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七 綢緞鋪

說到此處,他不得不感謝曹一夔。曹一夔送給他的那本讀書筆記,對他讀書有極大的幫助。

曹一夔可是堂堂進士出身,整個大明朝有多少讀書人?其中每三年才能出那麼些進士,只怕上萬個讀書人中也出不了一個進士的。每一個進士出身的官員,無論其品格如何,做事如何,但在讀書方面那肯定是沒的說的。放在後世,那個頂個兒都是萬里挑一的學霸。

倒不是說曹一夔的讀書筆記能夠幫助聞安臣記得多麼清楚,增強他的記憶,而是可以讓聞安臣將書中的內容融會貫通。聞安臣讀書之時,每每有茅塞之處,便會去翻一翻曹一夔的讀書筆記,看完之後,頓時心中豁然開朗,明瞭其中之真意。

雖然聞安臣到現在爲止也還不知道曹一夔的真正用意是什麼,爲什麼會給自己他的讀書筆記,但既然想也沒用,那索性就用了算了。

反正不用白不用,以後這個人情,他自然會還給曹一夔。

只不過,他這麼做卻被一些人給詬病了。因爲,聞安臣現在可不僅僅是刑房司吏,事實上,他現在已經不是刑房司吏了,而是堂堂的秦州典史大人。只是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當上典史一樣,除了刑房的事務之外,其他的所有事務,完全放任,交給各個衙門的主官自己來管,他根本連手都不伸一下。

而他辦公的所在,也不是去州衙的典史衙,還是呆在刑房。

這樣的日子一天兩天倒還行,但時間長了,州衙之中便是謠言四起。有說聞安臣是怕了巡檢司那位耿義耿巡檢以及壯班的朱通朱班頭,這麼做是不想惹事兒,暫時跟那兩位好生相處。也有大肆反駁的,說:“你他孃的懂個屁呀!你瞧着聞大人是那種怕事的人嗎?這位聞大人從進入州衙開始,便從來就沒有怕過誰!當初都敢跟徐惟賢鬥,現下難不成不敢跟那兩位鬥?真真是笑話!你看聞大人現在沉靜,很多事都不管,人家是在韜光養晦呢!說不定正在暗地裡蒐集那兩人的把柄,到時候便將他們倆一舉拿下,就跟拿下當初的刑房司吏紀司明一樣!

你瞧着吧,看看到時候誰倒黴!

這些耀眼自然也都傳到了聞安臣的耳朵裡,只不過他聽聽也就罷了,一笑置之。

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天氣也一天天的炎熱起來,很快就已經到了六月盛夏。

秦州城西,一條街上,一處新店面已經開張了。這處新店面,位置很是不錯,正在這條街和另外一條街的十字路**匯處。因着是在十字路口的緣故,所以店面不是朝正南正北正東正西的,而是在這個十字路口的東北角上,朝着西南。

這處店面佔了這個拐角,朝南的門面有三間,朝西的門面也有三間,規模可很是不小。

此時,門面上面已經掛上了一個碩大的牌匾,只不過牌匾被紅綢給遮蓋

着了,看不見上面寫着什麼字。而此時,正有不少人在這家店裡進進出出,爲正式開業做着準備,很是忙碌。

周圍哪些店裡的顧客、夥計,甚至是掌櫃的等等,有不少都在附近圍觀,瞧着這家店,臉上露出凝重與敬畏之色。因爲,他們看得分明,那些正在這家店裡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做着各種活計的人,赫然竟大都穿着白衫,做衙門中書吏的打扮。也就是說,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衙門裡的人,而這秦州城中,能動用這麼多衙門裡的人替他做事的,而且都是坐着這等粗活累活的人,可沒幾個!

他們這些人都在街面兒上廝混了十幾年,見了不知道多少人,經驗何其豐富?一瞧見這樣子,便是知曉,這家店背後的東家靠山,絕對是來頭相當不小。不少人頓時就在心裡打定主意,日後若是可能,絕對要跟這家店處好關係,萬萬不敢得罪了。

而於此同時,他們心中也很是好奇,不知道這家店到底是州衙中哪位大人開的,一個個都在心裡猜測着。尤其是市井之中傳聞比較喜歡做生意的那幾位大人,都被他們給猜了個遍。

在這會兒,圍觀的人中,除了這些周圍的店家之外,還有不少街面上的混混,遊手好閒的閒漢。他們聽說這邊有家新開的店面,本來是想過來打打秋風來着,同時也是爲了探探這家店的來路,背後之人是誰……等等。

若是這家店背後有靠山有後臺,跟腳硬扎,他們以後便不敢得罪的太厲害,只是保護費當然還是要收的,但不會太過分。而若是這家店沒背景沒靠山尤其是若是外地人開的,那他們可就要死命的欺負了。

畢竟若是外地人的話,在秦州沒有跟腳,連熟人也沒幾個,又能拿他們奈何?

但是當他們一來,看見眼前這般架勢,頓時心裡都是一哆嗦,不少人都趕緊回去,給自家上頭的人報信兒。很快,這家店所在的這條街,周圍的那些地下勢力,便基本上都得到了一個消息:新開的這家店,不好得罪,勢力很大,來頭不小!

在這家店裡面,各項東西都已經準備停當,一長溜的櫃檯都是上好的木頭打造,外面漆得光光的,看上去就很是氣派。在櫃檯下面,以及櫃檯後面的桌子上,則是摞了一匹匹的綢緞,一卷卷的各式布匹,打眼兒一瞧,五顏六色,種類繁多,不說應有盡有,但至少也算相當齊全。

這店裡面裝修的也很是不錯,水磨青磚,牆上塗着白泥,到處都打掃得非常乾淨。在一處角落裡,還有第一道門,門後有樓梯,可以通向二樓。

還有七八個夥計,這會兒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他們收拾的多是貨品,而那些衙門裡的人,則是在做開業前的準備。

一樓賣的是尋常的綾羅綢緞,以及日常用的布匹等等,而二樓買的,則是比較珍貴稀罕的那種。比起一樓來,二樓面積要小一些

,但明顯要高檔很多,無論是裝飾還是擺設,都比一樓要上檔次。而且設計這裡擺設這裡的人,估計應該也是個頗有匠心頗爲講究之人,把這裡弄得非常之雅緻。

此時二樓的窗戶有幾扇微微開着,有陽光從外頭透進來,灑落在地面上,形成點點光斑。這會兒正是春日,天氣還不太熱,陽光灑下來,也是暖暖的讓人覺得舒服。

二樓除了這些貨品之外,此時還有兩個人,正是聞安臣和張玉琳,這會兒聞安臣正把張玉琳攬在懷中,附在她耳邊,低聲的說着什麼。

很明顯,這家店自然就是聞安臣張羅着給張玉琳開的那家綢緞莊子了,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一直在讀書,但別的事兒卻也沒閒着,畢竟那些事不用他自己去做,動動嘴皮子吩咐一聲就可以了。這些日子,他讓趙純告訴趙記大車行那些走遠路的車伕們,讓他們去了外地之後,但凡當地是盛產絲綢的,便多一些綢緞布匹回來。不用太多,量力而行,在車子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就可以,如此一來,每一趟帶回來了綾羅綢鍛自然都不會太多,但是呢,架不住趟數多呀!

趙記大車行畢竟規模極大,馬車衆多,去往外地的馬車也非常多,這個帶回來三五匹,那個帶回來七八匹,積少成多之下,用了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聞安臣手裡頭竟然已經積攢了兩千多匹各式綢緞布匹。

而且這些布匹沒有多少重樣兒的,沒一種類的可能也就是三五十匹而已,也就是說他這兩千多匹絲綢綢緞裡面,種類達到了五六十種,若是拿來開店的話,這就是比別人多的一樁優勢——因爲他家的綢緞莊子裡頭,種類比別家多太多了。種類多,顧客可以選擇的就多,人們要求都未必是一樣的,喜好也未必是一樣的,他家的選擇多,人們自然就願意來他家買,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而購買這些絲綢,聞安臣雖然花了不少,但也不是不能承受。畢竟這些絲綢基本上都是那些車伕們在產地買回來的,賣給聞安臣自然也是按照成本價,他們是不敢多要聞安臣錢的。當然,聞安臣爲人也講究,每每會多給他們一些,總歸也算是人家的一個辛苦錢,不好讓人家白給稍待這一趟不是?

手裡頭有了這些絲綢,他又盤下了一處店面,僱了不少夥計。到了今日,這處店面已打掃收拾乾淨,其間用了大約三五天的時間。現下已經諸事準備妥當,正巧今日是個良辰吉日,便正式開張了。

聞安臣低聲道:“好啦,寶貝兒乖啊,別在這兒了呆了,咱們該當下去了。今日乃是開業的日子,時辰也快到了,你這個大掌櫃的不露臉那可不行。”

張玉琳讓他說的臉有些通紅,手輕輕的在他腰間捏了捏,低聲道:“官人,你別這麼說,我是什麼大掌櫃的?我真怕我自己做不了的。”

“怕什麼怕?有什麼好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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