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長得一模一樣,明明都是從一個孃胎出來,而且還是同一時間出來,在孟家落敗的時候,兩個人的態度完全是相反的。
一個選擇醉生夢死,另一個則扛起所有的責任。
這樣的孟夕歡,宮城討厭不起來,因爲在孟夕歡的身上,他或多或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於是,他又接着說:“你想吃水果嗎?”
宮城這句話問得很突然,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怎麼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好的,謝謝!”孟夕歡倒也不客氣,直接向宮城道謝。
宮城看着孟夕歡的不客氣,揚起嘴角朝她笑了笑,然後從桌上拎起袋子,問:“你想吃什麼?”
“芒果!”孟夕歡看見一堆水果中有自己最愛的大芒果,便毫不客氣點了它。
孟夕歡本來以爲宮城會把芒果拿給她,卻沒想到,他從袋子裡拿起芒果之後,走近了洗手間。
片刻之後,宮城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手上端着孟夕歡吃飯的飯盒,芒果已經整塊的切好放在飯盒子,她吃飯的叉子,插在一塊芒果上面。
孟夕歡看着飯盒裡的芒果,眼圈“唰”一下紅了。
她沒想到,她如今的模樣,還會有人給她切水果。
孟夕歡記得,以前她吃水果,家裡傭人總會給她切的好好的,可是孟家落敗之後,她連水果都吃得少。
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宮城對她卻沒有一絲嫌棄,孟夕歡心裡是感動的。
儘管知道,這個男人是因爲姐姐的原因,纔對她稍作照顧,她也感動了。
“怎麼?是不是我切的不好。”宮城看着孟夕歡微紅的眼圈,坐在病牀旁的沙發上問。
“不是,是好久沒有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有點激動。”
宮城聽着孟夕歡的解釋,將飯盒送給她,沒有繼續與她說話。
孟夕歡接過宮城遞過來的飯盒,哽咽了,她雙手緊緊捧着飯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纔好,她突然不想吃掉宮城給她切的水果,她想多看幾眼,多看幾眼宮城對她的好。
宮城見孟夕歡低着頭,悶不吭聲,深吸一口氣,問:“你姐中午來嗎?你吃飯的問題怎麼解決?”
“我姐說她今天中午不來,護士小姐會給我買飯。”
“嗯!那你休息,我先去公司上班了。”
宮城今天來,也只是禮貌性的看看孟夕歡,至於對她的好,他是覺得氣氛太尷尬,才找的話題。
宮城其實一直都是挺溫柔的男人,和孟夕顏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願意爲她做,只是後來才變的而已。
所以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給孟夕歡切個水果是多大的事情。
病牀上,孟夕歡看着宮城的背影,緊緊咬着下脣瓣,直勾勾看着天的背影,她突然不想他走,想他留下來,留下來陪自己說說話,聊聊天。
即便她心裡知道這種感覺是不對的,可是宮城對她的溫柔,還是讓她的眼神挪不開,讓她想多看他看他幾眼。
可是她開不了口,她無法請求宮城留下來陪自己,因爲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這個男人是姐姐的。
所以,她只能趁他不注意,趁他背對自己的時候,多看幾眼。
儘管看到的只是背影,她仍心滿意足。
宮城走到門口處時,忽然轉過身,看着病牀上的孟夕歡叫了一句:“夕歡!”
“啊?”一時之間孟夕歡錯亂了,她怕宮城發現她剛纔一直在偷看他,所以她眼神亂竄,東張西望,就是不敢再去看宮城。
宮城看着孟夕歡閃躲的眼神,眉頭緊蹙,他想不明白,孟夕歡爲什麼會閃躲,她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嗎?
接着,他說:“我來醫院的事情,你別告訴你姐。”
“嗯!我知道了。”宮城的交待,孟夕歡義無返顧的答應了。
她以爲宮城在擔心姐姐會誤會,會誤會他來看自己,所以纔會讓自己不要告訴姐姐。
想到這時裡,孟夕歡不禁有一絲憂傷,似乎,她是那種藏在地下見不得的女人。
儘管她知道,自己和宮城什麼都沒有,也不會有什麼,但還是答應宮城了,不讓姐姐知道,以免姐姐多想,不開心。
看着宮城再次轉身離開的背影,孟夕歡無奈的笑了,笑容裡還有一些苦澀。
她在想,真好!姐姐終於振作起來,終於有一個新的開始,終於有一個看得見未來的人生。
她呢?她也能遇上她的宮城嗎?會遇上一個不嫌棄自己的男人嗎?會像宮城待姐姐那樣的不離不棄嗎?
孟夕歡是羨慕姐姐的,羨慕她的人生還可以再次擁有愛情。
對於小產過的她來講,還有這樣的機會嗎?會有人不嫌棄她嗎?
對於明天,對於未來,孟夕歡沒有抱任何幻想,她只知道,她要拼命的賺錢,攢錢,然後替林曉風付醫療費。
然而,她卻把宮城猜錯了,那個男人讓她別告訴姐姐,他來過,無非不想那個女人多想,不想給孟夕顏任何一線希望,這一次,他想徹底跟她了乾淨。
不論三年前,他的報復是否過火,他都不想再糾纏。
如果真對孟夕顏做的過火,他也不想再償還,因爲不想自己的未來總和過去糾纏不清。
然而,孟夕顏就是他早就應該處理的過去,這一次,他要與過去徹底告別。
離開醫院的時候,宮城想着自己了斷了樁心事,心情放鬆了許多。
只是每當想起還在醫院裡躺着的孟夕歡,他不禁又覺得她有些可憐。
但僅僅只是可憐,他不可能如孟夕顏的心願,照顧孟夕歡,他沒有這份責任,即便當年對孟夕顏的報復過火了,也無需抵上自己的一生。
病房裡,孟夕歡雙手捧着自己的飯盒,看着飯盒裡的芒果肉,她的心情很複雜。
她拿起插子,將芒果輕輕放入自己的口中,芒果的味道很甜,可是孟夕歡卻覺得心頭很酸。
她把芒果吞下去的時候,眼眶裡的淚水還是滑出來了。
這些年,她一個人努力撐着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沒有哭過一次,沒有落過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