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誤會了。”曲瀾輕聲道。
“嗯嗯,誤會了。”曲長柏也有些尷尬。
一輩子沒打人,頭一回打孫子,卻打上了女人,還是自家的孫媳婦。
這一下似乎打得還不輕。
“誤會?”陶夭夭牙齒咬得格格響。
她胡亂地揉了把肩頭,似乎那麼一揉,就不痛了。
然後掙扎着下地,瞪着曲瀾:“曲先生,暖男是一種境界,我喜歡。但如果有受虐心理,那是病,得治!”
“……”曲瀾輕聲嘆息。
這局面,越來越失控。不過,他心裡卻好歡喜。
比掙了億萬資產還歡喜。
歡喜得讓他覺得,曲長柏打他打得真心好。
“好好養你的傷去。”陶夭夭一指曲瀾的膝蓋。
真巧,曲瀾今天穿着白西褲,上面明顯有曲長柏的鞋印。哼哼,她全都看到了。
曲長柏爲老不尊的壞蛋!
“我沒傷。”曲瀾試圖解釋。
雖然,凝着陶夭夭激動萬分的小模樣,壓根就不可能聽他解釋。
“曲先生,這事情交給我,你閃一邊去養傷。”陶夭夭接着捋衣袖的動作,“只有我陶夭夭可以欺負我老公,其餘所有人都不能欺負我老公。”
女漢子不發威,曲長柏當她是包子咩!
想得美!
“……”曲瀾薄脣顫了顫。這傻丫頭把他當寵物般護着了。
他是該感動呢,還是該感傷呢……
依然沒衣袖可捋,陶夭夭硬是將裙子短短的半袖,又折上肩頭一半。
摩拳擦掌,真真女漢子一枚。
她紅着眼睛,擡起小腦袋,兇巴巴地問:“董事長,我還在等你回答我呢。”
“……”曲長柏忽然覺得有些辣手。
瞄瞄曲瀾,那篤定的模樣,處處透着曲瀾的堅毅與堅定。
他這個爺爺要是拆穿真相,這不孝孫估計八成真會滾外地,再也不回來給他分憂解難了。
“心虛了是吧?”陶夭夭高高揚起小腦袋,嘿嘿冷笑,“好吧!您打了也就打了,收不回去。您老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我和曲瀾也不能打回去。”
說到這兒,陶夭夭停了停,鬱悶極了:“沒辦法,萬一您高血壓,一巴掌打出問題,我們夫妻可就冤了。我和曲瀾都年輕,纔不會傻得替您去陪葬。”
“閉嘴!”這丫頭真是護短,爲了曲瀾,連這種不孝的話都出來了。
果然是一對。
一對不孝子孫。
曲長柏氣得胡碴顫啊顫,偏偏說不出話來。
誰叫他剛剛打了陶夭夭。
就算他老了,依然是個男的。
男人就不能打女人。
這可是曲家家規。
而且是他曲長柏五十年前就定下的家規,在今天以前,曲家沒有一個人破壞的家規。
“不閉嘴!”陶夭夭挺起胸脯,瞪着老爺子,“我們雖然不能打回董事長您。但人人平等,董事長,你必須和我們夫妻道歉。”
曲瀾眸子一閃:“我就不必了,但必須和夭夭道歉。”
陶夭夭小臉一抽,一把將曲瀾扯到身後:“曲瀾,這事我來處理。不許你插嘴!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我們可不能白白被打。我就不信了,身爲董事長,這麼欺負職員,甚至打職員,還欺負我一個女人,還能站得住腳……”
“喂,你——”曲長柏有苦難言,他就訓訓孫子,結果成了欺負女人了……
誰讓她忽然出現,還推開曲瀾,自己過來挨巴掌。
不能兇女人,他兇曲瀾好了。
曲長柏板起面孔:“曲瀾,你瞧瞧,這不是什麼大事嘛!”
“嗯。”曲瀾頷首,似笑非笑,“董事長和夭夭道個歉,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曲長柏瞪着孫子。
陶夭夭挺起背脊,歪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瞪着曲長柏。
她還等着呢!
曲爺爺,您牙酸也沒用。
牙酸也解決不了問題,你碰到我的底線了。
略一沉吟,曲長柏板起面孔,擺譜:“陶夭夭,我是董事長,你不想和解,就不怕我把你們兩人都炒了,讓你們回去喝西北風。”
“炒就炒吧!”陶夭夭氣鼓鼓地瞪着曲長柏,“董事長,拼着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現在不過是拼着一份工作,沒什麼大不了。此地不留姐,自有留姐處。而且也不會喝西北風,我媽會歡迎我們啃老滴”
“……”曲長柏的手有些癢了,真想一巴掌拍上陶夭夭那張嘴。
真個伶牙利齒。
等等,有了——曲長柏心中一喜,可臉卻板着:“不僅你們的工作沒了,才抽到的福利房,我也要收回來。”
“嘎——”陶夭夭一愣。
小小的心臟,過山車似的,從高速運轉中,嘎然而止。似乎不會跳動了。
小臉有瞬間茫然。
心裡有些糾結。
嗚嗚,她想哭。那房子雖然還是個水泥地板,可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活了二十六歲,她就得了兩大餡餅。一是曲瀾,二是福利複式房。她兩樣都捨不得嗚嗚。
容她哭一會,再和曲長柏爭個高低。
反正曲瀾不能被白白打了。
陶夭夭身後,曲瀾坐山觀虎鬥,心思浮沉。
幽亮長眸,深邃如海,落上陶夭夭那張因爲太過激動,而變得通紅的小臉。
這丫頭,是完全把老爺子得罪了。
可他卻捨不得責備她一個字。
這傻丫頭,天天逃離他的親近,卻用特別的方式保護他。
進大學,曲瀾便開始涉足家族公司。大學畢業,他正式開始獨擋一方,從來都是單槍匹馬闖江湖。
從商以來,他外表謙和,下手俐落,所向披靡,心臟強大得無以復加。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需要保護。
哪有男人要女人保護……
可她的舉止,她的霸道,卻無一不證明,她在保護他堂堂曲瀾。
“怎麼樣?”陶夭夭士氣一低沉,曲長柏立馬挺起腰桿,笑眯眯地打擊陶夭夭,“那可是價值近四百萬的房子,而且就算你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奇葩,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乖,就好好回去當你的設計主管。”
曲長柏瀟灑地打了個響指:“陶夭夭,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把曲瀾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