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漢子手裡打着個燈籠,在前引路。想來方纔那門就是這人打開的,只不過他打開門將這瘦高漢子接進來之後,卻是一言不發。瘦高個子也不說話,只是跟在他後面。
兩人很快便到了院子角落裡的一處房屋,那房子頗爲簡陋,也不大,裡頭堆滿了柴草柴火,瞧着竟是柴房。
矮胖漢子將一堆柴火扒拉開,露出了地面。而後在上面敲了敲,赫然竟是發出金鐵之聲,絕非是敲擊在地面上能發出來的、若是藉着燈光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片柴火下面的地面並非是土的而是鐵鑄的,在這片鐵板中間,還汗接着一個三尺見方的鐵門,上面有一個銅把手。
矮胖漢子在這上頭敲擊了幾下之後便提着那銅把手,一使勁兒,將這門給拽了起來,下面頓時一陣熱浪撲來,下頭隱約有燈光透過來,還有人聲隨之傳來,聽起來,下頭似乎人很多。
這處鐵門下面,是一個斜向下的地洞,還很是寬闊的,足以容納兩人爬下去。
地洞兩側固定着不少油燈,將裡面照的透亮。有一個鐵質的扶梯,斜斜地通了下去,矮胖漢子和瘦高漢子兩個都順着扶梯溜了下去。走在後面的瘦高漢子下去的時候,還很是注意的將鐵門又拉上了。
兩人順着扶梯一路而下,這洞口距離下面的地面大約有一丈來高,兩人很快便下來了。又走過了一段兒長有兩丈的甬道,推開甬道盡頭的那扇木門,便是進入了一處相當擴大的空間。
這處空間雖然建在地下,但很是不小,足有三丈多方圓,地面被收拾得很是平整,還鋪了青磚,四壁上都點着油燈,把這裡照得亮如白晝。
這裡面最上首坐北朝南擺放着一張椅子,在這張椅子的左右手邊各自擺着一溜小一些的椅子,加起來數量差不多在十七八張左右。若是有綠林道兒上的兄弟瞧見的話,大致便能看出來,這分明就是山寨中的聚義廳嘛!
此時這裡坐滿了人,
坐在上首主位上的,分明正是秦虎。
他穿了一身黑袍,嘴脣緊緊的抿着,臉上線條很是剛硬,眼中閃爍着陰翳的光。
在他下首那些椅子上,起碼一多半都坐得有人,差不多有十來個之多,多半也都是身材粗壯,形容兇惡之輩,這些人顯然便是秦虎的手下了。瞧見走進來的矮胖漢子和瘦高漢子,秦虎站起身來,衝着那瘦高漢子問道:“竹竿兒,可是探聽得什麼情況了嗎?”
竹竿兒,這名字跟這瘦高漢子體型差相彷彿,想來是他在秦虎手下的諢號了,這諢號起得倒是頗爲妥帖。
竹竿兒是秦虎安插在秦州城中的耳目,雖說他在秦州城中還留着一些關係,但那些關係現在到底可不可靠,他實在是無法確定。若真是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那些關係上,那麼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回頭被人賣了,那可真是嗚呼哀哉。所以他還是選擇將自己的親信放到秦州城中,監事聞安臣的行蹤。一旦聞安臣有什麼異動,便立刻回報。
被喚作竹竿兒的瘦高漢子一抱拳,先行了個禮,而後臉上便是露出壓抑不住的激動興奮之色,高聲道:“大當家的,小弟發現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說不得今日咱們就能將那姓聞的狗賊給宰了!”
“哦?什麼機會?”
聽他這麼一說,秦虎也是興奮起來,趕緊追問道。
竹竿兒趕緊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激動道:“大哥,那姓聞的狗賊,就帶了幾個人住進莊子裡面,身邊防護力量薄弱到了極點。”
“那莊子中都是尋常百姓,如何能是咱們的對手?他手底下得用的也不過就是幾個瞧着似乎是家丁的人而已,咱們幾十個人圍上去一頓亂刀,將他們砍也砍死了。大哥,殺吧!”
他這會兒心思很是熱情,甚至比秦虎都要着急。
蓋因秦虎,對聞安臣那是必欲殺之而後快,早就對他們許下了很高的賞格,言道無論哪個兄
弟,能夠在殺聞安臣一事中作出貢獻,那便是爲山寨立了大功,他是要重賞的。別的不說,單單是爲了秦虎的賞識和這份實打實的重賞,那高瘦漢子也要竭盡全力鼓動他去殺人。
若是順利殺了聞安臣,那這份功勞可就是自己的了。
秦虎聽了,自然也是大爲意動。
他這近一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殺聞安臣,在薊鎮沒找到好的下手機會,而後他便帶着兄弟們回到了秦州。先回山寨中住了一陣子,而後便帶着人來了這裡。
俗話說狡兔三窟,秦虎此人,很是奸猾狡詐,他沒有三窟,但卻有兩個據點。其中一個自然是山中的山寨,不過那山寨只是他明面上的據點,他還有一個據點,便是這小鎮之上的秦記糧店。這小鎮就在秦州城的眼皮子底下,而秦記糧店作爲小鎮上最大的糧店之一,也向來是開門做生意沒有任何的異常。誰又能想到這糧店竟然乃是秦虎這位聲名赫赫的大寇的產業?
他甚至常年在次安排了十幾個精幹人手。
正所謂燈下黑,雖說秦虎被通緝了許多年,每每也有衙役捕快查案辦他,但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過這小鎮上的秦記糧店。
殊不知,這秦記糧店對於秦虎來說,是比他的山寨更加重要的一個據點。首先,這裡是秦虎的一個重要財源。其次,這裡的環境太好了。此處交通四通八達,要逃也容易;這裡人口密集,適合渾水摸魚;以店面開門做糧食生意爲掩護,他在此儲存了大量的糧食財物甚至是兵器,足以在短時間內武裝起數十人來。
秦虎這等行徑,要是說得嚴重點,簡直是已經可以稱爲要造反了。
雖然竹竿兒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秦虎也相信竹竿兒既沒有理由也沒有膽子騙自己,不過他向來是非常謹慎的,又是追問了好幾遍,確定聞安臣已經住進了莊子並且再沒出來過,二手手底下確實是只有那幾個人之後,這才才放下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