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飯館在哪啊?”小揚也繼續分散穎夜注意力。
穎夜只好俯身向前指路。
車停到路邊,三人下車,等着後面葉凡和葉蘋的車到。
“那三個呢?”葉凡下了車問。
“回去休息了,小亭需要休息。”穎夜回答他。
“現在是要幹嗎?”葉凡四下打量,企圖發現這個地方的可疑之處。
“吃飯。”穎夜朝身後的飯館指了指。
“咦……我們還有功夫吃飯?”葉凡質疑。
“你有什麼急事要辦?”穎夜問。
葉凡沒回答上來,其實他也和之前小揚走上了同樣的誤區,誤以爲自己在逃命。
穎夜嘆息:“你們這行的就是見不得光,出點小事就把你嚇得草木皆兵。”
“靠!你殺手就見得了光了。”葉凡反駁,聲音稍微大了點,街道的人被吸引了。轉眼以五人爲圓心形成一個半徑五米的無人區。身後那飯店也想關門來着,結果被劉青搶先一步阻止了。那服務生臉色大變,但又不敢說不,小心謹慎地引起五人進了店。
店裡一個大堂經理模樣的人首先看到五人,很是熱情迎上來。
“幾位啊?裡面請。”
那服務生上面在經理耳語了幾句。
經理臉色也變得有些生硬,態度上卻更加熱情了,連聲道:“裡面請,裡面有好位置。”
經理親自把五人帶到了很深的一間雅座,又親自拿來了菜單,如履薄冰地站在一旁。
“想吃什麼?”穎夜拿着菜單問。
“先等會。”葉凡說。
大家望着他。
“都帶着錢呢嗎?”葉凡是吃一塹,長一智。尤其是在這些沒用的地方。
沒人理他。以葉凡對這幫傢伙的瞭解,肯定是都沒帶錢,所以纔不說話。葉凡很生氣,因爲他帶着錢的。自小養成的習慣,身上不裝幾個錢就沒有安全感。而且自那次買耳機陷入幾分尷尬後,對安全感的需要更強烈了,於是這錢越裝越多。於是碰到這麼一羣無賴的傢伙,也是吃虧吃最多。葉凡印象裡,叫外賣的話,十次有八次是自己付錢。
這幫無賴都是在血色黃昏拿高薪的人,尤其穎夜這種組長級別的沒準還會貪污公款。自己到現在可是一直都在花積蓄。烏鴉上次說要發薪水,過了這麼久也沒見動靜。想不到血色黃昏這種恐怖組織也像包工頭一樣拖欠農民工工資,更重要的是自己老闆現在還是病危,萬一他媽的掛了,自己上哪要錢去,葉凡一想起來就覺得悲憤。
突然想到穎夜pda裡的記帳錄,剎那間恍然大悟,看來幹這行的在錢方面都是無賴,所以一定要有穎夜這樣雷厲風行的手段才行。但在這幾個傢伙面前,葉凡覺得自己遲了,自己現在要敢對此提出計較,不但會遭到強烈鄙視,八成還會被他們拍成一道菜。
葉凡這打着小算盤時,那邊菜已經點完了。大家開始發表講話。
劉青先發得言:“我又一套房子毀了,算誰的?”
“誰的任務造成的算誰的唄!”小揚陰陽怪氣。
“這酒太貴了!”穎夜摔菜單,“我出去買酒!”出門了。
“喂,大毛啊,你們幹什麼呢?還玩吶,呃,那裡不要回去了。嗯,我們在……在某個地方吃飯呢,你們吃了嗎?哦,沒吃吶?要吃飯啊,不吃飯對胃不好,我給你說啊,我小時候有一個鄰居,就是總不吃飯,你猜他後來怎麼了……”葉凡打着電話,在劉青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掉之前,他一直說着。
劉青倒也沒說什麼,看來他早已經適應了這種無賴的風格,不愧是在血色黃昏長大的。葉凡暗贊。同時發覺,原本純樸善良的自己已經似乎也在跟隨他們的路步,走着有血色黃昏特色的無恥道路。
菜上得極快,出去的穎夜還沒回來,菜已經齊了。全是那經理親自端上來的。最後一菜上來時,穎夜還沒回來,那經理顯然有些擔心了,拿着托盤躊躇再三,終於是問了出來:“那位大哥怎麼不在了?”看外表就知道穎夜比他起碼小十歲以上,卻他稱爲大哥。
“買酒去了,你們這的酒太貴了。”葉蘋沒人答理,有些寂寞了。
如果是普通顧客,經理肯定會說“我們這不許自帶酒水”,但面對這羣人,只好一邊擦汗一邊說:“這意見提得好,我們改,我們改。”
“現在能改嗎?”葉蘋問。
“您說您說。”經理擦汗。
葉蘋打開菜單,翻到酒水頁。隨手指了一個:“這酒外面就賣八九塊錢吧?”
那酒名是一串英文,坐葉蘋旁邊的葉凡也不認得,但後面的標價寫得明明白白:888元。心想這飯店黑暗的有些離譜。
那經理看了一眼,驚訝地望向葉蘋,那臉上分明是被勒索的表情。
葉蘋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那臉上的表情十足是在威脅。
經理如夢初醒,慌忙點頭說:“是是是,您相幾瓶?”
“先拿兩瓶。”葉蘋說。
經理嘴角肌肉抽了一兩下,出去了。
“要的什麼酒啊?”小揚對酒是很有興趣的。
“royal salute 21 夜ars old……”葉凡十分坎坷地念完了那酒名。
“說啥呢……”沒人聽明白。拿葉凡的英語發音去當聽力考試題的話,沒有人能拿到分,連他自己都不能。
“我中文系的……”葉凡一邊辯解,一邊把菜單扔了過去。
“哪個?”小揚問。
“888的那個。”葉凡說。
“這麼黑!8塊錢的敢賣這麼貴!”小揚也是大驚,但一掃酒名,他震驚了。皇家禮炮21年,這價倒也差不多啊!“太無恥了!”小揚對葉蘋說。
這時經理進來,十分痛苦地放下了兩瓶酒。
“那個誰啊!這酒給我再來兩箱。”小揚連忙抓住機會。
“大哥,您饒了我吧!我這不是假酒啊!”經理終於哭了。
衆人紛紛指責小揚。
小揚沒佔到便宜,心情不好。獨自抱了一瓶借酒澆愁。美其名曰是他和劉青一瓶,葉凡和葉蘋一瓶。但葉凡知道,劉青是不怎麼喝酒的。
這時穎夜纔回來,一看桌上的酒瓶,立刻大叫:“我靠,你們也太奢侈了。”
衆人一看穎夜手裡,拎着一箱啤酒。還是最普通的,在外面小店買大概就兩塊錢一瓶的那種,皆嗤之以鼻:“這酒你留着自己喝吧!”
“沒辦法,身上就二十幾塊錢。”穎夜說着,把酒放下,“爲了這頓飯,我已經傾盡了我的所有,你們也看着表示吧!”他望向葉蘋。
“這酒的折扣是我爭取來的!”葉蘋指着桌上兩瓶酒表示。
“折了多少?”穎夜問。
“一折。”
穎夜驚。
“還是百分制。”
穎夜更驚,立刻放過葉蘋望向另一個。
“我一會去和經理交涉,讓他給咱們菜也打折!”小揚說。
穎夜點點頭,又望下一個。
“我那房子……”
“行了行了。”劉青話沒完已經被穎夜打斷,直接跳過。
最後只剩葉凡,張了嘴只說了兩字:“無恥!”
酒足飯飽,叫了經理買單。小揚上前與其交涉。
小揚的交涉方式簡單直接,問了句“多少錢”,然後啥也沒說,就是給經理看了看他的槍,並告訴經理:“是真槍,保險打開的。”
“您……您看着給吧……”經理已經快站不直了。
“看着給能不給嗎?”葉凡問。
“太過分了!”葉蘋批評,“多少給點,意思一下,不然讓人家怎麼活!”
葉凡慚愧,於是掏了五塊錢放在桌上,問:“行嗎?”
經理一邊哭一邊點頭。
小揚原本還要再纏着經理拎兩箱酒,一看此情此景終於沒忍心張口。五人起身。
“我們買啤酒還剩幾瓶沒喝,您拿回去喝吧!”穎夜特善良地拍拍經理。
經理一邊哭一邊說謝謝。
五人終於走了。經理放開喉嚨,在包間裡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