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伯父一臉堅毅的表情,歐雲與莫林都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如果要勸他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此時,在場圍觀的人也機會都散去了,只剩歐雲莫林以及林伯三人,林伯父此刻正在地上撿起那些還未摔壞的雞蛋,並且,還將那個破碎的玉兔也撿了起來。
“林伯,我看你就別撿了,咱們走吧?”歐雲實在忍不住了。
“走?去哪?見丫頭?那我纔不去呢,我現在要把這些好雞蛋撿起來,然後,就回家去。”林伯父十分認真的說着。
“可是,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自己的女兒,總該見見吧,我覺得小雨她肯定不會覺得你去會給她丟臉。”歐雲認真的說着。
“是啊,老伯,我也這麼覺得,你看你如此含辛茹苦的把她養大,我想你家女兒也很懂事吧!”莫林也勸解道,如今的他還不知道林小雨就是自己公司的老總,如果知道,那莫林還不知道會怎麼想。
“呵呵,我知道我家丫頭不是那種人,可我就是不願意去給她丟臉,她剛到這公司,連腳步都沒站穩,所以,我現在不能去,而且,丫頭告訴我,她現在在實習,等實習完了,她會再去上學的。”林伯很感嘆的說着,他當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其實林小雨已經沒上學了,如此告訴他也只怕他傷心,而且,林小雨沒有把自己與歐雲的事情告訴他也是如此。最關鍵的是林小雨只是說自己在這裡上班,卻沒有說自己是負責什麼工作的,所以,林伯一直以爲林小雨就是一個公司的底層人物,他雖然沒去過什麼公司,但他知道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孩到大公司,那肯定只能混跡在下面,響往上面走的人都必須要有關係才行。
此刻,兩人聽了林伯父的話,都覺得有些感嘆,莫林更是覺得不科學,認爲,林伯父必須要去,他那麼遠跑來不就是爲了見自己的女兒嗎?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嫌她父親給她丟人,那這種女兒還拿來幹什麼?
想到這裡,莫林微微愣了愣才說道:“老伯,你知道你女兒是在哪個單位嗎?要不我去把她找出來?”
“哎,算了,並且,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是哪個部門的,丫頭上次回家也沒有說,只是告訴我在這邊上班,說公司很不錯,讓我別擔心,不過,我還是放心不下,這才自己找過來看看,並且,把她多年想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只是現在,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了,東西都壞了。”林伯父說道這裡已經十分傷心。
“林伯,我覺得你真不必要這麼想,現在小雨都長大了,她也不是小孩子,剛纔你也說了,這個東西只是她十六歲時看到的,或許她現在都已經忘了呢?要不這樣,咱們一起去找小雨,然後不說這個事情,不就得了?”歐雲替林伯父出着主意。
“呵呵,這怎麼可能,每次我小雨經過那個玉石店時,我都發現她會一直盯着這個玉兔看,只是這些年,我擺個小攤根本沒有錢給她買,丫頭她母親走得早,走的時候因爲治病留下了一筆債務,所以,我要還這筆債務,纔沒有錢幫她買,如果不是這筆債務,買這個東西,緊一點也還是可以的。”林伯父十分誠懇的說着。
“老伯,那照你這麼說,你們家裡還欠着帳呢?”莫林問道。
“沒有了,這些年,丫頭上大學,我一個人家,白天我就開個小麪館,晚上我就出去烤燒烤,這幾年也還算順利,所以,最近終於把那些欠款還清了,這剩下的錢也剛好夠給丫頭買一個玉兔,所以,我就買了,只希望能過得開心一點,我們家從小就很窮,別人家的孩子過年過節都會得壓歲錢,穿新衣服,可是我家丫頭,跟着我卻一直受苦,一年到頭也就是那兩件衣服,別人家的孩子在領壓歲錢時,丫頭還得跟我上街賣混沌,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啊,老大三十也不能給丫頭買點什麼,不過,丫頭她也很懂事,從來不問我要什麼,就算有時候我狠心想給她買,她也不會要的,這個玉兔就是丫頭十六歲那年,我問她想要什麼就去選,然後選好後,我去幫她付賬,因爲那幾天生意還可以,本來我也琢磨着給她買個一二十塊的生日禮物。”
林伯父說道這裡已經泣不成聲了,微微愣了愣才繼續說道:“那天丫頭她也很高興,畢竟她那時候才十六歲,於是她就上街了,我爲了想知道丫頭到底喜歡什麼就特意關了一天生意,跟着她,結果我發現她站在那間玉石店門口,一直盯着那個玉兔看,可是她又不進去,只是在門口看着,我知道她很想要那玉兔,可我知道自己根本沒那錢給丫頭買,我也就在遠處一直看着她,然而,丫頭在那門口看的時間長了,店裡的人出了衝着丫頭就是一頓罵,丫頭沒有還口,只是默默的低頭走了,當時,我的心都快碎了,我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太失敗了,根本不能丫頭任何東西。”
此時的林伯父幾乎說不聲音了,因爲此刻他真的到了傷心處,或許就是這麼一件事情永遠埋在在他心裡,讓他永遠有一個結,所以,他纔會在白天賣混沌,晚上又要去賣燒烤的掙錢。
兩人聽着林伯父的講話,都沒有插嘴,林伯父說道這裡,從包裡掏出了一包兩元錢的煙,分別給歐雲與莫林遞上一支,歐雲很恭敬的接過了煙,而莫林不抽菸,所以婉拒,不過,林伯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點上了這支菸才緩緩開口繼續說下去。
“丫頭被那店的人罵了之後,就慢慢的走了,我雖然很想上去找那店的人理論,可我知道,我這身份,根本沒有資格,所以,我忍痛跟着丫頭沿着大街走,最後,我發現丫頭竟然四處去撿垃圾,什麼紙板之類的,來來去去,很多次,然後才撿了一大堆,最後很吃力的弄到一個垃圾站換了了一兩塊錢,我依舊沒有去打擾她,我只是想看看自己這個女兒究竟想做什麼。”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丫頭在她生日的這一天換了兩塊錢,接過去買了幾隻香,一疊黃紙,以及一盒火柴,我記得我當時問過那個店的老闆,丫頭一共買了一塊兩角錢的東西,而我也打聽過她賣紙塊的錢是剛好兩塊,當時,我知道丫頭只有八毛錢了,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所以,我還是跟了上去。”
“最後,我發現丫頭走到了一個燒烤店前,當時,我很開心,我覺得丫頭還是知道給自己買點吃的,所以,我很欣慰,畢竟丫頭平日裡跟着我,我什麼也沒給她買過,也許是我不夠細心,就連一塊燒烤也沒有給她買過,雖然,有時也會問她,但丫頭很倔強,我要她買什麼東西,她就耍脾氣,從來不讓我給她買任何東西吃,還總是說老師教育的這些東西都是激素食品不能吃,所以,我也就沒怎麼注意,以爲丫頭真的不喜歡吃這些東西,我也爲她的懂事感到高興,可當我看到丫頭在燒烤店前烤燒烤時,我才發現,原來我自己的女兒畢竟是個孩子,她也喜歡吃零食的,那一刻我覺得我這個做父親實在是太失敗了。”
說到這裡,林伯父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坐在地上彷彿就像是在回憶一本故事一般,歐雲與莫林也很隨意的坐在地上了。
吸了兩口煙後,林伯父的情緒才慢慢緩解了幾分,繼續說着:“當時,我看見丫頭烤了一塊年糕,那是她母親生前最喜歡吃的,只是丫頭的母親走得早,在丫頭九歲的時候就走了,然而,丫頭烤好了一塊年糕後,像老闆要了一個塑料口袋,將那年糕放在了裡面,然後就拼命的跑啊,跑啊,我也就在後面追,丫頭畢竟是孩子,那時我也正當壯年,丫頭哪會跑得過我,最後,我終於看到丫頭停下了腳步,她到的地方公司公墓,隨着丫頭的腳步,我也跟着進去了,那天掃墓人也很多,所以,丫頭也沒有發現我,並且,公墓裡實在很好藏身,所以,我就躲在她後面的一個公墓旁。”
“丫頭十分的懂事,她將考好的年糕放到了那裡,點上了幾支香,最後將那一小疊黃紙點燃了,口中還在不停的叨唸着,說媽媽,你快趁熱吃,女兒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年糕……”
話到此處,就連歐雲與莫林也都潸然淚下,他們都被感動了,沒想到十六歲的林小雨竟然如此懂事,不過,林伯父的故事還沒有完,他繼續在講。
“丫頭就那樣跪在那裡與她母親講了許多許多,見天色不早了,才離開,可我依舊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的跟着丫頭,這個時候的丫頭因爲買了五毛錢的年糕,身上只有三毛錢了,於是,我見丫頭進了一家文具店,我不知道她買的什麼,直到她離開後,我纔去問了那個老闆,說丫頭買了一支兩毛錢的鉛筆,當時,我也沒想多少,就一直跟着丫頭,最後就回了家。”
“我確定丫頭是要回家,所以,我走到了前面,在家等她,誰知道,丫頭回家後一臉笑意的看着我說,爸爸,我今天撿到了一毛錢,我說,乖,最後,丫頭將那一毛錢給了我,就自己去做作業了,我知道她那一毛錢也只是她賣紙塊剩下的,最讓我驚訝的是,丫頭做作業的時候,我發下她將鋼筆與墨水放在一旁,拿了幾次,還是沒有用,最用還是用鉛筆在做作業,我知道,她是怕浪費i額墨水,覺得墨水很貴,就這樣,一過又是幾年,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跟尋丫頭了,到先前每次幾毛錢,到後來幾塊錢,有時候有幾十塊,不過,那是她上大學的時候了,做兼職得的,但是,丫頭的成績一直很好,從來都是班上第一的,這也是我最欣慰的地方,不過,我也好幾次見丫頭矗立在那間玉石店前,深情的望着裡面的玉兔,我知道,她很想要,卻又沒有錢買,這讓我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
林伯父十分悲傷的講述了林小雨的故事,也讓歐雲與莫林兩人聽得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