時希望你們能多關照他一些。”流晶藍很誠懇的給秦家夫婦行了個大禮。秦巧倩連連擺手:“我們會的,你放心吧。這孩子也是和我們家有緣。”
流晶暉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流晶藍疼愛的看着弟弟:“小暉,我和母親都希望你能快樂。你在這裡很不快樂,對麼?如果去星空學院能讓你快樂的話,我們爲什麼要讓你失望?希望你能成爲一個優秀的弓箭手。”
流晶暉沉默着,久久的撫mo着手中的長弓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