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舉行繼任典禮之前的十天裡,我每天都讓凱諾定時叫我起牀,練練功,早飯後騎上摩隆出去跑一圈。
上午找一些文官老臣們來聊,武官只找了胡伯,問他們一些迪那奎亞的情況,也找了一些城內家族的族長、長者來問話,還去看了兩次軍隊,問了問士兵的情況;到了下午和晚上就蹲在圖書館裡,看賀穆給我推薦的書,誰也不見,也什麼都不幹。
過了十天,典禮舉行,說是一切從簡,但程序一點都不少。
穿上廉價布做的爵袍,到神廟去祭神,讓祭祀給加冕,戴上那個“爵冕”,其實就是杜卡珀伯爵頭上戴的那個髮箍,繞頭兩道金圈,頭頂上兩道花形金絲緊緊地箍着頭頂,額頭上鑲着顆寶石。
公爵、侯爵、伯爵都有這種由皇家制造頒發的“爵冕”,黃金製造,形制差不多,區別在於公爵的髮箍四道,侯爵的三道,伯爵的兩道,子爵以下不給爵冕。
設計成這種形狀,據說是爲了便於戴戰盔,也就是說戴着這種爵冕照舊可以戴上頭盔打仗。
之後在宮廷裡接受羣臣拜見,接待來祝賀的客人。客人主要是四周一些城邑村鎮的爵士和他們的使者,友邦的一個沒有,但接到了彭皮赫納帝國轉回來批覆的信函、任命詔書和奧多蒙侯國的賀信。
帝國的信函裡說迪那奎亞伯爵竟然轉給一個新來的地球人,維卡門斯陛下很不高興,不過還是遵從《貴族法典》同意了,希望迪那奎亞能在新任伯爵的領導下“吃飽飯”,帶着戲謔和調侃,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讓我很不痛快。
其實我明白他們答應這麼幹脆利索的用意,他們巴不得迪那奎亞這個討厭的地球人國家趕快完蛋,感覺我是個廢物,在廢物的領導下,自然會加快完蛋的速度,這是他們希望的。
之後就是舉行宴會,宴請來祝賀的賓客,膳食處的大臣帶着幾名廚師使出渾身解數,只弄了十幾道菜,還不夠30道菜的一半兒,即使是這樣,把迪那奎亞近期儲備的一點好吃的也都用光了。
禮賓司的大臣恩畢羅特在我面前嘟嘟囔囔,埋怨友邦這些國家不給面子,一個都不來。
我笑嘻嘻地說:“恩畢羅特大人,就連我們本國的子爵、男爵們都沒來幾個,你指望那些鄰國的人來嗎?算了,這樣您也省事,我也省事,迪那奎亞也省了好多開銷。”
恩畢羅特嘆着氣,搖頭走開。
在他心目中,他這裡繁忙點是國家榮耀或興旺的表現,因爲禮賓司除了主辦典禮、儀式、活動之外,主要工作之一是接待來訪的貴族。
我知道這都不算事兒,暴風雨還在後頭。
典禮之後的第二天,我第一次召集迪那奎亞官員們議事——我一個經營古玩店的開始着手經營一個國家,無邊的壓力,這伯爵不好當。
官員們倒是都來了。獸巨人泰坦仍然站在原來的位置,也就是我右側身後,他開始稱我爲“主人”。
我對大臣們發表講話,謙遜了一番,說:“我初來不久,對迪那奎亞的情況不瞭解,自己的能力也很有限,希望各位能幫助我,共同努力,把迪那奎亞重新建立起來。”
講完了,其他人還沒說話,波間尼奧首先站了出來:“對不起,宇天龍伯爵閣下,我很慚愧地向您提出辭職。”
“哦?爲什麼呢?波間尼奧大人?”我微笑着問。
“請恕我直言,我對迪那奎亞不抱什麼希望了,對於您我不敢有什麼評論,但我不想再呆在迪那奎亞這個沒有任何希望的地方,作爲一名銀環武士,我想到別的地方去看看,也許有所發展。”
“波間尼奧,你不能這樣!”胡伯叫起來:“你現在是除了本爵之外唯一的一名銀環武士了,你是現在所有武士的首領,現在是迪那奎亞最需要武士的時候,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去?你要走了,其他武士也會走,那迪那奎亞還有什麼力量?你曾經發過誓的,要誓死效忠迪那奎亞……”
“對不起,胡伯大人,我是以武士的名義發過誓,但是我發誓效忠迪那奎亞的芒畢亞斯家族,而不是一個地球人!我們已經兩年多沒領到一個尼的工資了,之所以我們沒有離開,就是因爲杜卡珀·芒畢亞斯伯爵閣下還在全力支撐。現在杜卡珀伯爵英勇戰死,我也不想留在這裡了,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波間尼奧,你這是背叛!”胡伯吼着。
“哦不不,胡伯大人,不要這樣。”我仍然微笑着:“迪那奎亞是個自由之邦,來去自由,我們不能強迫誰留下。既然波間尼奧大人覺得迪那奎亞沒有希望了,也不想爲我效力,要去別的地方發展,非常合理,我無話可說,所以我們沒必要阻攔。最主要的是,我現在的確給大家發不出工資!”
波間尼奧從脖子上拿出一個絲繩拴着的金屬牌,那是職位牌,凡是有職位的大臣每人都有,我對凱諾擺擺手,凱諾端着個托盤過去,波間尼奧把職位牌放在盤子裡,對我行禮,然後轉身走了。
百利紐斯站出來:“對不起,宇天龍伯爵閣下,我也請求辭職。”
“哦,請便!”我微笑着一伸手。
百利紐斯過來,摘下職位牌放在托盤裡,行禮,走了。
呼呼啦啦,七八個武士都涌上前來,請求辭職,放下職位牌,行禮,轉身離去。
但是沒有一個文臣要辭職的,因爲他們都是文臣,大部分是世襲的官職,而且在這個武士的世界裡,他們到別的地方去沒法混。
該走的都走了,再看看胡伯這邊的人,除了胡伯之外,還剩下四個人,兩個子爵,一個男爵,一名鐵環武士,其中兩名子爵一個是卜勒利安·納達爾子爵,一個是德維龍·南里波子爵,好像是丟失自己的城邑,無處可去纔來到迪那奎亞的。
胡伯氣得白鬍子戟炸,渾身發抖。
“還有沒有要辭職的,大人們?”我微笑着問下面的人。
下面一片死寂。
“好吧,沒有了,那麼,侍從官凱諾,宣讀我詔令。”我對站在一旁的凱諾一擺手。
凱諾昂首挺胸,先拿出一個紙捲來開始宣讀:“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閣下籤發第一道伯爵詔令:市政司、環衛處立刻組織現有城鎮居民全體打掃城市衛生,清理廢墟,運走垃圾,保持街道整齊整潔。”
“遵命,伯爵閣下。”下面答應着。
下面一陣竊竊私語。
“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閣下籤發第二道伯爵詔令:着軍政司赦免現有軍隊中所有的奴隸兵爲平民,享受與普通士兵一樣的待遇,並給予戶籍。”
“遵命,伯爵閣下。”胡伯在一旁答應。
“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閣下籤發第三道伯爵詔令:任命凱諾·巴爾·施文羅爲侍從官,協助伯爵日常事務;任命莫倫哥·韋恩斯、阿莫·韋恩斯、林勒斯·德蒙、卓西亞·基奈特、赫勒戈·瓊卡、達達利·麥倫阿德、禿狼四號爲迪那奎亞軍團軍官武士,將根據軍隊建制授予官職。其他人員一律保留原職。”
呼呼啦啦,從大門裡走進來莫倫哥等七個人,過來行禮,然後站在胡伯的武將一邊。
比託斯冷着臉哼道:“竟然任命一批強盜爲武士,簡直是胡鬧。”
我沒理他,微笑着對大臣們說:“各位大人,有什麼建議,現在請講,我在恭聽。”
比託斯仍然冷着臉說:“伯爵閣下,臣下想知道,您想怎麼復興迪那奎亞?”
“復興?我沒法復興,”我雙手一攤:“現在的樣子,各位比我都清楚。我現在想解決的是吃飯問題,想想怎麼給各位大人發工資。”
“好吧,那麼,您想怎麼解決吃飯問題,怎麼給大家發工資?”
“哦哦,我想問問比託斯大人,以前迪那奎亞能那麼興盛,或者說吃飯不成問題,發工資也不成問題,還能養龐大的軍隊,怎麼回事?”
“這很簡單,因爲我們有贊遜忒港口,有發達的海上貿易和陸地貿易;還有各個城邑鎮村的賦稅貢獻,當然吃飯發工資不成問題。”
“港口的事情現在連想也不能想,只能以後再說了。各個城邑鎮村現在是不是也吃不上飯呢?”
“他們有土地、有牲畜、有物產,擁有平民和大批的奴隸,大部分還都是生活很好的,甚至有的還很富有,所以盜賊才這麼猖獗,到處搶劫、訛詐。但是,現在他們不肯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