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要睡了。”陶夭夭朝客房走去。
“哎呀你個丫頭，和我都不說實話。”蘇曉慧惱了，三兩步趕到陶夭夭面前，抓住她的手腕，“這麼多人替你擔心，結果你連句實話都沒有。我可是你媽。”
陶夭夭眸子閃了閃：“媽，你不是說要早睡早起嗎？再不睡就十二點了。”
“……”蘇曉慧一把揪住陶夭夭，往客房走去，“我們好好談談。”
關緊房門，拽着陶夭夭一起坐下，蘇曉慧緊緊抓住陶夭夭的手腕，“和媽說實話。”
陶夭夭卻看着自己的腳趾頭：“媽，我失不失憶都是小事。你和爸都住到曲家的度假村來了，淘淘和陶寶都那麼愛他們的爸。這些都說明，我和曲瀾肯定都冰釋前嫌了。爸媽從來不會委屈我，對不對？”
蘇曉慧一把摟住陶夭夭，哽咽了：“你知道就好。”
“等休養兩天，我還是去上班吧。”陶夭夭淡淡一笑，“腦震盪而已。”
蘇曉慧鬆了口氣：“是呀，幸好！曉蓉打電話給我，說洛果果手臂骨折，腕動脈割傷，說是最近可能沒精力出來禍害人了。”
陶夭夭默默鬆了口氣。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於鳳華現在生死難料呢！”蘇曉慧感慨，“生女兒也要生好啊，要不然連自己的命都會賠掉。”
陶夭夭靜默着。
“不說這個了。”蘇曉慧轉了話題，“曉蓉還說，那個明博士又在問你哥現在在哪裡。”
陶夭夭怔了怔。
想了想，她淡淡一笑：“等過兩天，我去咖啡廳找她談談。媽，如果明博士喜歡哥哥，哥似乎賺了呢！”
依她女人的眼光，都挑不出明博士的刺兒來。
女人都挑剔不了的女人，那就是傳說中的女神。
那是林夢青和白彎彎那些豪門千金都沒法比較的。
“我瞧那明博士談吐很了不得，估計也出身名門。就算不是富貴之家，最少也會是書香門第。”蘇曉慧感慨着，“夭夭，我們家高攀不起。女孩子高嫁是常事。男人高娶，可未必是好事。你哥知道自己要什麼，他會自己處理自己的感情的。”
“媽，女孩子高嫁也未必是好事。”陶夭夭喃喃着。
蘇曉慧一愕，凝着女兒：“曲瀾讓你有壓力了嗎？夭夭，如果你遇上個刁蠻的富貴婆婆，高嫁就是自尋煩惱。如果那樣，你就是想嫁，爸媽也不肯。可是媽得承認，你婆婆真是個開明的好婆婆。除了要強些，爸媽真挑不出你婆婆半點不好……”
“媽，我沒有說我自己。我知道婆婆對我是真心實意的好，所以我對婆婆也是真心實意的尊敬。”陶夭夭眸子閃爍着，“我在想我親媽……媽，我想知道我親媽的故事。”
“……”蘇曉慧錯愕地盯着陶夭夭。
自從陶夭夭知道自己的身世，蘇曉慧不想女兒胡思亂想，總是有意無意地想把當年的事和女兒說清楚。
可不管她如何開頭，都會被陶夭夭笑着掐斷話頭。
漸漸的，蘇曉慧也明白，陶夭夭不想知道當年的事，便慢慢地也不再提了。
蘇曉慧完全沒料到，現在陶夭夭會主動提及。
陶夭夭定定地迎上老媽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清澈見底：“媽，我想聽。”
蘇曉慧猶豫了下，下定決心：“好。”
蘇曉慧倒了杯茶，慢慢喝了兩口，才道：“曉晴是我們姐妹三個裡面，最具蘭心惠質。那個時候，村裡能出一個大學生，簡直就是祖上燒高香。曉晴就是我們村裡第一個大學生，而且是學藝術的。”
陶夭夭靜靜地聽着。
“如今想來，就是曉晴太過耀眼了，所以才惹上這種事。”蘇曉慧輕輕嘆息，“結果藝術學院還沒畢業，就懷上你們三個……”
“媽，是兩個。”陶夭夭打斷老媽。
“三個。”蘇曉慧搖頭，“夭夭，你聽媽說完。”
陶夭夭瞪大眼睛，默默無語。
原來她還有一個姐妹……
“那時候可不是現在，到處有流產藥賣，女人也根本不會想要去流產。”蘇曉慧聲音有些哽咽，“你媽擔心外婆受刺激，這些都是瞞着家裡人的。等我們都知道她的情況時，你媽已經自作主張，自動放棄學業，奉子成婚，成了洛世龍的二婚妻子。”
“後來呢？”陶夭夭追問。
“後來就是生下你們三姐妹。”蘇曉慧深深嘆息，“夭夭，那個年代的女人，沒有現在好命。生兒子還是生女兒，決定你在婆家是娘娘還是傭人。你媽一次生下三千金，洛世龍他媽看到你們三姐妹的第一眼，冷嘲熱諷之後，就立即閃人。而洛世龍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
“我還有一個姐妹呢？”陶夭夭喃喃追問。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第三個姐妹。
隱約記得當初外婆似乎提過。但外婆年紀大了，她還以爲外婆不留神說錯了。
陶夭夭沒想到，外婆無意中說出來的事，纔是事實。
蘇曉慧喝了口茶，搖搖頭：“你媽難產大出血，當時能救回命，已經老天垂憐。洛家不管，我們幫着曉晴坐月子。可你們三個，曉晴哪能都餵飽，又買不起奶粉……曉晴太傻了，洛家不出錢不出力，她異想天開，瞞着家人去賣血換奶粉，好不容易調理好些的身體，更加垮了下去。”
陶夭夭默默咬緊牙關。
“更讓人氣憤的事情還在後頭。”蘇曉慧悲涼的聲音轉爲憤怒，“月子裡的一天，你和曉蓉上面的那個姐姐，莫明其妙不見。這時洛世龍居然來了，指責曉晴連個月寶寶都看不住，堅決要離婚……這一鬧騰，讓身體虧損的曉晴直接衰竭下去，連月子都沒熬過……”
蘇曉慧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陶夭夭一抹眼淚，定定地看着老媽：“後來呢？我那個姐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後來了。”蘇曉慧哽咽了，“當時的鄉下哪有現在信息通達，丟了就是丟了，沒有辦法找。一個月寶寶的變化又大，幾個月後就算放在眼前，也沒辦法認出來。所以那個孩子，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